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寻甫一脚踏入一个全新的领域,接受度虽然没那么良好,但想到如果未来是应礼做他老婆……
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遂也摆起了老公的架子。
“那什么,我和你,刚才是在做什么?”他指得是二十八岁的黎寻。
应礼当然听出来了,但故意装傻。
“不是你想脱掉我的衣服吗?”他说着,就微微往下拉扯毯子。
黎寻急忙给他拉回去。
看他这幅胆小的模样,应礼又忍不住想笑。
黎寻恼怒地瞪他,“你小声点,不要让小古板听到。”
“小古板?”孰料这人最擅长钻字眼,“是说我吗?”
黎寻还没来得及解释是个玩笑,对方已经垂下眼,委屈起来了,“原来小寻一直这样看我的啊……”
“也不是……”黎寻无措摆手,感觉有点烦躁。
平时的应礼很好糊弄,长大后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
他丝毫没有意识到两人相处久了身上会逐渐出现对方的影子,比如现在的应礼,任谁瞧了都觉得像黎寻三分。
“好了,以后你就知道我是不是小古板了。”
应礼轻轻撩起他的额头,掌心搓热,小心揉搓着他刚才不小心磕到的那块。
“还会痛吗?”
他太温柔了,黎寻晕乎乎地享受着,很快就软化地靠在人怀里,甚至忘了刚才是他主动要求拉开距离,“不痛了。”
“那就好,明天买点药水处理,不然他看到会心疼。”
“他才不会。”黎寻小声嘟囔。
应礼弯了弯唇,眼底漾开一抹温柔,“还闹别扭呢?”
“才没有……”无论是年龄还是身形上的差距,都让黎寻有点气弱。
他可以对应礼为所欲为,但拉长年龄后,就有点不知所措。
应礼看破不说破,也不难为他,抬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太阳穴。
这里就像是猫咪的下颌,他在二十岁那年无意发现的,轻揉这里会让黎寻舒展地弓起身子。
他经常会用这种方法帮助黎寻缓解必备,最后总会换来黎寻当晚的主动来当报酬,后来这个动作渐渐变成了带有执行性的信号。
可惜在小的这个身上有点行不通。
但应礼还是温柔安慰了他。
“好了,别伤心了,我就是为了实现小寻的心愿而来的。”
“我的心愿?”
黎寻起初没反应过来,直至和粉发尾应礼对视五秒,才从诡异处慢慢找到了平衡。
才刚刚平稳下来的心跳,又一次沸腾了,满脑子都是奇怪的泡泡。
未来……
未来他和应礼在一起了。
未来应礼会是他的老婆。
如果以这种结局倒推——
也就是说,他和应礼注定是和了。
结局正确,只是这个经过——
黎寻把自己缩到小床一角,有点心虚的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未来的应礼又长高了至少五公分,留长了头发,眉眼变得更柔和了,唇角时常上翘着,能看出未来的生活应该是如沐春风——
但他还是觉得不妥,小心扯了扯应礼的手臂,颤巍巍地问,“那,那我们在一起多久了?”
应礼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不留痕迹地凑近了一点,撩起毯子,不带半点前摇地躺到了黎寻身旁。
彼时尚未经过开发的黎寻还像个单纯宝宝,可怜兮兮的呜咽一声,努力把自己往墙上贴。
但被应礼毫不留情地给扣了回来。
“在一起十年了,过了五年夫夫生活。”
“夫夫?”
黎寻大惊失色,结结巴巴地追问。
“是我想的那种夫夫吗?”
“不然我为什么喊你老公?”,应礼哑然失笑,“是你想的那种夫夫,当初求婚的还是小寻呢,哭着跪地,求我和你结婚。”
“我?”
“等等,我哭着求你?”
