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白嫖了两块电池之后，我和飞坦就经常遇见侠客。
他仿佛忘了上次被飞坦威胁的事情，一开始还不怎么敢靠近，只是在远处暗中观察我们，看在他没什么威胁的份上，我俩都没搭理他。
遇见的次数多了之后，他就笑嘻嘻的凑过来跟我们套近乎，非常的自来熟。
不过大部分时候都是他一个人自说自话，偶尔我会跟他闲聊，飞坦则是保持着高冷作风，任由我俩在旁边叽叽喳喳。
说实话，侠客那纯真和善的外表在流星街这个地方，老是让我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有种艾玛·格罗斯曼的感觉。
“这几天你们还是小心点哦，听说最近八区很不太平。”
侠客扒拉着垃圾，忙中抽空对着我和飞坦大喊。
“啊？什么？”
我费力的从垃圾堆里把自己的头拔出来，一脸茫然的看着侠客，旁边的飞坦嫌弃的把我头上的脏东西拍开。
“窝金他们说最近流星街来了一些看起来很奇怪的人，你们最好还是小心一点吧。”侠客一屁股坐在地上，叹了口气。
“奇怪的人？”
我皱了皱眉头，不解的看着他。最近捡垃圾的时候倒是没有碰见过他说的那种人，倒是去回收站的时候，看见最近可供兑换的东西多了不少。
以前那里吃的东西最多就只有一些过期干面包、饼干、罐头。但上次去的时候，居然发现里面多了一些水果罐头，蔬菜和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只不过，价格也很让我望而生畏就是了。
侠客看上去有些忧心忡忡的，他比我小一岁，现在还在教堂里生活，每天可以白吃白喝，无忧无虑的到处撒欢。
而且再加上侠客有自己的小团体，并不害怕被抢走食物，最近更是上完课就溜出来找我们玩。
侠客很喜欢电子机器这一类的东西，而且他搞情报很有一手，有什么消息都是第一时间知道的。
“说是有什么大人物来了。”他纠结的挠挠头，显然对这个消息也有点不自信。
大人物啊，不过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吧，我不在乎的点点头，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一旁拨弄垃圾的飞坦神色不明。
“对了！你们知道念吗？”侠客很快抛开了低落的情绪，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头神神秘秘的凑了过来。
我和飞坦面面相觑，疑惑的看向他。
侠客手舞足蹈的比划着：“就是那个，我看到书上有说什么，人类自身体里散发出的能量就被称为念，自由操控、增加念的能力就叫作「念能力」。”
“哈啊？”我呆住，这个什么念能力怎么像是漫画里那种异能之类的设定。
“侠客，你是不是看漫画看傻了啊。”我皱了皱鼻子，怀疑他看漫画看的走火入魔了。
飞坦听完也表示怀疑，脸上的表情像是在看白痴一样。
“什么啊！是真的啊！这可是我从神父哪里偷偷找到的书里看到的啊！”侠客听到我和飞坦的质疑，脸颊涨的通红，不满的大声反驳。
啊嘞，好像暴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啊侠客。
就算他这么说，我也很难相信我们能像漫画书里一样拥有超能力啊，而且完全没有证据来证实这件事嘛。
我不感兴趣的戳戳垃圾，敷衍的朝着侠客嗯嗯两声作为回应。
看着两人完全不感兴趣而且没当真的表情，侠客额头上弹出一个井号，憋着一口气怒视着我和飞坦。
“就算你这么看着我，我也很难相信有这种东西存在啦。”我漫不经心的拨弄着脚下的东西，对他说的“念”有些不以为然。
而且他不会觉得，就算真有这种东西，还轮得到我们能染指的吧。
飞坦也在旁边嗤笑一声：“等你有了那什么念再找我们炫耀吧，小鬼。”
就是说啊，任谁突然在你面前跟你说你其实可以成为一个奥特曼你也会感到无语吧。
我不负责任的在脑海里幻想出这个场景，不由得笑起来。
侠客捏紧拳头，没有理会我和飞坦的嘲笑声，下定决心要搞清楚念到底是什么，然后狠狠羞辱这两个混蛋的见识浅薄。
“给我等着吧你们两个！”
“哈哈哈好的我们会等着的，一直一直等着的哈哈哈。”
“哼哼。”
——
拖着疲惫的身躯挪到家里后，我脱下外衣后毫无形象的往床上一扑，把脸埋在我心爱的被子里再起不能。
飞坦嫌弃的瞥了我一眼。
“脏死了。”
“啊啊，我腿没上床所以没关系啦。”
半趴在床上，实在不想爬起来稍微清理自己，我就着这个姿势呻吟着，至少我的脸不算脏，所以被子逃过一劫。
飞坦冷笑一声没再搭理我，只是半蹲在一边整理着战利品，虽然大部分时间我们都只是在捡垃圾换东西，但也有不少家伙想不劳而获过来抢劫，不过基本上都没有成功的。
