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是重中之重的一年，每个人都这么说，这一年关乎到你今后的未来，所以你要万分努力。
裴程觉得自己挺努力的，但转头一看林长赢，又觉得自己简直像在摆烂。
对方手里的笔几乎没停下过，虽然他看不见其在家里的情况，但裴程认为林长赢在没人的地方只会更卷。
而事实证明裴程确实猜得不错，为了保持他妈妈为他设定的学神人设，林长赢在学校里的努力都是压抑过的。
在无人之地那无数个深夜，才是他真正拼了命努力的证据。
“努力不一定有用。”
这句话的含金量还在上升，因为高三上学期中考成绩出来后，林长赢不再是第一名了，这个宝座落在了七班一个不怎么爱说话的同学身上。
但安慰比责怪来得更快，班上的同学或是老师都说，只是这一次而已，根本怪不到你的。
他的分数没有下降，只是有人考出意外的好成绩了而已。
对方还一副自责模样，踌躇不敢上前，只和班主任提了不用换座位。
林长赢记得这个人，高二结束后升入重点班的同学，这或许才是真正的天资过人，厚积薄发。
“好厉害。”
被他强硬拉着在午休时间出来散心之人望着篮球场上青春气息浓郁的少年们突兀地说出这句话。
“还行吧。”裴程看向对方目光落在的地方，颇不乐意地承认又补充一句，“不如我厉害。”
而对方闻言没说话，只是将视线放在他的身上，轻轻地笑了一下。
…
县中的校领导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突然给高三组织了一场游学活动，前去成县唯一一个景区英雄山，进行一场三天三夜的放松之旅。
“校长疯了？”
这是学生们唯一的想法，毕竟平时恨不得把他们全部关在教室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刷题。
这一次突发奇想让他们去游学旅行，甚至连家长都没有反对意见，也是奇怪到诡异的程度了。
但很快学生就发现了事情没那么简单，学校当然不会让他们彻底放开学习，一路上有关学习的游戏与任务卡层出不穷。
在大巴车上就玩了一轮又一轮的成语接龙，七班这个人尽皆知的人机班闹出不少笑话。
“以小见大。”
“大…大耳朵图图！”
“…这是成语吗？”
“能说的词都说过了啊！别再给我加作业了，不要啊！”
如上所述，玩游戏输了会加作业，任务失败了也会。
但大家依然保持着一路欢声笑语，班主任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导致这游学真像是给他们来放松的了。
除了一个安静地坐在窗边位置之人以外，林长赢握着笔低垂眉眼写着手中新买的试卷，在吵闹声中显得尤其格格不入。
大巴的位置是随机安排的，裴程的座位在林长赢左后侧，从他的角度来看，只能看见对方快要合上的双眼。
他的心下不是滋味，于是趁着大巴停在一处休息区同学都下去呼吸新鲜空气的时候，和对方身边之人换了座位。
在大巴车重新开始行驶之时，伸手夺走了那支又快用光墨汁的中性笔，又把卷子没收，再强行将人脑袋摁到自己的肩膀上。
“休息一会儿世界不会毁灭的。”
林长赢一只耳朵贴近对方的肩膀，另一只耳朵被温热的掌心贴住，他世界的声音逐渐并未嗡鸣，只有这一句话是如此清晰。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轻轻合上了自己的双眼，回答道：“好。”
…
在大巴车行驶在陡峭山路的剧烈晃动之中，林长赢缓缓睁开了双眼，他侧头向窗外看去，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车上闹腾了一天的学生如今也陷入安静之中，有的闭眼休息，有的带着耳机玩手机。
他动了动因为歪头有些酸痛的脖子，身体随着他的动作逐渐被唤醒，指尖触碰到另一个指尖，林长赢转头，看见了裴程亮晶晶望着他的双眼。
“你有点吓人了。”他尽量不打扰到别的同学，压低了声音说道。
但大巴行驶在碎石极多的山路上，声音自然不会小，裴程像是没听见他在说什么，又更像是估计将耳朵凑到他的近处，小小声问道：“没听清楚，你在说什么？”
对方的耳朵几乎贴在他的嘴唇上，林长赢偷偷摸摸地在黑暗里红了脸颊，又起了坏心思。
他轻轻用嘴唇接触了对方的耳垂一下，却偏偏发出了一声明显的，“啵。”
“！”
回应他的是对方差点摔到地上的激动与欲盖弥彰地咳嗽，还好班主任的声音及时插入，否则裴程应该还得浑身火热一会儿。
