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一尝的后果就是差点上班迟到。
裴书聿一直没说,他很喜欢孟垚穿着西裤和白衬衫的样子。上学那会打辩论孟垚就会这么穿,因此裴书聿总会场场不落地坐在台下看完他的比赛。
别人听的是内容,他全程看的是孟垚。特别孟垚把衬衣塞进裤腰时显出的那一小截腰,裴书聿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孟垚很早以前就开始吸引他。
因此,今天早上亲孟垚时,没有意识地就把孟垚好不容易整理好的衬衣从腰带里抽了一点出来,然后孟垚哼哼唧唧着急地结束了这个吻。裴书聿自知理亏,主动帮他塞了回去,孟垚最后几乎是跑出门的。
气喘吁吁跑到公司,坐到工位上的孟垚,痛定思痛地给裴书聿发消息。
〈以后出门不可以这样,我差点被经理抓到!〉
裴书聿看到,眼睛弯了弯,才不会答应这种无理的要求,正要关机躺床的时候,孟垚又发来第二条:
〈记得先在沙发上坐一会再睡觉,不能吃完就立马躺下的。中午还是委屈你点外带,或者你现在跟家里说通了,可以让张伯给你带饭了吧?晚上想吃什么等下给我留言,我下班去买。想你,我工作了。〉
太粘人了,裴书聿想,孟垚真的是,才刚刚里离开欸,发什么想你这种话。
〈知道了,后面那句话可以不用发,太肉麻了,你不发我当然也知道。〉
等到开市以后,孟垚已经没空理他了。证券公司周一到周五都忙的不成人样,要做项目拉单,要做模型预测市场走向,要开发新产品,要替客户投资,管理基金,孟垚好不容易靠自己拉了个大客户,当然尽心尽力表现。那句想你只不过为他在接下来消失的时间先找个借口,万一裴书聿又控诉他工作的时候不理人了,他还能辩解几句。
不知不觉熬到下班,孟垚抬起头做了个伸展,詹家飞从隔壁中台部门窜过来,要约孟垚去健身房,然后一起去吃饭。
“我回家做饭。”孟垚跟他讲。
詹家飞靠在他桌面上,一只手撑着椅背,“不是吧,难得周末,你还亲自下厨,不累吗?”
“嗯……,裴书聿,就我朋友,还在家等我。”孟垚不太想说这种私人的事情,但觉得他既然已经知晓裴书聿的存在,而且那天在手机也表示并不反感,那就没什么好避讳的了。
“他等着你下班回去给他做饭?”詹家飞继续问:“他真的不上班?小白脸?”
“他不会做饭嘛,”孟垚觉得詹家飞的表情好像很奇怪,似乎是又要误会什么,就替裴书聿多说了两句:“他家庭条件挺好的,家里人很宠他,没进过厨房,不会做饭很正常啦。你也觉得他像小白脸对吧,真的很白,很好看,不过他不是小白脸,他有自己的工作,只是不像我们需要每天固定上班而已。”
“……,”什么鬼,孟垚的重点是不是不太对,什么叫很白很好看,孟垚这种人居然是颜控?詹家飞不能理解,他干脆坐下来,语重心长地对孟垚讲:“不会可以学啊,别怪我说话难听,他这不是在找保姆?现在这社会,又不是我们小时候,条件不错的多了去了,不要以为家里有点钱就高人一等,随意指使别人,你们是在谈恋爱,不是玩什么过家家,你演母亲他演儿子。而且我说小白脸并不是在夸他,这是个贬义词,他那天戴着口罩,谁知道他好不好看。”
他才不会想承认孟垚的这个什么对象好看呢,他一个大老爷们也不喜欢男人长得白,白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一个男人最重要的是要有责任心吧,裴书聿很明显没有这种东西啊!奇了怪了,孟垚究竟看上他什么。
