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小石刚添好子弹,头顶突然冒出一阵白光重重劈下。
小石一躲,抬头就看到个岗手里的刀插进泥土里,他伸腿一踢可是力量却不足以跟个岗抗衡,个岗果然纹丝不动。
个岗随手拿起手边的一个砖头砸到小石的头上,小石退了一步,一脚踩在土堆上就垮到个岗的头上紧紧地夹住他的脖颈。
个岗抓着他打算把小石往前抓下,小石快速从身上拿出手枪,两人扭打纠缠,可就在这一瞬间,不远处飞来一个子弹直接打进了小石的侧腹。
个岗看到肖文拿着枪站在一边,抓住机会一拳把小石打到地面上,接连几下他毫不留情地在小石身上落拳,直到把他的脸打得几乎快血肉模糊。
个岗还不依不饶,两只手紧紧抓起小石的脖子,小石的四肢疯狂蹬踹,直到个岗再次摸出匕首要落下,就在这时,个岗头顶落下一个红砖,红砖稀碎,个岗随之松开小石,掉地后,小石迷糊中就看到了方岐一脚用力踹开个岗然后把自己一把提了起来。
“方……方队?”
匆忙中方岐一眼扫过,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不远处躲闪到草丛里。
个岗站起来咬牙大吼,然后二话不说就伸手递拳朝着方岐的脸打过去,方岐一拳躲开,个岗的脚就好不忍让地踹到了方岐的肚子上。
方岐被踹得退了一步。
小石一看立马扑过去缠住个岗,方岐自然想也不想也凑过去揽过小石,接着一拳把个岗打得眼冒金星,两个人就趁机躲到一边去:“别添乱!”
小石镇定了一下然后紧接着这才倒了下去。
方岐脱掉外衣紧紧塞进小石手里让他捂着伤口:“你藏在这里不要出声,马上联系你们施队。”他看了看虽然伤口深些但还好不是要害。
可小石被打得鼻青脸肿,右眼也几乎睁不开了。
“方队……”小石已经昏昏欲睡。
“告诉我线人的名字!?”方岐看着他满脸深沉。
小石嘴唇发白,两手颤抖着被方岐轻轻地扶着坐正:“肖文……线人叫肖文!!”
方岐心颤了颤,几秒后他拍了拍小石的肩朝他点了点头,最后走了出去。
他盯着前面从肋间拿出一把手枪,一步一步地慢慢挪出去,两边房子周围全部都是枪痕,空旷的四周没有一个人,只有凄惨的夜风。
一声细微的响动后,方岐抬着枪朝左,然后迎面扑过一个人影,他边退边连开几枪,面前的个岗随手从一边拿出一个木杆子就用力打向方岐。
这时方岐才看清楚,个岗站在一米八五多的自己面前还高出半个个头,黝黑的肌肉在白色男士紧身背心里鼓着,而他的脖子上,还带着一块刻有数字或是字母的身份牌。
方岐到处躲闪几下个岗依旧追着他不放,他手枪落地,等他要再次掏出另外一把的时候,个岗从地跃起朝他压过来,然后用手臂把方岐整个人都死死圈住了。
方岐被他的手臂用力勒着脖子,马上就感到全身的血液瞬间停止在脖子下面,大脑供血不足,紧接着便是眩目,只要个岗接着用力他的脑浆似乎都能从脑袋里挤出。
这个大个子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对付他?周围那么多警察,保护洪睿山难道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方岐强忍着不适憋着一口劲抬起手一拳打到个岗的脸上,个岗朝后一仰,方岐顺势用力掰开个岗的手臂一弯腰,把个岗过肩摔砸倒在地上。
“呼、呼、呼……”全身的血液通畅,方岐迅速调整呼吸,“咳咳咳、真够沉的。”
个岗倒在地上扬尘四起,不一会儿就又站起来面对着方岐。
这时他一下子想明白,是肖文,刚才用枪打伤小石的那个人也是肖文。
个岗身体壮皮子厚,摔倒了好像就是擦破了点皮,个岗朝他冲过来一巴掌摔到方岐的脸上,方岐抬起手左手防御,右手一拳打过去,个岗退了一步,可看着还是毫发无伤。
方岐掏出手枪对着个岗的脚和手抠动扳机,一枪擦过个岗的大腿擦出一个血痕,另一枪却因为没有瞄准被个岗躲开挡在了墙后。
巷子里,个岗闪进角落以后方岐的视线里就彻底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方岐举着枪一步一步挪过去,这时,远处的天边传来一声极近的枪响,紧接着个岗从巷子里抽出一把半臂长的砍柴刀直接就顺着方岐的头劈。
方岐一惊朝后一靠,砍柴刀砍进白墙里,墙上的石灰四溅然后里面的灰砖露了出来,他算是看出来了,不管这个个岗到底是谁叫过来的,他的目的只有一个。
——就是杀了自己。
个岗把刀退出来,方岐手枪上膛,可他还没来得及开枪个岗又是一刀。
这一刀刀尖划过方岐的前胸割破他身上的衣服,只要稍有不慎就会被个岗削下一块肉,方岐整个人高度紧绷,个岗见方岐动作敏捷就是一刀又一刀,最后方岐抓起房檐整个人就被逼上了房顶。
个岗浓密的眉毛皱在一起,方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直到个岗也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枪。
砰砰砰!