“目的地到了，带上自己的行李，到大巴车下排队点名。”
裴程快跳出喉咙的心脏总算又回归了原位，他略显尴尬地挠了挠自己的鼻尖，目光躲闪但帮林长赢拎行李的动作又十分自然与坚定。
林长赢没有过多推脱，他只是也伸手替对方分担了行李，但裴程拒绝地迅速，“不行不行，我行李里有口大铁锅。”
带锅干什么？林长赢有片刻地恍惚，但在看见同学们所带的物品后又突然反应过来，这次他们游学的食物来源是野炊，基本是分好了小组，然后每个小组又分工携带不同的工具与食材。
夜间的第一顿饭，在大家成功搭好帐篷后开始。
帐篷搭在服务区前面的空地，每个班又有自己所归属的区域，他们将在这片区域生存三天。
而游学游学，虽然英雄山总得来说没有什么危险，但和学生有关的事情，景区服务人员可半分不敢懈怠。
各个小组的人已经各自拿出了自己所带的工具，林长赢恰好与裴程一个组，分到的任务是购买新鲜蔬菜，他将行李里保存得当但数量并不算太多的时蔬拿出后解释道：“这种在高温气候下很难保持新鲜的蔬菜我只带了两顿的量，但是像土豆这种不容易腐坏的带得比较多。”
他考虑了许多，甚至推测景点服务区或许会有冰箱，但是高三这么多学生的用量，怕是不太好收纳，这种带法已经称得上是最优解。
他的小组成员听后连连点头，陆青云更是毫不掩饰自己的敬佩，直接出生夸赞，“还得是学神脑子转得快，还让我带了不少速食，原来是考虑到保存这一个问题。”
而裴程一直没有发言，他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早知道我带个小冰箱了…”
这话引得小组成员侧目，有人没忍住笑着吐槽，“你怎么不直接开个房车来啊，还带个小冰箱。”
裴程闻言也跟着笑，笑过之后又挠了挠头，将自己分到的需要携带的肉类拿出来，一大袋品质一看就极佳的鲜肉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外表还裹着一层可以保持冰冻温度的锡纸。
“那咋办？我带了这么多鲜肉。”他话朝着众人说，目光却只迷茫地看向林长赢。
林长赢先和裴程对视几秒后才将视线落在那一袋鲜肉上，迟疑了一会儿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么多肉不吃估计到明天就馊了，但是用来做菜一次性也吃不完，干脆串成串做烧烤吧？”
这个提议得到了组员的一致认可，大家说干就干，立刻掏出自己带的所有装备来，烤架炭火打火机一应俱全，吸引得班主任都来凑热闹。
又转头向四周七班的学生叮嘱道：“注意安全，遇见麻烦不要着急，先沉着思考，解决不了就来找我，也要注意卫生，不要给别人的地弄得像猪圈！”声音中气十足，洪亮到完全不像再过不久便要生产的准妈妈。
林长赢分到了洗菜的工作，裴程则是切菜，两个人一起端着菜去借了服务中心的洗手池。
出来的时候，菜品是切好整齐摆放的，两个人的脸颊是泛红的。
钢铁直男陆青云一脸莫名其妙，他灵机一现也跑去借了洗手池，出来后更觉得奇怪了。
他怎么没脸红？原来这洗手池不是进去出来就会脸红啊？
烧烤的香气吸引了许多别的组乃至别的班的同学，大家热情分享起自己的食物，月夜之下依然热闹非凡。
许之也是跑来蹭烧烤的一员，陆青云伸手给他拿了一串五花肉，结果立刻被裴程夺走。
那个已经将近一米九之人笑得欠揍，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买的肉不给你吃。”
“呵。”许之闻言轻嗤一声，拿起了林长赢刚烤好的一串土豆片，放在鼻底一嗅后露出陶醉的神色，语气挑衅，“不给就不给，我吃长赢的土豆。”
这话音刚落，裴程立刻将对方手里即将放入嘴里的土豆片夺走，同时塞了一串五花肉，颇有点咬牙切齿地说：“别吃我们家长赢的土豆，禁止夫目前犯！”
“嘻嘻，你管我呢，再给我来一串牛肉。”
“不给。”
“那我要吃长赢…”
“…你别得寸进尺，给你，刚烤好的！”
“这才对…呸，你他妈的放了多少盐？”
陆青云认识许之，但并不熟悉，他疑惑地看着“互扯头花”的两个人，询问道：“这俩干嘛呢？”“
“别管他们。”被询问之人正认真烤着串，林长赢将一串刚烤好的五花肉递给陆青云，“多吃肉。”
于是晚餐时间就这样在裴程和许之的互怼，陆青云单方面对林长赢的疯狂马屁下过去。
但到了夜间时就难免会感觉到无聊，性格最跳脱之人望着帐篷的顶端，突然想到了好玩的事情。
“我们来玩国王游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