什么母亲儿子,孟垚真觉得詹家飞把他,或者说把他和裴书聿的关系想得太歪了,他试图挽回一下:“不是,他家真的蛮有钱,他没有把我当保姆,但是他那个阶层,就算他想给做饭,我也不舍得让他做,我和他在一起也不是要改变他,他的作用不是给我做饭……,说句可能你觉得我很蠢的话,其实我很乐意为他做饭,他只要觉得我做的饭好吃,每天能多吃两口,我就很满足。而且恋爱中并不一定要规定谁谁谁就必须做饭呀,那如果我不做的话就他做?碗我洗?不用分工这么明确的,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喜欢一个人你付出都感觉很开心。”
孟垚说这话神态认真,眼睛还一直看着他,詹家飞离他很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脑袋就卡壳了,注意力都在孟垚这张脸上,后面都没听到他在讲什么。
“哦……,”詹家飞往后撤了撤身体,不太自在地说:“那随你吧,我只是担心你而已。”
孟垚收拾好东西,整理好桌面,本来想走了,但还是拍了拍詹家飞的肩膀,“我知道,不过我会有分辨的,谢谢你的好意。”
“不用了……,”詹家飞听孟垚这么说有点难受,小时候不懂事害得孟垚被打,他一直都觉得孟垚对他很客气,但交朋友肯定不是这样的,说明孟垚就只是把他当同事,“你别谢我,我又没做什么。以后要是他欺负你你就跟我说,知道没,好歹咱们是老乡,北京城这么大,找个老乡不容易吧。”
“……嗯,好的,那我就先走了。”
“一起吧。”
詹家飞原本今天的计划就是和孟垚吃个饭,现在孟垚要回家,他自己临时也不想约别人,两人一起进到电梯,孟垚在一层离开,詹家飞去负二层地下停车场。在电梯里,詹家飞表达了下次想要去孟垚家做客的想法,孟垚迟了几分钟才回,说他要询问过裴书聿的意见后才能告知他。
詹家飞觉得也未免太荒唐,孟垚是不是被裴书聿下药蛊惑了,先不说在此之前他完全没想过孟垚会是个同性恋,看着就很正直的一小伙,怎么会走上这种歪路?其次,就算孟垚喜欢男的,那也不应该找裴书聿这种类型啊,印象里,孟垚非常符合一个家庭主夫的标准,如果要谈恋爱,无论是男人女人,看起来他都应该喜欢温柔贤惠的。
裴书聿跟这两个字有什么关联?詹家飞想到那天晚上的初见,听他说话就已经知道这人脾气不好,有点小事就要冒火,孟垚跟他在一起不是吃亏是什么?既然这样的话,孟垚喜欢好看的,难道他就不好看?
孟垚觉得最近自己打喷嚏的频率变高了,挑菜时又连打好几个,对面大娘都笑他。孟垚不好意思,买完裴书聿指定的食材赶忙结账走人。
爬上六楼,打开门后,客厅没人。孟垚就放轻脚步挪到卧室,看到床上有一大团隆起。知道裴书聿在睡觉,孟垚就不进去吵他了,自己拎着五颜六色的袋子进厨房忙活了。
这一忙活就是一个多钟,孟垚沉浸在油烟里,根本没注意到自己身后多了一个人。裴书聿一开始倚在门口,瞧着孟垚忙东忙西,炒菜,放这个放那个,油,盐,醋?酱油?有些长得一样的他分不清,只觉得这样看他很有意思,怎么那双手就这么灵巧,把食物做得那么有滋有味。接着他走近一点,恰好孟垚这时候下菜,防止热油溅起来就后退了一步,然后就撞到一股“墙”。裴书聿也不吭声,孟垚立马仰头,果然看到裴书聿,似乎还有一闪而过的笑容。
“起来啦?”孟垚原本嘴角紧绷,看到裴书聿就笑了出来,“怎么来这里,好呛,出去等会吧,很快就好了。”
孟垚身高和他有些差距,刚刚退过来时正好撞上他胯/下,裴书聿这会才装作若无其事地跟着后退。
捂着胸口,裴书聿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喊:“疼啊。”
“不会吧……,”孟垚没感觉那一下有多大力,难道他脑袋这么硬?倒是想摸一下胸口以作安慰,但是他现在两手不干净,还拿着锅铲那些,实在是腾不出多余的手。突然,孟垚也想不明白,就是下意识地凑过去用脸蹭了蹭,蹭完抬头问裴书聿:“好点没?”
