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手在后头大喊一声,结果那男孩儿不知何时手上捡了块石头,用力朝后头一砸,正中妖手的脑门。
“别!”白向尘立马停住脚步,见那“妖手”一手叉腰,一手捂着脑袋,嘴唇抿成条直线。
“你完了,他记仇得很。”
男孩儿有些害怕,拉着白向尘的胳膊朝后退,听完这话后更是心脏砰砰跳,“白公子……”
可为时已晚,“妖手”一跺脚,抽出别在腰间的长刀就朝白向尘砍了过来。
“喂!”白向尘堪堪躲过一击,接着又被砍得上蹿下跳,那男孩儿看懵了,明明是自己动手砸的人,这妖手为何追着白公子砍个不停?
“是我砸的你,你不准砍白公子!”他赶忙跑去捡起那块牌子,想也没想就冲过去打算帮忙。
“停!停!停!”
白向尘一脚挡“妖手”一手挡那男孩,他把手里被砍得面目全非的簸箕砸到一边,无奈又气愤道:“斋青,你一天闲得慌是不是?”
斋青将刀插入白向尘腿间的泥地里,把人吓得一震。
“你跑什么?”他恶人先告状道。
“不是你先追我们的吗!”
“那你莫名其妙跑什么?”
“不是你先跑起来的吗!”
白向尘看到斋青还待说什么,他立马抬手打断了,“行行行,我先跑的。”
“不过你怎么混进捕妖局的?”白向尘双眼一黑,觉得捕妖局简直是要彻彻底底地完了,已经不是拿钱不做事的地步,而是让妖怪当妖手了!
斋青将头上松松垮垮的帽子取下来,朝后头打望一番,才道:“当然是我凭实力选进去的啦。”
“我听说,捕妖局里面绩效最差的就会被分配去巡逻。”男孩儿说话直,被白向尘偷偷在身上拉了下衣角。
斋青罕见地没有生气,而是轻哼一声道:“因为我才被选上啊,哪儿来的绩效,小屁孩儿。”
话落,他饶有兴趣地想要看男孩手中拿着的木牌,但那小子还算机灵,藏在身后死不松手。不过他力气自然比不过斋青,挣扎两下,木牌还是被抽出来。
他朝白向尘抛一个求助的眼神,但后者只是无奈耸耸肩。
“给捕妖局的保护金喂了狗。”斋青一字字清楚地念了出来,男孩儿绷着脸,神情有些紧张,下一秒,却见那人举着木牌儿哈哈大笑起来。
“不错不错!”斋青拍拍男孩儿肩膀,将木牌还给他,男孩儿傻了眼,心想这妖手怕不是疯了吧。
白向尘把他三言两语打发走,才问道斋青:“你混进捕妖局做什么?”
“诶,什么叫做混啊,白小公子。”斋青取下腰间的令牌,吊在白向尘的眼前,只见那令牌上面一半画着捕妖局图案,下面一小半儿写着两个字“杜宁”。
“额……这也不是你的名字啊。”白向尘想去摸一把令牌,结果斋青立马收了回去,道:“你蠢啊,我难道用真名不成?”
斋青颠颠手中的令牌,突然惊呼一声:“毁了!”接着把帽子往头上一扣,没等人反应过来,拔腿就朝外头跑。
“啊?”白向尘看这个花栗鼠整天神经兮兮的,他叹口气,活动了下方才险些被斋青拧断的手臂。
为了避免跟捕妖局的人对上,绕了条远路朝家走,回到家后天色已暗。走到自己的院子时,瞧见大哥正一个人坐在外头。
“大哥,这么晚了,怎还在这院子头坐着?”他走过去问道。
白玉衡抬头对他淡笑下,指指对面的位置示意白向尘坐。“四弟近日,没有再碰着什么怪事吧。”他问道。
白向尘前几日第二次失踪回来后,也算引起场大风浪。守他院子的人被罚着跪成一排,个个口中喊着“不知道被什么邪物给弄晕了过去”。白向尘也替他们求情,让老爷子别去罚下人,着实是那妖怪邪术多。
“光天化日!如何了得!”白老爷在家里大骂一场,连着白向尘那院子里的所有人都换了一遍,白向尘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事,便道:“我也不知妖怪为何绑我。”
“怎么不绑别人就绑你呢!”老爷子头发都焦白了几根,捶着大腿骂妖怪,骂完妖怪又骂捕妖局,说妖怪是吃多了没事儿干,捕妖局是吃撑了不找事儿干。
白老爷觉得这事不可能如此简单,仍是问道:“这妖怪到底绑你做什么?”
被老爷子逼问了好几日,白向尘干脆说:“绑我成亲!”