“是啊,在马萨诸塞州完成的仪式。当时我去参加一场交流会,而你则借口在纽约有比赛,谁知我刚参会结束,却看到你出现在我面前。”
似乎是又想到了那一幕,应礼眉眼放松,唇角愉悦地弯起,手臂更是惯性搭在了黎寻肩上。
黎寻轻轻扭了下肩膀想躲开,却反而让自己往下移了三寸,刚好贴到了颈窝凹陷处,榫卯结构似的卡得严丝合缝。
黎寻哪见过这阵仗,被弄得整个人都烧起来了。
他猛地掀翻了毯子,大口呼吸,缓了好一会,才憋出一句,“不知羞。”
应礼甚是无辜,一双桃花眼水汪汪地睁着,用眼神表示抗议。
他分明已经更成熟更外放了,可一对上这双眼睛,就还是会看到十几岁的少年模样。
黎寻的心又蓦地软了,再次躺下时,谨慎用枕头充当三八线,约法三章。
“我不管未来的我们已经发展到了哪个地步……”
黎寻抿了抿唇,他的脑补程度一向很可以的,只是想到以后这种字眼,脸又开始发烧,只能加大音量来缓解烦躁。
“总之,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来自未来的你,不可以欺负现在的应礼,不可以出现在他面前,不许吓到他。”
“就这样?”应礼饶有趣味地看着他,还以为他会限制更成熟级别的那一类,还是太年轻。
呵,到底谁是小古板。
“哦,还有,不许对我动手动脚。”
应礼这次是真笑了。
被逗笑的。
老夫老夫模式纵然量大管饱,可戏弄小的反而别有趣味。
“可是你是我老公诶。”他故作委屈的纠正。
黎寻被他看得心虚,体内的责任感和大男子主义的满足感在隐隐叫嚣,最终还是无奈让步,“好吧,允许你靠近,但不许亲亲抱抱。”
“为什么?”应礼快憋不住了。
黎寻则突然难为情了,支支吾吾了好一会,才从牙缝里挤出,“如果,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我现在应该是应礼的,只能给他亲亲抱抱……”
“!”应礼的笑容凝固了。
他猛地按住了心口,那个位置跳得厉害,浑身血液也跟着沸腾,直至烧出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痛感。
该死啊。
他看了眼身侧表情无辜的黎寻,突然羡慕起了十年前那个的他。
原来这么早,他就被黎寻如此坚定的选择着了。
所以那时的他们到底在别扭什么?简直浪费了那么多好时光。
……
对于这次莫名出现在少年黎寻面前,应礼是有点意外,但也不算太意外。
黎寻二十八岁生日前夕,两人因为结婚纪念旅行目的地的选择而闹了点不愉快。
并不是因为意见不合,而是因为彼此都想要迁就对方。
黎寻提议去应礼心心念念的挪威。
去看坐落在北极圈的神秘风光,一起手牵手在星河下漫步。运气好的时候,还忙在极光下交换热吻。
黎寻崇尚野性,而应礼则更偏爱神秘和沉稳。
那索性就在最神秘的地方做最狂野的事情好了。
而应礼则抽空做了关于婆罗洲的旅行计划,洋洋洒洒十几页,但黎寻只看到了第一页,就直接给了否定,挂在他的腰上缠着撒娇。
“就去挪威好啦。”
工作最忙的时候,两人能长达一个月不见面,再见面就干茶烈火好似新婚燕尔。
因为深知在一起不易,所以都格外珍惜,尽可能的在各种需求上满足对方。
纪念日旅行一年一次,前几年其实都没有好好规划,有的不巧赶上了工作,便拖家带口的,一面兼顾事业一面兼顾家庭。
有时是因为太累,明明飞了将近十五个小时抵达目的地,却连出酒店的机会都没有,尝试着完成了另一种修行。
有时则是身后被迫跟上了电灯泡。
总之,那一次纪念日两人都无比郑重,双双规划着要给对方今生最难忘却的惊喜——
但因为没有提前商议,反而阴差阳错出现了意外。
最后哪里都没去成,两人在房间里拌嘴——
这已经是在一起十年后,可以单手数出来的拌嘴了。
过去的糗事被拿出来当回旋镖,两个人谁都没躲过。
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开了头,说到了十八岁时的别扭,两人互相看着对方,又傻兮兮地一起笑。
黎寻突然仰头亲了亲应礼的嘴角,黏糊糊地说着好心疼之类的话。
应礼觉得诧异,“为什么要心疼呀。暗恋着你的我,明明是幸福的呀。”
早就已经进阶到另一个段位的黎寻摇摇头,有点失落。
“不一样的,喜欢一个不开窍的傻瓜,一定很辛苦吧。”
应礼被这种温柔炮轰的全身发软,全身细胞都在释放着同一个信号——
好爱他好爱他啊,他的爱人果然全世界最好,他果然无法离开他。
他花了小半天时间哄好了爱人,哄骗他生日时要好好许愿,一定能心想事成。
应礼并没有什么愿望,如果有,也是和十二岁时那样。
许愿黎寻今后的人生,能逢凶化吉,得偿所愿。
烛火燃烧时,应礼看着近在咫只的爱人,忍不住凑近,想要在他睁眼时,吻住他的唇,像是过去每年生日时那样盖章——
却没想,章没盖上,反而还意外到了十年前。
不过——
应礼乐观地想,他好像知道黎寻的愿望是什么了。
——
黎寻已经困了,但因为身边有个存在感极强的热源,只能干巴巴地瞪着眼,不敢睡觉。
“怕我会对你做些什么吗?”
到底存在着年龄差,多年相处让应礼猜他一猜一个准。
黎寻心虚地把脸埋到毯子里,小声嘟囔,“才没有。”
“那是想要我哄睡?”
明知道床小,两个一米八多的大男人躺在一起,可怜兮兮的分享着一张小毯子。那人还悠哉悠哉的扬起一只手臂撑着头,足足占据了四分之三的位置,
黎寻知道他是故意的,却没办法推开他,只能和自己赌气。
“你好烦!一点也不像应礼。”
“这会又说烦了,几个小时前还说好爱我。”应礼装得可怜兮兮。
“那不是我。”
“那是未来的你。”
“我不承认就不是我……”
“好了好了,”眼看又要幼稚的吵起来,应礼忍住笑,终于正色起来,“不管怎么说,现在我已经这样出现了,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离开,也许下一秒,也许天亮,也许会很久……”
说到最后一个时间点时,应礼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但还是被黎寻看到了。
他是在想念那个未来的黎寻吗?
他们真的就像应礼所说的那样,很——
相爱吗?
黎寻有点想不出他爱一个人时的样子。
大概率会偏执的想要占据所有,会想欺负他,又更想保护他,疼惜他。
未来的应礼,真的都会接受吗?
“未来的我,对你……还算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