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余昇睡到了十点才慢慢起床,他倒了杯水,然后推开门往2702走去。
余昇看了看门是关好的,转身进去就从玄关拿了钥匙直接插进2702的门。
门开后,客厅到厨房都是空空的,客厅也里干干净净,连平时放在沙发上方岐喜欢盖的那条小毯子也叠得好好的。
余昇又朝厨房看了看有没有方岐活动过的痕迹,半分钟后,余昇看到桌上喝剩下的半杯牛奶笑了笑。
开放式厨房有个好处,就是放在餐桌上的东西坐在客厅就能一览无遗,余昇走过去,看着餐桌上的牛奶旁还放着烤得有些糊的面包片。
面包片被咬了一口,他可以想象到早上方岐吃下去后的表情。
他又微微拉起嘴角,然后才坐回到沙发上按开方岐家的电视。
刚盘上腿,余昇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张便签:【离开几天,勿念。方岐。】
余昇摇头笑了笑,翻过背面:【可以打电话,短信也可以发。】
余昇把便签揣进口袋里,然后抱起一个方形靠枕开始换台。
“看什么呢你。”一边,施朝恩看着方岐一直在翻手机。
“没什么。”他故作镇定收好手机。
来曼里了三天,方岐竟然一个余昇的消息都没收到,方岐心里骂了一句:真没良心。
“方岐,你看这个。”施朝恩把手机给方岐递过去,方岐接过手机一看,上面是付隽莱在一家饭馆吃饭的照片。
“这个是前天,我俩去单位的时候,我们的人跟着付隽莱的时候看到的,”方岐一边听着观察上面的照片,他伸出两个手指头缩放手机里的照片。
“这个是……”方岐打量着,“丁辉?”
施朝恩点了点头。
“这附近靠近白昂港,因为付隽莱厂子在附近,让他跟着也方便些,也有十多天,丁辉的行动还是挺规律的。”
方岐点了点头:“这付隽莱这么听话啊,我还以为那回绑着他去找丁有良得跑了。”
施朝恩笑了笑:“他那女朋友在境外待得好好的,估计也就年前吧,应该要生了。”方岐明白了他的意思,“就住在边境堵卡那个村里,旁边就是边防站。”
方岐点了点头。
旁边,李觉开口说:“丁辉这个人行迹诡异,”他咬了嘴面包嚼了两口,“我昨天把丁杰那个案子的卷宗翻出来又看了看,照你说的,你确定丁辉出现的那两次,一次是在医院,一次是象口隧道那次,但是白昂那次可以理解,但是在医院……”
方岐知道李觉想问什么,丁辉没有要杀余昇的理由,左台山也好洪睿山也好,都没有理由在余昇身上动手。
因为李觉的话方岐突然联想到一件事,第一次在李文斌家看到余昇那回,还有百华那次,他都误将余昇和丁辉认成了同一个人,除了在医院和象口隧道的那次可以确定是丁辉之外,其余两次他们都存在疑点。
李文斌家那天,家里都乱成那样了,一张丁杰的卡却被丢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百华那天,我们发现丁杰身上的证物少了那个皮卡丘的钥匙扣,晚上才去百华就遇到余昇……
难道这小子打的是这个主意……
丁辉要去杀他难道就是为……因为丁辉知道是余昇故意假扮他把丁杰的卡放在李文斌家的?那他又是从哪里拿的李文斌的那张卡?
突然,方岐倒吸了一口冷气,感觉心跳加速。
走之前余昇说过,说李文斌身上有林文远死的证据,难道李文斌的死是因为……林文远。
“喂,想什么呢你。”李觉叫了叫他,然后把自己的手机给他递过去,“老二和小科来了条短信,说在看守丁有良家的时候在那里发现了点东西。”
南远。
这两天看守丁有良一家的任务轮到了蒋玉波和科文,他们白天在旁边跟着,晚上就坐在楼下车里盯着丁有良家。
“这社区干预之后丁有良倒是还能带着他姑娘去社区医院那里护理,不然就佟兆言他们给的那点点儿钱,早晚有天就消耗干净了。”蒋玉波说。
“是啊,老大他们的意思也是说,现在虽然社区残障和无业补助也不算多,但是至少稳定。”科文说。
“你说这丁有良图什么,本来就穷,还非要带两个孩子回来,带了又不好好养。”
“对于有些人来说男孩和女孩是不一样的,老话说,生女儿是替别人养的,这个丁莉莉是个残疾,姑爷家又靠不住,丁有良没文化,肯定也不少受那些思想荼毒,想要个儿子也情有可原了。”
蒋玉波说:“这话就是糟粕,我要是生了个女儿我疼还来不及呢,我看女孩儿比男孩儿听话,女孩儿更好……”
“停。”画面被一个声音叫停,方岐探出个头来打断了李觉的话,“等会儿我先插个嘴,李文斌的尸检报告当时是谁签的字来着?”
