莫岐抱着人大步进了屋,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把人扔在床上。
从衣服堆里把人扒出来,露出一张满是泪痕的脸,脸都憋红了,倔强得不肯发出一点声音,看着那对湿润泛红的眼睛,莫岐不由放柔了声音:“怎么哭了?多大的人了。”
手指一点点梳理着他的头发,粗粝的指腹带来微微的痛麻感,白南缓了会,眼睛闭着:“骗人。”
莫岐好笑地在他耳朵上亲了一下:“我怎么骗人了,我一开始就没答应你。”
Alpha本能被满足后难得的温柔体贴,莫岐拍了拍白南的后腰:“我抱你去洗澡。”
白南挣动了一下执意道:“我自己去。”
莫岐也不坚持,把手收回来:“好。”
白南挪动到床边,脚踩在毛毯上跟踩在棉花上差不多,下一秒腿软地往下坠,莫岐一把捞起他打横抱起,笑着揶揄他:“真倔。”
颜叔送饭过来,敲了两下门,没得到任何回应。
少爷已经睡下了?
仔细听了听,房间里没有任何动静,只有不断响起的水声。
半个小时后,房门打开,莫岐湿发撩到脑后,穿着睡袍,把饭菜端进房间。
扶起已经不太清醒的白南,把水喂到他唇边:“喝点水,不然容易脱水。”
白南本能吞咽,睫毛颤了颤,仍是紧紧地黏在一起,拒绝睁开,莫岐笑着揉了揉他的唇瓣:“怎么能这么弱。”他难得伺候起人,却不觉得别扭,反而十分享受这种类似照顾小动物的感觉。
尤其这只小动物眼下孱弱得不行,乖乖把锋利的爪子藏在柔软的肚皮下。
红润的唇瓣内里藏着整洁的贝齿,柔软的舌尖若隐若现,莫岐眼底暗下去沉得吓人,扬头喝下剩下的水捏着白南的下巴吻了上去。
到了第三天,莫岐的房门依然紧闭。送饭的佣人来来去去,除了水和食物,送上来的东西多了几盒码得整整齐齐的安全用品。
所有人都清楚,少爷易感期到来,没人不长眼地往上撞,只是没想到这次少爷的易感期整整延长了三天,到了第八天,房门才从里面打开。
昏暗的房间,窗帘紧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描述的味道,安全套扔的到处都是,深色的床单上,隆起一个很小的包,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里面还藏了一个人,被子里露出几缕乌黑的发,莹白的小臂露在外面,手腕处一圈圈的淤青,泛着吓人的黑紫,手肘内侧印着一枚咬痕,血迹已经有些凝固了。
那人睡得很沉,似乎倦怠到了极点,佣人进来打扫房间的动静都没有惊动他。
佣人不敢多看,手脚利落地打扫好房间,不小心磕到了桌角,床上的人似乎被惊醒,动了动又沉寂下去,佣人松了口气,不经意往床上瞥了一眼,愣在原地。
那人翻身时露出半个身体,雪白的皮肤上布满瘀痕,手腕和脚腕俱是勒痕,大片的青紫,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严酷的刑罚。
这一觉,白南睡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知觉回笼,身上的骨头皮肉仿佛被一根根地敲断又重新拼好,腰部以下更是跟麻木了似的,没有知觉,白南心想,这他妈的不会被莫岐搞坏了吧?
好在已经清理过了,想起他昏迷前莫岐那股恨不得弄死他的狠劲,白南心有余悸。
“醒了?”床头灯亮起,白南这才发现自己仍然被圈抱在宽厚的胸膛里,心跳强劲有力,如擂鼓一般。
莫岐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好,退烧了。”暖黄色的灯光柔和了莫岐的戾气,那双黑眸涌动着不知名的情绪。
白南一时有些看呆了,眼睛不眨地看着他,莫岐低低地笑出声,胸腔的震动贴着他的后背,传达到他的胸腔,仿佛连带着那颗心一起跃动,心跳同频,白南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仿佛被一股电流击中,脊椎骨末端有些发麻。
他垂下眸,浓密的长睫垂下盖住所有情绪,小心把自己的悸动收好,不动声色,不泄露半点,这样莫岐就不会察觉到,好像不惊动他,这样的悸动欣喜就完全属于自己。
莫岐抬起他的下巴,发丝垂在额前,莫名地多了几分肆意的朝气:“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白南用眼神描绘着这张英俊近乎邪气的面庞,心想,这就是他喜欢了十几年的人,他把他放在心底,不惊动他,就不会被任何人察觉。
莫岐被白南的眼神看得心悸了一下,他无法描述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献祭一样,深层的东西仿佛丝丝缕缕的海藻把人缠得密不透风,他竟然不敢看,第一次在两人的对视中率先移开视线,像战败了的将军,几乎有些狼狈。
白南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坐起身,才发现外面是黑天:“过了几天了?”
莫岐干咳一声:“八天。”莫大少爷的人生中,从来没有心虚这个字眼,但是这次确实是他过分了,像一只永不魇足的野兽,一遍又一遍,混乱不堪的八天,到了最后他已经不知道是易感期的驱使,还是他本身就想这么做。
白南脑海中闪过零星碎片,耳朵瞬间红了,下一刻脸色发白,腾得起身:“学校!还有陈阮!”