孟垚发誓他绝没有别的心思,甚至还一心在他炒的菜上。
裴书聿没说话,像僵化一样,然后表情奇怪地盯着孟垚,孟垚歪了歪头问他怎么了,他说没事。随后到沙发上坐了一会,抬手摸了摸方才孟垚蹭过的胸口,感觉烫烫的,非常不舒服,又移到厨房,瞧着孟垚的背影,想表达些什么,最后还是算了。
以前他怎么没发现孟垚这个呆子这么有心机,这么有手段,这么会撒娇,顶着这么一张脸这样对待他,是不是在试探自己?是不是就知道自己吃这一套?简直是太恐怖了。但裴书聿内心深处其实明白得很,孟垚根本不懂这些,他就是不想承认,孟垚竟然随随便便一个动作就能让他心跳过速。
饭后,等两人都洗漱完毕回到卧室时,裴书聿指着床头柜的位置和孟垚说:“你打开一下。”
“什么?”孟垚都要爬上床了,闻言又穿鞋过去。平常这个柜子是不会有东西的,这个屋里最多的就是孟垚的书,放在一个专门的书架上,床头柜的作用就是拿来放手机。孟垚好奇地拉开第一个格子,结果,没拉动……
但他感到了沉甸甸的重量,裴书聿脸色正难看起来,孟垚赶紧抖了抖,似乎是把里面的东西搞乱了,不过目的是达到了——
这回很顺畅地拉开,然后,一整个格子的东西都冒出了来。
是的,孟垚只能用东西来形容。
“什么啊……”
孟垚去拿叠在最上面的文件,入眼就是黑体加粗的大标题:《裴书聿人生成长经历》。
厚厚一沓,孟垚粗略地扫了一眼,开头居然从裴书聿是个胚胎时写起,大概是蓝茵女士孕期记录,主人不出意外应该是裴尚宗先生。然后是裴书聿出生的医院,满月抓周是什么,第二个月晚上总是哭,第三个月开始会抬头……,一直写到现在,二十二岁七个月的裴书聿找到人生伴侣。
孟垚觉得很夸张,但似乎又很合理,很想看完,不过底下还有很多东西,孟垚就暂时放到一边,接着拿起下面的文件。
裴书聿对于孟垚这个举动有些不满,不过很大度地没有说什么,因为他确实更想让孟垚知道别的东西。
出生证、驾照、房产证、车产……,全是一些标准的法律文件,最底下是一张薄薄的经济报表,看到上面的估值,孟垚感觉自己已经快要不认识数字了。
“怎么把这些东西都拿来了?”孟垚一头雾水,转头望向裴书聿,“是有什么作用?”
“你知道的,国内同性无法结婚,这些证件是我的所有财产。我个人信息也全部囊括在内,你可以放心我的为人。绝对没有任何不良嗜好,没有违法记录,连红灯我都没有闯过。”
“我的爷爷,我的父亲,他们这一辈子只谈过一次恋爱结过一次婚,只和一个人组建家庭并且稳定长久地在维持着这段关系,我认为,这一点可以给你借鉴。所以,我这辈子也会像他们一样,虽然你和我之间还有很大差距,但我不介意,不介意你贫穷的出身,不介意你普通的样貌,不介意你微薄的工资,总之,不介意你所有的不足。”
“就这样,我讲完了。最后,我现在正式邀请你,住进我的大房子,共享我的财产。或者,也可以理解为,我想邀请你,与我组建一个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