“江卫国啊,怎么了?那天不是还把他从外面叫回来加班吗?你忘了?就你把我们扔下开自己的车走的那天。”
“江主任啊,对,那天我们去抬李文斌的时候他也在,你继续说。”他对着李觉。
科文点了点头:“就是,生男生女都一样,不生也一样,不是所有人都配当父母的。”
话毕,两人在车上看到斜对面的丁有良从老住宅外露的楼梯上下来,手上还拎着一袋像垃圾一样的东西。
科文打开便携式望远镜仔细看着,蒋玉波的视线不移,盯着丁有良一路到了楼下,然后却是从侧边的小门走出来,并不是朝着只有四五米,更近的公共垃圾桶去。
两人观察者他的动向,科文发动车子往前面移动了几米找了个视线广阔的地方,看着丁有良从小门出来后顺着小巷子往里面走了一小段路,然后转身就把手里的一个破椅子和垃圾往里面丢。
车上的两人相视一眼,“走去看看。”等丁有良上楼后,蒋玉波说。
两人下车顺着刚才丁有良走的巷子走去,也不过十多米的距离,小巷子背后有一个垃圾堆,但大多丢弃的都是一些建材废料和破旧家具。
“就是个垃圾堆啊,”蒋玉波戴起手套,翻开刚才丁有良丢的那袋垃圾,就一些破旧的布料垃圾,没什么特别的。
两人翻了半天,旁边还有些黑乎乎的被烧得没有形状的东西,蒋玉波看了两眼看不出烧的是什么也没在意。
“这种老居民区自建房多,七弯八绕的,不是今天看到丁有良走进来还真不知道这地方还有个垃圾堆。”科文干脆踩着那些废料走进去看了看。
“老二,”蒋玉波被叫了一声抬起头看过去,“过来搭把手。”
科文让他搬着另一边,两人合力把一个破床架子给往一边挪了挪,地上的石棉瓦碎片、不锈钢建材叮叮咚咚地响个不停,起了大半的灰,看着就是已经被丢了很久了。
蒋玉波扇了扇灰尘,搬开之后的床架子下,一个醒目的蓝色出现在两人面前。
“南A92671。”蒋玉波念着,“这牌照怎么……有点眼熟,怎么会把牌照丢在这里。”
“这个牌照,是金平大桥那天,撞老大和余昇的那辆。”科文冷静道。
蒋玉波恍然大悟。
“余昇那天说过,说车上是有两个人的,他说那天那辆车开得很乱,看起来并不是目的性地来撞,不像是熟手。”科文说。
“牌照被扔在丁有良家附近……”蒋玉波思索,弯下腰去看上面的磨损和弯曲,“边角有被金属摩擦过的痕迹,”他轻轻吹了吹上面的灰,“这个痕迹……”蒋玉波想起金平大桥那次从方岐手上扒下来的那个被砸得很烂的手表。
“方队那天戴的手表是那种折叠不锈钢的表带,现在表还在物证科,我们把东西带回去看看。”
回到公安局后两人径直往物证科去,一进门,就看到文思言站在左玲玲旁边不知道在看什么。
“稀客啊,你俩这时候过来。”左玲玲笑着打招呼。
“玲姐,我们想看看去年方队在金平大桥被人撞的时候的物证。”蒋玉波说。
“可以啊,小文,你带他们去仓库吧。”
文思言看着他俩,三人往办公室里面的仓库走进去:“怎么突然想起这事,我哥说了什么吗。”
“没有,”科文把套着塑封袋的牌照掏出来,“这个东西,我们在丁有良家附近找到的。”
文思言接过来:“牌照?”他左右看了看,然后转身就按着日期把一盒子东西拿了出来。
三个人围在一起在盒子里把方岐的表翻出来。
男士表的玻璃表面被撞得很碎,不锈钢的表带也被磨损得破旧,文思言拿起表对着牌照上的刮痕左右看了看:“待会儿我跟科长看看,给你们回话。”
“这两天方队不在,李队也不在,杨副的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了,”蒋玉波微微叹了一口气,“哎对了,严副不是说要调去监察委吗,什么时候走。”
