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一听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但同时又觉得这个案子似乎有了新的转机。

“马上把卡交给经侦。”李觉转过对身后几个同事说。

说着一个警察拿过银行卡就跑了出去。

“你们想一下，这张卡可能是这个持卡人和他进行交易的一个介质，”方岐拿着手上的单子说，“刚才我用‘零花钱’来做比喻可能不太恰当，我觉得他们这么做更倾向于是对方直接在需要给李文斌钱的时候打在卡里，避免直接接触，李文斌的脸出现在银行无所谓，取钱存钱谁都会去，不管取多少，什么时候取银行只会觉得是个人习惯，而且每次李文斌取的都不多，不超过限额他非本人去就能拿钱。”

“对……柜台好像是五万以上才需要本人身份证信息，”林敏说，“上次我家装修让我爸去银行拿着我的卡去的时候就是这样。”

“五千、八千、一万二……这几次金额都不大，所以应该是有人把钱存到这个卡里，只用需要的时候由李文斌去取就行了。”方岐神情严肃地盯着眼前的东西。

“难不成李文斌死前在监控里消失的那半个小时，就是在拿这张银行卡？”李觉拿出身边的笔记本电脑再次看着里面的视频，“哦不对，取款记录在23号之前就有了。”

“如果大金额进行转账卡跟卡之间都会留下记录，嫌疑人就是知道我们会从这些信息里去顺藤摸瓜这才故意绕开，只是没有算到去李文斌家的时候竟然落下了这张银行卡。”

蒋玉波奇怪：“可当时李文斌死的时候凶手为什么不在杀他之前把他身上这张银行卡直接摸走呢？刚才也说了，隔了几天才去李文斌家还把卡落下了这不就是故意让我们找到线索吗？”

方岐微微点了点头：“这点确实奇怪，况且李文斌本来就不是那种会有存款的人，有张银行卡还断断续续地去银行我们肯定一眼就能看出端倪，所以我有时候觉得这个一直在背后搞鬼的人很聪明，有时候又觉得他很蠢。”

“但这些歹徒一定是有反侦察意识的，不然绝不会想到走这一步。”李觉说。

“如果找到银行卡的持卡人拿着案子基本上就……”蒋玉波说着眼睛亮了起来。

可方岐坐在一边还是皱着眉。

突然他开口说：“我觉得在辰北消失的那半个小时里李文斌不是拿银行卡，拿的应该是一种必须要人亲自拿的东西。”

“如果是银行卡，他大可以随便塞进草丛里，或者……或者塞进消防栓！”林敏指着门外的消防栓说。

确实，一张卡小得不会让人注意，根本不需要大费周章地见面拿。

“必须马上核对持卡人信息，现在只能从持卡人入手，抓到持卡人才能有进展，”方岐说着敲了敲桌子，“李文斌这个案子很有可能和非法借贷有关，那张银行卡一定要保存好。”

结束后方岐一只手捏着一叠厚厚的文件，一只手接着电话从档案室里快步走出来，他路过物证科正好看到站在玻璃门里的赵其海，两人一笑掠过，方岐就说着话走回办公室。

“妈你不用麻烦了，我都这个岁数了还过什么生日，”方岐说着拿开手机看了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日期，“而且20号正好星期一，单位这边安排我出去外面开会。”

“……”

“你们这个星期不是就要走了吗？星期四不用赶回来啊，好好玩。”

“……”

“哎不用不用，我下班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你们过来也晚了，”方岐推开门走进去，“哦对了妈，我昨天跟他们说了，下午水果就送过去，几斤车厘子，这一两天吃得完不会坏……”

办公室里，几个人隔着座位隔板说话。

“呜呜呜……”林敏看着方岐，“我觉得方队好顾家，我要是女的我一定会对他死缠烂打的。”

邱小然看过去：“你想得美，你以为你要是个女的方队就看得上啊?”

林敏：……

“没事，其实不一定非得是女的，”坐在一边不问世事的李觉突然开口，“你可以去试试，只是不知道方队会不会把你打出去。”

林敏：……

“哎哎哎，你们看，”葛健满脸兴奋一路小跑凑过来，周围几个人连忙充满好奇地凑过去，“方队今天没有开车来上班。”

“我还以为是什么呢……”林敏彻底没了兴趣，“上次你不是还说有人送方队来上班吗，我看啊没戏，那天在方队家的时候我仔细观察过了，方队家别说是女人了，连一点女人气都没有。”

“就你知道，你连女朋友都没有哪里知道什么女人气。”邱小然不屑地说。

“怎么不知道！要是屋子里有个女人那还不得有那种什么面霜啊，面膜啊之类的东西，方队家卫生间就一把牙刷，衣服也是，鞋子也是，一看就是单身……”

“不是不是，所以我才让你们去看看，方队今天开了另外一辆车。”葛健自顾自地说着，“就是上次我说送他来上班的那一辆。”

几个人一听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坐在后面的李觉虽然低头看着资料，但耳朵其实早就贴在了那几个人身上，听到这句话他还不由地冷笑了一声——不看都知道那辆车肯定是牧马人。

“说不定是方队新买的呢。”