冷不防牵动身后某个部位,白南嘶了一声,身体倒了回去。
莫岐自然地扶住他的腰:“学校我已经帮你请过假了,也给陈阮发了信息,说你这一阵期末考试在学校住不回家。”
莫岐起身把食物端过来:“你刚退烧,先吃点清淡的。”
白南点点头,伸手接过勺子,他却高估了自己,勺子掉落磕到碗沿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居然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白南深感自己是个废物,羞愤地闭上眼,自暴自弃不去看莫岐。
软糯的鸡丝白粥抵在唇边,白南张开眼,莫岐笑着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张嘴。”
白南机械地咽下一口白粥,吃完饭他又睡了过去,这几天身体的疲劳累积到了极限。
期末考试结束,白南在宿舍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电话铃声响起,莫岐低沉磁性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来:“下楼,带你出去玩。”
白南能感觉到他最近心情很好,连带着他的语气都轻扬了几分:“去哪?”
“一个海岛。”
下了楼,莫岐带着墨镜站在车旁,正有一搭无一搭地发着消息,白南发现他早有准备,行李箱放在后备箱,白南为难:“我什么都没准备,还是不去了吧。”
莫岐一身浅色休闲装,年轻俊朗,拉着他上了副驾驶:“什么都不用带,现买就成。”
道路两边的树木不断倒退,白南给陈阮发了消息说学校有活动要晚几天回去,信息发送成功,陈阮很快回复说:“好的,哥。”
收起手机,风从车窗吹进来,连带着白南的心也轻扬起来,这是他和莫岐第一次旅行,说不期待是假的,他谨慎地把那点期待和欣喜压下去,不敢让自己太过沉溺。
经过几番换乘,他们乘坐水上飞机抵挡海岛,白色的浪花拍打海岸,两边的椰树枝叶茂盛,海鸥拍打着翅膀飞向远处,海岛位于热带,常年气候如一,他们来的时候正好是雨季。
莫岐拎着箱子走在他身侧:“这个海岛是徐家抵给我的,平时没什么人来,正好放松放松,实习累死了。”
他活动一下脖子,白南这才发现他眼底有些青黑,还开了四五个小时的车。
莫岐先去洗澡了,白南在房间帮他收拾东西,把东西放好后,却犯了难,这栋海岛别墅房间很多,但莫岐没说他住在哪里,只好坐在沙发上等候莫岐的安排。
咔哒,洗手间门打开,莫岐擦着头发走出来,下身只围了条浴巾,精壮的胸膛淌着水滴,白南把睡衣递过去,莫岐毫不避讳地松开浴巾,换上睡衣,白南却没那么坦然,稍稍侧过身,等他换好衣服,走过去帮他吹头发,与莫岐这个人不同,他的发丝很软,从指尖穿梭轻软得仿佛绸缎。
“我帮你按按头吧。”白南说。
莫岐眯着眼睛躺在白南的腿上,白南指尖力度适中,缓解了连日来熬夜的胀痛,莫岐即将毕业,提前进入公司实习,他是大少爷,所有人对他毕恭毕敬,但星耀毕竟是个家族企业,只要有人的地方就免不了勾心斗角,尤其他那些叔叔伯伯,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他要费心梳理关系,把可用的人摘出来,并不轻松。
海风轻柔地吹拂着,不知名的海鸟叫声清脆,时间缓缓流逝,白南几乎有些沉溺其中,他和莫岐之间很少有这样心平气和的时光,每次莫岐来找他不是易感期就是他想要了,见面超不过三分钟就滚到了床上。
加上白蘅横在中间,他们心平气和的时候很少。
莫岐呼吸渐渐平缓下来,白南把他放到床上,捡起一个本子在空白页用铅笔勾画,笔尖落在纸张上发出沙沙的声音,风送来海洋的味道,明媚的午后,时光正好。
莫岐一觉睡到了晚上,他起身走出房间,见到白南在厨房里忙来忙去,热气氤氲了他的眉眼,清澈明亮,他靠在拉门上,白南是他所有情人中最听话的一个,省心,在床上又合拍,几乎是个完美的情人,若是他能一直这么识趣下去,在他正式订婚之前,倒是可以一直留着他。
他的视线太灼热,白南抬眼见到他,眼底笑意先漾开:“醒了,我下了点面,正好洗手吃饭。”
莫岐看着他微弯的眼眸,心里仿佛被猫轻轻抓了一下,不疼,倒是很痒,莫岐黑沉的眼眸锁住他,走过去吻了吻他的唇角:“我帮你。”
他第一次和白南呆在一起不是为了干点什么,白南呆在他身边,他心里就有种莫名的餍足感。
两人吃完饭,去海边散步,晚上涨潮了,白南光着脚走在海边,饶有兴致地捡着不同的贝壳,看到飞快溜走的寄居蟹,惊奇了好一会。
莫岐噙着笑跟在他身后,不远不近地走着,偶尔回复几条消息。
到了晚上,两人自然地做了,莫岐不如易感期那样暴戾,比平时多了几分温柔,和缓但有力地沉了下去,白南第一次在这样的事情上感到了快感,莫岐似乎发现了什么新鲜有趣的事,逼着他给他更多的快感,跟谁较劲一样。
第二天清晨,白南迷迷糊糊地醒来,昨晚折腾到后半夜,他就在莫岐的房间睡着了,莫岐在阳台通电话,他起身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房间。
早餐的时候,莫岐说:“陈白舟他们中午到,你跟我去接一下。”
白南心中了然,但仍不可抑制地有些失落,他太贪心,企图独占莫岐的时光,不与他人分享,但这不可能,做梦要有个限度,他这样告诉自己,仿佛这样就能驱逐那份不合时宜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