科文说:“就这两天吧,但罗局不在,还要等组织部的人看了以后,罗局开会了就能过去了。”两人说着就回到了办公室。
第二天一早,文思言就来了回话:“国内车辆牌照是铝材和防氧化涂层,我哥的表带也是不锈钢,但是上面因为撞击剐蹭了防氧化涂层的涂料,而且钢带表的接口刚好和牌照上磨损的一致,因为我哥的这个表不是一般的杂牌表,所以这种折叠卡扣表带上的大小间距是很精准的。”
办公室众人点了点头。
这时候蒋玉波说:“那天以余昇的描述,他们两人是站在金平大桥人行道的左侧,方向朝着燕宁区,也就是方队家,他们要到对面的一个小停车场上开车,过桥的时候那辆车开过来的,他走在方队前,然后那辆车撞过来之后,走在他后面的方队扑过去,右手垫了他的脑袋一下,应该就是这一下,车撞来的时候擦到的。”
蒋玉波边说还边比了个扑过去的动作。
“方队戴手表是习惯戴的右手吗,”郑树容问,“不是一般都戴左手。”
“是,方队不是每天都戴表,但是一戴就是戴的右手。”科文说完,办公室里的人都有些佩服他的细腻程度。
文思言站在一边拿出两张纸,蒋玉波拿过来一看是质问检测报告:“还有这个,上面有三个不同的指纹,其中有几个一样的,但是都只有一半,另外两个是完整的。”
听到这句话再联系到牌照的出处,一旁的郑树容在桌子上翻翻找找,把丁杰的指纹报告翻了出来,众人对着文思言的那个报告得出结论,其中一个指纹确实是丁杰的,还有另外一个……
“为什么这个指纹才有一半呢,是被谁擦过吗。”
“应该不是,”文思言指着图片上的指纹说,“如果是刻意擦过那不可能还留下指纹,而且这几个只有一半的指纹方向不一,可缺失的那部分也是缺失的,擦的话怎么可能那么平整,总不能一个一个的擦,肉眼也不可能分辨出那几个指纹;且这几个指纹切口都是齐整的,应该是那个人的指腹有一半因为有东西遮盖了,所以按下去就只有一半。”
“或是……”文思言继续说,“那人的指纹本就只有一半,我觉得这个可能性比较大。”
众人点头同意。
“这个带着黑色油墨的指纹,就是完整的这个,应该是,”文思言说,“摸过类似于机油或者车内轴承润滑油的东西,然后再摸牌照留下的。”
“机油……”科文说,“会不会是润滑油时间长了变黑之后留下的,或者汽油。”
文思言思考:“时间隔的太长了,不过还好是这种合成油,如果只是普通的油墨可能早就查不出来了,但是牌照在仿造的时候肯定是有人经手,然后给了丁杰之后,他们开着这辆挂牌车走的。”
“我想起来了!李文斌之前不就是在车行工作吗,”邱小然突然开口,“当时因为他的案子,方队他们还去他车行问过呢,那个车行就是那种小修理行,里面黑黑的,肯定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被邱小然这么一说,众人又把李文斌的报告拿了出来,果不其然,带着黑色油墨的那个就是李文斌的指纹。
“一个是丁杰的,另一个是李文斌的,那只有一半的这个……”
“是丁辉。”蒋玉波说,“很有可能是丁辉的,丁杰找李文斌造了个假牌照,然后兄弟两人开,丁辉半张脸有烧伤,说不定手也有疤痕,他的手指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才有一半的指纹。”
“要不我们再去丁有良家看看,之前他不是说丁辉有时候会跟着丁杰去他家吗,说不定里面就有他摸过的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