“不会，方队停自己的车都是随便停的，但是方队只要开别人的车一定就会好好停，门卫罗叔不知道都无奈多少年了，在队里这么几年你们还不知道吗。”

“什么车我看看。”林敏说着就要走过去。

“你下班等方队走的时候再看啊。”葛健拉着林敏。

“我好好奇啊，你越说我越好奇方队的女朋友长什么样。”林敏自说自话。

李觉又笑了笑。

“那肯定是个子高气质好，工作能力强还会做饭，关键是话少听话，”一人说，“猜方队有没有对象是不是很好玩啊？我也想知道方队女朋友长什么样子。”

林敏大言不惭地说：“那当然，难不成要猜罗局单不单身？罗局的儿子跟我好像还是同年呢，这答案不是明摆着吗？”

林敏接着说：“下次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去问问方队……”

“不用下次了，就现在问吧。”林敏一听转头，这才发现原来刚才说话的人就是方岐，而刚才身边的几个人不知何时早就投入工作埋头苦干。

“林敏，我开始的时候觉得你不灵敏，现在我收回这句话，”方岐说着搂起颤颤巍巍的林敏说，“你在某方面的洞察能力还是挺强的。”

“谢、谢谢方队夸奖。”

“那等我女朋友过来，我让他给你们带好吃的啊。”

众人低头，没有一个人应声。

就在这时，满脸无所谓的小科拿着资料朝方岐走过来：“方队，这是技侦那边让我拿过来的资料，持卡人信息已经出来了。”

林敏大呼救星。

“这么快？”方岐接过，仔细地翻开资料查看默念，“丁杰……”

“丁杰，男，32岁，1985年出生在南远的城中村大庆，中学学历，辍学于南远市区一中，自主行业，最近几个月在南远市宁峰宾馆做服务生。”

方岐看着墙上的那片投影仪，汇报员接着说，“丁杰之前没有案底，宁峰宾馆上街口的违章监控记录拍到他8月24日晚六点从下街口出现，然后23点16分在摄像头里出现，一人走回宁峰宾馆。”

方岐看着投影仪上的监控，监控视频里，宁峰宾馆所属的那一条街立在马路的一侧，宾馆在街尾，跟马路边仅隔着一家服装店，摄像头的视角一路从服装店橱窗的一角一直照到上街口，这之中包涵了五六家服装店，还有一个岔路口。

“你们没有被周围的人认出来吧。”方岐靠在椅背上深舒了一口气。

坐在一旁的蒋玉波摇了摇头：“丁杰经常出没的地方我们都没有表明身份，这个监控是去辖区派出所拿的，之前那个路段经常有人违规停车，原本监控是交警那边负责查看，后来因为宁峰宾馆后面岔路的那条街色情场所多，派出所就在旁边设了个点，监控就他们去看，违章停车也不怎么管了。”

方岐点了点头，整个会议室在蒋玉波说完后彻底地安静了下来，“丁杰消失了五个小时，他去哪了……”

他坐在办公室里的小型会议桌前面，两边的警察有写字的，有看着他的，无论是哪一种，平时同事之间在上班时无论是怎么玩笑，现在所有人都跟着方岐严肃起来。

“近期单位里的工作要求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些，”说着他故意放小音量压低声音，“局长要求的的工作一定要做好，已经是年底了，不管是写材料还是汇报都会特别忙，但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不能出乱子。”

这时候低着头的几人也抬起头来，“我这几天忙着开会，可能丁杰这边的工作都压给你们了，但你们也做的很好，丁杰这边继续派人盯着，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下午五点半，方岐拉上门走出办公室，刚一出来，就在拐角的尽头处遇到了手上拿着烟盒和火机要进吸烟室的李觉。

“咳。”李觉故意咳了咳，方岐就走了过来。

他拿着烟点上，对着面前走廊尽头的窗户就推开，吸了一口把手伸到了窗户外面。

方岐看着他几秒都没开口，李觉转身把手肘搭在窗台上，嘴里咬着烟蒂就从烟盒抽出一根烟递到方岐的面前。

“哦，我忘了。”说着他把烟放回了烟盒里。

李觉点了点头朝方岐竖了个大拇指，之后转过身接着说：“你为什么不直接抓人把丁杰带回来审讯？”他顿了顿，“把他这样遛在外面也不是办法。”

方岐停了几秒说：“我已经安排给小科了，到时候你也跟他一起，”接着他道，“那个黑盒子我还是觉得应该关注一下。”

李觉皱眉奇怪：“黑盒子？李文斌手上的那个？”

方岐点了点头：“虽然丁杰消失在视频里的时间跟李文斌进小区后那段时间吻合，但是我还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我觉得他手上的那个盒子一定有什么。”

他说着皱起眉，仔细地盯着眼前角落里一株种地很高的绿萝，半晌，他突然开口：“我会不会是太敏感，想的太多了？”

李觉吐出一口烟耸了耸肩：“这么感性可不像你。”

方岐抬起眉毛，隔了几秒也点了点头，一直等到下班，方岐手里拎着一袋厚厚的文件走进停车场，不过几分钟，余昇的那辆越野车就从地下车库里跑了出来，他拐进马路，心里一直在回想着李文斌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