个岗一边站在下面开枪一边追着方岐跑,方岐挎着房檐一路在房顶上越过,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不远处的平地上,施朝恩一队带着几个警察已经把几个喽啰控制住了。
警方虽然伤亡惨重,但是因为刚才方岐解决了狙击手,为他们搏来了反转的生机。
方岐想,如果洪睿山被抓肯定不会是现在这种情况,那肖文呢?
远处的施朝恩听到枪响后仰起头就看到不远处房顶上跑来跑去的身影,他联系陶行后就立马朝着方岐的方向赶。
“你现在不必为洪睿山卖命!”方岐突然从屋顶跳下去,声音消失在巷子里个岗就看了个空,“山里边的已经清理干净了,洪睿山如果跑了也不会回来找你!”
个岗喘着粗气,然后随手朝天边开了两枪。
趁他分神之际,方岐从天而降两腿夹住个岗用力一扭,个岗倒地,然后他挥出小刀朝方岐身上胡乱划动,方岐一脚踩在他的手臂上顺势踢开手枪,两人就这样肉搏在一起。
来时施朝恩对方岐说,洪睿山身边有个赫拉克勒斯,这次真的见识了。
个岗几拳落在方岐的手上和背上,每拳打上去方岐走有一种作呕的冲撞感,身体的内脏在不断地震动,疼得不行。
他手脚并用抓着个岗的粗手臂按在地上,刚把个岗扭倒在地,个岗抬手抓起方岐身上的抢带就把方岐整个人都从自己身上拉出去,方岐摔到一堆木框里满脸满手都是割痕。
个岗站起来用手随便擦了擦鼻血,然后二话不说接着扑到方岐的身上,方岐被重压,抬起手用力打上个岗的下巴,个岗受痛也一拳打到方岐的脸上。
“他妈的!”方岐抬脚用膝盖一顶,然后紧接着又是一拳。
个岗随手拿起一个陶罐摔向方岐,方岐侧身朝个岗胃部一顶,个岗吃痛,他刚退出一步,远处就又传来几声枪响。
方岐用力抬脚把个岗从自己的身上踢开滚到墙边,个岗和方岐齐齐看去,结果跑过来的却是洪睿山的人。
个岗笑了,那些人举起枪就从个岗身后飞过来。
方岐几次闪躲才避开子弹翻进巷子里。
“姓方的你今天也跑不了,”个岗说,“洪爷说让我带你回去然后把手指头一节一节砍下来供奉我们的太阳神。”
方岐把含着的一口血用力吐到一边,快速地在巷子后面整理着自己身上还剩下的装备:“太阳神?你抓得着我吗就在这里跟我吹牛逼!?”
个岗抬手示意身后的人不要开枪,然后带着他们一步一步往方岐躲藏的地方靠过去:“不过你要不想死也可以,去求洪爷洪爷说不定还能饶你。”
方岐躲在巷子里听着,半晌,他仰起头看着天空深呼吸,拿出挂在大腿根的最后一把枪再次上膛。
00:12,方岐在曼里的白昂港看到了星光。
头顶上空的“幕布”墨蓝而纯粹,星点宛若钻石一般,比黄昏时曼里的夕阳还要美。
“你说洪爷不回来找我,那施朝恩回来找你了吗?”个岗刚说完,方岐举着手枪从巷子里横着跃出,几枪偏差也算是打到一人,然后又消失在巷子里。
“……”个岗咬牙,身后几个人走上来:“大哥,七爷让你……”
个岗止住他们:“施朝恩呢?”