伤好的差不多的飞坦战绩斐然，他对战斗有种天生的狂热，经常用食物之类的东西钓鱼，有人上钩后就顺势打一架。
而且他尤其喜欢打败敌人后故意折磨对方，非常享受败者的哀嚎，简直就是个战斗狂。
“失败者的咆哮犹如野狗临死前的哀鸣一样动听。”
我想我永远也忘不了他脚踩着敌人的胸膛，扭过头对我说这句话的样子。
那张染血的脸庞上扯出一抹狰狞的笑容，身上的伤口掩盖不住他的兴奋，那种癫狂的神态好似有种魔力，低哑的声音像是告死的乌鸦，我不由自主的被这样的他摄住，无法移开目光。
明明是那么扭曲的想法，我却在心里不由自主的赞同着。
啊啊是啊，深渊之中怎么会开出纯洁的花呢？只有这样扭曲的我们才能在这个人间地狱里活下去啊。
趴着躺尸了半天，我突兀地想起来飞坦的伤已经差不多养好了，这个念头过电一般令我浑身一僵。
伤好了他是不是就要离开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一起生活的两个月里，我早就已经习惯了和他一起的日子，习惯了给他上药，习惯了和他一起训练，习惯了一起和他战斗。
说实话，作为同伴他还算合格，没有圣母的想法，想要的东西玩命也要拿到手，就连我们的武器现在也已经鸟枪换炮了。
我们俩的想法更是惊人的相似，都没怎么磨合，就已经到了不用开口都能从眼神看出对方下一步要干什么的地步。
以前那句“我可能不适合和人一起”像是一个耳光扇在了现在的我的脸上，我埋在被子里的脸不自在的皱了皱。
“那个，飞坦....”趴在被子里的声音模模糊糊的，我小声的不敢起来直视他，害怕开口也害怕得到否认的回答。
“？怎么，想出了新的自杀方法？”飞坦头也不抬，表示想把自己憋死不用这么麻烦，他完全可以代劳。
愤怒的把头拔出来，我被梗的差点被呛到，脑子一热顿时不管不顾的开口：“你的伤不是已经好了吗！多久准备离开啊你。”
整理东西的手顿了一下，飞坦缓缓转头看着我，他眯了眯眼：“你很想我走？”
我被他狠戾的眼神惊了一下，支支吾吾了半天，眼神躲躲闪闪的不敢直视他，“你不是说，不需要比我弱的同伴吗。”
“伤都好了难道还想赖着不走啊。”说着说着我也有点委屈，低着头避开了他的视线，手指无意识的搅动着。
他扔下东西站起身，慢慢走向我，不怎么温柔的把我从被子里拎起来，掐着我的下颌强行把我的头抬起。
“怎么，想摆脱我？”他的喉咙挤出几个字，一股杀意朝我袭来。
对上他阴冷的眼神，我倒是没什么害怕的情绪，只是抿了抿唇，没有回答他。
“我说过了吧，什么时候离开是我的自由呐。”
“......”
“说、话。”
“谁知道你会不会哪一天突然就消失不见啊！”
我的语气激动到自己都吓了一跳。
狠狠甩开了他的手，声音不由得有些颤抖，我努力抑制住心里快要流淌出来的焦躁，大口呼吸着。
我不喜欢若即若离的东西，更不喜欢突然就消失的东西，比起从未得到，我更害怕得到后再度失去。
“……”
被狠狠甩开手的飞坦凝固在原地，他缓缓抬起头，一反常态，脸上毫无怒色。
他竟然笑了，不是以往那种嘲讽、不屑的笑容，而是发自内心的笑。
那是一种孩童般纯稚的喜悦，是捕捉到一只美丽蝴蝶，紧握着不肯放开，一片片将它的翅膀撕扯下来的，单纯的欢愉。
他眼也不眨的，直勾勾的盯着我微笑，一种说不出的寒意窜上我的头皮。
“呵呵，这么不喜欢脱离掌控的东西啊。”他的语气温和到诡异，那双金眸里毫无温度。
他慢慢把手搭上我的肩膀，没再试图钳制我，只是低下头对上我的眼睛：
“莉莉丝你啊，表面总是装的这么无辜，其实控制欲也不容小觑啊。”他像是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拉长声音饶有兴致的感叹着。
明明说着批判我的话，他脸上的笑容却并未消退，和平常总是面无表情、冷嘲热讽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上去像是毫不在意我刚才的举动。
他固定着我的肩膀，暗金色的眼睛死死盯着我，手指不算温柔的揩去我脸上不知何时流下的眼泪，平静的戳穿了我内心深处黑暗粘稠的东西，我却没什么抵触，这种两个人早就心照不宣的东西，说出来我也不会觉得丢脸。
“放心吧，虽然你弱的要命，但是带上你我还是没什么压力的呐。”飞坦狠狠掐了下我的脸，像是在报复我刚刚的举动。
“......”我定定的看着他，眼圈红红的，扭开脸不自在的把他推开。
“要是哪天你突然消失了。”
“我无论如何也会把你抓到然后杀了你。”
“绝对。”
幽深的金眸透出笑意，听到这些堪比死亡宣告的话飞坦却脸上毫无波动，只是默不作声的把手帕递给我，示意我擦干净泪水。
“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