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兽人，传说中的美人鱼。

夜晚月明星稀，冰霜族的海滩上，早早用木头搭起了舞台，贝壳、海螺、珍珠、珊瑚做装饰，再铺上芭蕉叶和其他植物的叶子。

太阳落山前，海滩上坐满各种兽人，他们手里拿着椰果子和肉干，边吃边聊边看表演。

羽林心情激动，拉着莫斯里安坐在人群中，莫斯里安与冰熊族出于保护，并未公开羽林兽神的身份，其他来看美人鱼表演的兽人，只当他是位身材高大的普通兽人。

由于黑皮太过惹眼，耽误羽林安静看表演，他只好裹着毯子。

莫斯里安明显对美人鱼表演没有任何兴趣，羽林想看，他只好陪着看。

科尔曼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没有这个电灯泡在旁边捣乱，莫斯里安心情很好，晚风吹乱他一头金发，像是夕阳遗留在沙滩上最后一缕光辉。

大家不认识羽林，却都认识莫斯里安，毕竟这位精灵王的美貌，与他的才能一样出众，听说他能让兽人起死回生（其实是羽林的赐福），都忍不住打量他。

海风吹乱莫斯里安额前的碎发，他伸手将头发绕到耳后，羽林以为他冷，立刻解开身上的布，把他也裹起来抱在怀里。

羽林笑得眼睛眯起来，“现在不冷了～”

莫斯里安打着哈欠，舒服地躺在羽林怀里，慢慢合上眼睛。

天黑了，“美人鱼”表演开始了。

这些海洋兽人个个都是白皮帅哥，也都是浅蓝色卷发。眼睫毛又翘又长，眼瞳也是浅蓝色的，眼下还保留着鱼鳞一样的纹路，脖子上有闭合的细长形状的鳃，像红色的疤痕。

他们身上，外面穿着水蓝色半透明的纱衣，里面是白色及膝短裤，光着脚，脚上是用贝壳做的脚链，耳朵上戴着海螺做的耳环，头上戴着珍珠串成的头饰。

腰带上，挂着好几圈细珍珠做成的链子，走路的时候与纱衣一起晃动，光芒闪烁。

羽林眼睛一亮，心想，这些珍珠要是穿在莫斯里安身上，一定会非常漂亮。当然，春意盎然的绿宝石更适合他。

羽林在脑海里记下珍珠、布料、小饰品……这些，都在他的交易名单里！

其他兽人态度热情，美人鱼出来后个个欢呼大喊，这场面像极了粉丝见面会。

“美人鱼说话了！”

“美人鱼是在唱歌！”

“哦哦哦，今天的表演是跳舞！”

“说实话我更喜欢唱歌，听说他们用声音捕猎，不知道实力怎么样？”

“这么好的歌舞，能不能不要说破坏气氛的话，很煞风景哎！”

“……”

羽林双眼放光，抱着莫斯里安摇了摇，低头和他小声说话。

“莫斯里安，他们用声音捕猎，在海里要怎么抓鱼？只要张口说话，海水就会灌进去。”

“你再靠近我一点。”

莫斯里安单手抱着羽林的脖子往下拉，小声回答：“他们的声音像气流一样散发出去，猎物听到声音就会昏迷不醒，或者听力下降无法辨别方向。海里漆黑一片，听不到声音就感知不到危险，这是致命的。”

羽林点点头，“原来如此。”

先跳舞，后唱歌，舞台表演很快结束。

海洋兽人举着装满珍珠饰品的贝壳托盘，在海滩人群里穿梭，交换其他兽人手里的野兽核。

羽林用野兽核换了很多珍珠，卖他珍珠的海洋兽人还教他怎么给珍珠打孔，羽林感动万分，最后两人热情挥手告别。

莫斯里安神色冷淡，羽林回头看见他脸上的表情，吓得后退半步。

莫斯里安笑容灿烂，却给人一种阴沉沉的感觉，羽林不知道，莫斯里安却知道这些海洋兽人，一直在联系冰熊族，想在这片海滩定居。

冰熊族外表冷漠，内心热情，在这些海洋兽人软磨硬泡之下，很快就答应了。

莫斯里安却觉得这片海滩，太过靠近冰熊族领地，如果海洋兽人定居在这里，会慢慢占据冰霜族海洋资源，冰熊族以鱼为生，海洋兽人在此定居，一定会出现一系列问题。

冰熊族的领地，与树精灵的领地相连，树精灵没有自保之力，海洋兽人虽然表面看起来柔弱，捕猎能力却很强，更何况声音攻击无孔不入，是个大麻烦。

莫斯里安代表“兽神”，拒绝海洋兽人的请求，这片大陆的海滩到处都是，想定居可以去其他地方。

海洋兽人开始接触羽林，还故意装做不认识莫斯里安，打的什么主意？想通过羽林，迫使莫斯里安妥协，这样可不行。

莫斯里安语气不太好，“玩得开心吗？”

羽林缩了缩脖子，突然有些心虚，难道是他和海洋兽人聊天太久，惹莫斯里安生气了？

羽林摸了摸后脑勺，如实回答：“挺开心的，我换了很多珍珠，你喜欢吗？”