后面迟疑了几秒然后摇了摇头。
个岗的一下子愤怒起来:“把枪给我!”他接过枪二话不说朝着方岐刚才跃过的巷口走过去。
月光下,方岐的影子在个岗的眼里变得格外清晰,另外几个人朝上面的路去堵住了方岐所在巷子的另一个出口,而个岗也在一步步地向方岐靠近,为的就是瓮中捉鳖,不留活口。
方岐转头看到一边过来的几人,而另一边还有一个影子在慢慢靠近,此时的他就是站在一个即将断裂的独木桥上,身前身后都有追兵,而身下便是悬崖。
“呼……”方岐靠在白墙上再次深呼吸用力擦掉脖子上和手上的血迹。
他两手紧紧握住枪把调整着心跳,冰凉的指尖擦过枪身,十指慢慢地合在同样冰冷的枪把上。
此夜瞬息万变,他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走。
可他必须寻找能够让自己活下去机会。
个岗顺着月光慢慢走过去,转过巷口看到方岐的一瞬间,方岐举起手枪,两人同时扣下扳机。
“陶行呼叫施朝恩,陶行呼叫施朝恩!”陶行拿着对讲机在清理完后山后飞快转移到河滩上。
他们一队人刚赶过去就只看到刚才跟在方岐身边的那个小队长。
“陶队!洪睿山现在在白昂公馆,施队带人过去了!”
“方岐呢?”陶行卸下手上的东西边走边问,“那个线人在这里面吗?”
小队长愣了一下:“没、没有。”
陶行一同转头对着身后几个人说:“留下五个人在原地,三个站外围,其他的全部跟我去港口!”
“是!”警靴嗒嗒地踩在地上,陶行领着一行人就饶着公馆后面直直朝白昂港的港口进发。
00:30,南远市人民医院。
余昇坐在办公室里快速专注地写着材料,可他却时不时地把目光瞟向放在鼠标旁边的手机屏幕。
“余医生,36床的病人刚刚已经顺利转去住院部了,”一个护士敲了敲门走进来,“张医生说她要过去看看,刚才那个病例给你放在她的办公桌上。”
余昇抬起头点了点:“你们去吧,这里暂时没什么工作,呃……一会儿你交接班的时候把时间表给我一下。”
那个护士点了点头走出去,整个办公室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
晚上八点半的时候余昇给方岐打了两通电话都没有接,九点的时候又打了几通,然后十点多又打了几通都没有接。
余昇靠在座椅上仰起头按着太阳穴,过了一会又伸手拿起手机点开“最近通话”。
一个似曾相识的场景突然像是催化剂一般裹挟着余昇的情绪,难耐中他似乎随时可以爆发出压抑已久的不安和愤怒。
近十通电话全是他给方岐打过去的,没有一通是方岐的给自己打过来的。
自己是什么时候,又为何变得如此难以压抑呢?
“……”余昇看了看墙上的钟已经是凌晨,他咬了咬牙微微忍耐了一下,然后把手机有些用力地扔向办公桌。
“呼——”余昇再次忍耐着情绪。
他不断暗示自己方岐的工作性质如此,不接电话本来就是平常事。
可他的手却不断地摩擦着座椅扶手,脑海里无数种不该想象的场景从余昇的脑海里冒出来,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感慢慢席卷而来。
几秒钟的平静,余昇突然站起两手握拳撑在办公桌上低着头,心里如同乱麻一般,又是几秒钟后他又拿过手机看了看还是没有任何回复。
“呼——”余昇深吸一口气又吐出去。
他还是拿起电话按下拨号键。
“嘟、嘟、嘟、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
哒!他把手机又扔到了桌子上,这次比刚才还要用力。
“呼……呼……”余昇的心就好像被放在油锅里煎煮。
难耐、不安、急躁还是害怕……余昇觉得自己的情绪就好像一地烂泥,或许是因为不愿承认自己对方岐的偏爱,于是才越发催化着他心底深埋已久的罪恶感。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