老爷子这才消停,但转背便开始给白向尘寻亲了!说是妖怪见他已经成婚了的话,便不会再对他下手。
“妖怪哪儿管这些?”白向尘简直觉得荒谬,早知如此他就换个说法了。
不仅如此,捕妖局也被白老爷光顾了一趟,说他进去的时候头子脸上是一个色,出来的时候,头子脸上又是另一个色了。
“没有。”白向尘答道。
但大哥的神色瞧起来不像放松的样子,手指在杯沿边摩挲着,道:“四弟,你要不搬来我那院子住。“
这可怎么行,虽说他们都是男子,但搬到一个院子里面住多少有些不方便,被别人知道了也会觉得奇怪。白向尘忙摆摆手道:“不用了大哥,那妖怪不会再来绑我了。”
“怎么说?”白玉衡身子朝他倾了倾,眼神专注盯着他等待下文。
“就是……”白向尘也不敢百分百确定,谁知道那几个人不人妖不妖的东西会不会突然又绑他个措手不及。
但话已经放出去了,白向尘也只好继续说:“它们已经放过我了。”
“你怎知它们放过你了?”白玉衡叹口气,觉得四弟还是过于天真老实,那份不放心是又多了些,“你还是搬来我的院子吧。”他继续苦口婆心。
白向尘知道大哥是为他好,自己连连拒绝下去怕只会寒了大哥的心,便道:“那我住段时间,如果没有再碰上妖怪,便搬回来。”
今夜是来不及换院子了,白向尘送走大哥后就吩咐下人烧水去,身上的香气竟是还没散掉,他暗自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被人忽悠着去那地方。
浴盆周围都裹着白雾,白向尘刚卸了外衣就听见窗户边传来奇怪的动静。他猛回头,只见窗户被风吹得晃动两下。
大哥走前提醒了他,今夜恐怕要下大雨。
白向尘走过去又把窗户给关严实了些,心想自己被那几个神经病害得如此草木皆兵。刚转身,窗户边又“咔哒”响一声。
“这窗什么时候这么不牢固了。”白向尘没再管,褪下里衣扶着浴盆躺了进去。
半个屋子都烟雾缭绕,空气中裹着淡淡的宜人香味,可还没待他享受一会儿,只觉盆儿里的水忽地变凉了,白向尘疑惑睁开双眼,想叫外头的下人添点儿热水进来,还没开口,肩膀从后抚来一只手。
那手有些冰凉,从白向尘的右肩慢慢摩挲到脖子上,而另外的一只手则死死捂住他的嘴,让人叫不出声。
“阿寰。”
耳廓边传来热气,有人耳语道。
白向尘蒙了圈,睁着眼睛脑子里面一片空白。身上的热气渐渐被冰凉的双手带走,身后那“人”接着道:“别动。”
白向尘动不了也不敢动,僵着身子,捂着他嘴的手便渐渐向上移动,覆盖住了他的双眼。他浑身被卸了力般,丝毫没有挣扎的欲望,头被那双手扳向后倒,直到后脑勺磕在了浴盆上才堪堪停住。
下一秒,柔润的唇印下来,把白向尘刚要说出口的字给堵了回去,双眼被蒙住,眼睫在那“人”掌心不断扇动,却是看不清任何东西。
半晌,他双手终于从水中抬出,朝后摸到了那“人”的衣衫,还没攥紧,牙关就被轻易撬开。
一缕冰凉的气息肆意钻入他的口腔中,又仿佛有生命般进入他的喉咙里,不断往下往下,在身体里蔓延开来。
白向尘终于回过神,撑着浴盆边沿猛得立起身子,视线模糊数秒后,周围早已经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唇瓣上的气息还残留着,预示方才的事情不是场幻梦,白向尘手背压在唇上,在浴盆里呆坐了不知多久。直到屋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他才起身更衣。
“四少爷。”下人敲敲门,得到应允后才推门进来,道:“今夜寒凉,四少爷可要加床被子?”
“不用。”白向尘刚要将门关上,又喊住了那下人,问道:“今夜可发现有人进我这院子吗?”
下人忙摇摇头,惊恐道:“四少爷可是又有妖怪来扰!”
他是新一批来这儿的,可不能没两日就丢了饭碗儿,见少爷没说话又急忙说:“四少爷我马上去……”
“没事。”白向尘神色平淡,说不过问问而已,将那下人支走了。
他转身进屋,里头只独独点了一盏灯,那缕凉气在他身体里的存在感现在还尤为强烈,仿佛在慢慢融入他的血液之中。
“阿寰。”白向尘坐在桌边,手撑着半边脑袋,听着窗外的雨声心里突觉烦躁,抬手将那盏灯扫在地上。
屋内瞬间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