羽林笑容灿烂，把一袋珍珠递给他看。

“……”

莫斯里安看了看珍珠，立刻反应过来，羽林是为了自己才来看“美人鱼”表演，可刚才自己却在睡觉。

莫斯里安突然有些惭愧，伸手去摸羽林的头发，羽林以为他想摸头，立刻低头凑过来，方便莫斯里安抚摸。

莫斯里安愣了愣，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羽林抬头有些疑惑，“怎么了？”

莫斯里安拍了拍羽林的手臂，收下他送的礼物，拿出一颗亮闪闪的珍珠看了许久，忍不住问：“羽林，你喜欢海洋兽人吗？”

如果身为“兽神”的羽林，也想接纳海洋兽人，那么身为“兽神代言人”的莫斯里安，就没有理由去阻止。

莫斯里安创建精灵王国，也是为了帮助羽林治理这片大陆。

鲲羽族，天生统领天空与海洋，身为鲲羽族兽神的羽林，本体是大陆，同时也是天空与海洋的统治者。

羽林是这个兽人世界唯一的神明，任何人都不能违背他的意志，虽然他本人有强大力量，却并没有统治世界的野心，无论人、事、物都任其发展。

羽林以为莫斯里安在说刚才那位兽人，他立刻摇头看向莫斯里安，认真回答：“我不喜欢他，我喜欢你。”

大庭广众之下，到处都是看热闹的人。

莫斯里安被羽林的告白，惊得转身往后走，虽然他听完很高兴，但是羽林太过直接，也时不时令他感到头痛。

羽林跟上去，焦急解释：“为什么要离开？难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莫斯里安脚步不停，无奈叹气，“这不是对错的事，这么多人……至少在没人的时候说。”

羽林疑惑不解，“可是，提拉贝特说了，恋人之间就是要坦诚相待，日常相处久了，礼物不能少，甜言蜜语也不能少。我以为你会高兴的……”

羽林神色有些失落，脚步停了下来。

莫斯里安继续往前走，听到羽林提起提拉贝特的名字，立刻想起他接纳海洋兽人的事情，就更加头痛了。

“先是科尔曼，又是提拉贝特，怎么每个人都要给我添麻烦？这又关他什么事？不，如果不是他，我就不用这个时间点在海滩吹冷风……”

羽林的脚步声突然消失，莫斯里安走出去一段距离，才停下脚步转身回望。

羽林就站在不远处，他偏头看向漆黑的大海，月光透过椰子林的间隙洒在海面上，像一层揉碎的纸屑。

海风又湿又咸，羽林的黑色卷发随风吹动，像抖开的海藻，隐于黑夜，沉入海底。

莫斯里安不自觉朝羽林走过去。

羽林将头发抓成一把放在胸前，突然说起别的事情来。

“听他们说，以前的羽林是短发，我要不要也把头发剪了？感觉还是剪掉比较好。”

“为什么？”

自从羽林复活后，莫斯里安越来越接不上羽林的脑回路，他说话总是没头没尾。

羽林低头望向莫斯里安，突然苦涩地笑了，“因为，我总感觉，你好像更喜欢以前那个，身为鲲羽族兽人的羽林，而不是现在的我。我还是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偶尔脑子里闪过几个画面，都是你在温柔的对我笑。你很少笑得那么温柔，所以我觉得你是喜欢我的……可是，那些记忆并不是现在的我，也不是现在的你。”

莫斯里安愣了愣，“在我眼里，无论是以前的你，还是现在的你，还是以后的你，都是一样的，什么都没有变。”

羽林苦涩的笑，“就是这样才有问题，你喜欢的人离我太远了，我更希望，你能更喜欢现在的我，不是以前的我，也不是以后的我，而是现在的我。”

这话绕来绕去的，莫斯里安却抓住了重点，羽林在这段感情里感到焦虑，他不习惯思考，所以立刻行动起来，而莫斯里安总是想得太多。

不是在操心药材，就是在操心各个部落的琐事，连海洋兽人想投奔冰熊族的小事，也要想到以后的多个方面。

在工作上花费的时间多了，自然对伴侣疏忽大意。

莫斯里安走过去抱住他，“我只是工作太忙了，并不是故意的。”

羽林抱紧他，“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我好像帮不上忙，只能在旁边看着你工作，明明你不需要这么忙的，这些工作都是因为我。”

莫斯里安声音哽咽，“你为这个世界做的够多了，接下来交给我吧，我一定会好好维护这个世界的和平安定，绝不会让任何人破坏它。”

羽林皱眉，心想完了，莫斯里安以后肯定会更忙碌，那样不就适得其反？

羽林语出试探，“也把工作分一点给我吧，我太闲了。”

莫斯里安摇摇头，“兽神不用工作，只需要呆在神殿里，接受精灵的供奉。”

羽林也摇摇头，“不不不……我想，兽神也是需要工作的。”

莫斯里安愣了愣，他明白羽林的意思，但一时之间，想不到让羽林做什么，总不能让兽神打杂吧？

“让我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