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星打量着她的神色,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没看出来,嘱咐了一句:“那你小心着些蜡烛,再看会儿就得睡了。”见赵玉筱连句回应的话都没有,飞星只得摇摇头扭身走了。
赵玉筱这一看就看到了半夜,飞星怕烛火烧着惹出事来,迷迷瞪瞪地靠在床上,就是不敢睡死过去。
见她如此担心,赵玉筱看书看得也不得劲,揉了揉眼睛,合上书对飞星喊着:“老实躺下睡吧!我吹灯了!”
早晨从床上一睁眼,赵玉筱立马抓起床边的书,拉开窗帘对着晨光迷迷糊糊又看了起来,过来喊她吃饭的纤云,见此情景惊呼:“我的爷啊!你是得了什么宝贝啊?早也看晚也看的!”
洗脸水打好放在一旁,少爷却迟迟不肯起床,纤云过来掀开床铺,拉起赵玉筱伺候她起床。
“已经晚了少爷,你也不怕误了读书的时辰?”
“嘁!怕什么?那柳先生懒得很,根本不管我。”
纤云不赞同到:“是,就算不用顾及先生,你舅舅那边你总要顾的吧?误了时辰,那管家可是要问你的!”
趁着纤云给自己穿衣服的空档,赵玉筱又拿起书来看,俨然一副入了魔的样子,飞星在外面摆完了菜,进来看见的就是赵玉筱如此的着魔样子,好奇问到:“这是什么书让你看得这么起劲?讲什么的?”
这句话不知是哪惹得赵玉筱不快,吐出一口郁气,将这书狠摔在桌子上,快步走到外面,坐在凳子上拾起筷子干脆利落地吃起了饭。
拿着这让人怒气横生的书本,赵玉筱跟朗四去了书房,到了书房果不其然的,先生又迟到了,赵玉筱坐在书桌前继续看。
看得艳阳高升,赵玉筱在屋里待得浑身阴冷,便跑到屋外看起了书,疑惑都这个时辰了,先生别是不来给她上课了吧?
出去院子,连朗四都不知跑哪儿去了,等到接近下学的时辰朗四才冒出来,见少爷就大刺刺坐在外面,惊异极了,“那柳先生别是一上午都没来给你上课吧?告病了?”
“你去问问。”
看着得了吩咐跑远的朗四,赵玉筱把眼睛移到这杂书上,竟是一眼也看不下去,阴郁地坐在院门口发呆,好不容易等到朗四回来,他却说:“没找着,全子说看见他出府去了。”
赵玉筱怒火高涨,将手里的书投掷了出去,怒吼道:“这是什么先生?!”
不监督学生念书自己偷懒就罢了,连假都不告,竟然自己出府闲逛去了,还拿那种通篇胡言乱语的邪书来打发自己!
赵玉筱之前的先生教给她一个成语,叫误人子弟,听的时候倒没什么感觉,不曾想这种事活生生发生在自己身上时,竟能气得人这般难受。
这柳先生简直就是误人子弟的典范,这种先生,就该让人乱棒打出去,永不许他再为人师,赵玉筱心火难消地想着。
看着把书捡回来的朗四,赵玉筱叫着:“你去告诉张管家!请他把这个狗屁不通的柳先生赶出去!我再也不要听他的课!”
这样重的话,连朗四都对她这怒火感到莫名,问:“又怎么了?”
“快去!”
朗四忙点着脑袋,去之前,欲将手里的书还给少爷,怎料赵玉筱看到这书怒火更盛,高喊着:“拿去添火!我不想再看见这本破书了!”
赵玉筱回到自己的住处,纤云几个很是意外:“今天回来得这么早?”
转瞬便瞧见赵玉筱怒气冲冲地冲到屋里去,几个人互相看了几眼,连忙紧跟上去,一进屋,就看到少爷发疯了一般,拿起书便开始撕。
书可是个珍贵东西,哪能由得她拿来如此使性子?几个人惊呼着围上去,要去拉住少爷的利爪。
“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气也不能撕书啊?”
“就是啊?谁给你气受了?你告诉我们,让管家的罚他!”
赵玉筱是一句话都听不进去,挣扎着又撕起书来,嘴里大喊着:“这种邪书都不配为书!就该撕了它!你们别拦着我替天行道!”
三个丫鬟面面相觑,其中飞星惊呼到:“老天爷啊,都开始说胡话了!”
使了好大的劲,才把书从少爷手中夺了出来,撕得已经不成样子了,看得几人心悸,更加使劲地摁住少爷,怕她再去撕书架上的。
好一会儿过去,赵玉筱看起来已经平静了不少,纤云等人这才放下心来。
下午,赵玉筱连课也不上了,窝在床上大睡特睡,醒来的时候,听到飞星跟她讲:“你先生给你带了话,让你把剩下的书还给他。”
“还给他?”赵玉筱重复着,转而又问:“他终于肯回来了?”
说完,赵玉筱从床上跳下来就开始往外跑,让飞星想撵都撵不上。
找到书房没见到先生,赵玉筱转而跑去先生的住处,柳先生坐在屋外晒太阳,手里道貌岸然地拿着书,老学究的模样着实会唬人。
“过来了?”柳先生还未意识到学生的怒火,语气轻飘飘地问候着,同往常一个样。
先生如此的气定神闲,倒叫她赵玉筱无从发作,干巴巴地问他:“你给我看的什么书啊?”
柳先生大言不惭到:“自然是好书啊?”
“狗屁好书!”
敢在先生面前如此污言秽语的学生,柳先生也没见过,还是赵玉筱这个未到十岁的孩童,他当下便笑了出来,“你年龄尚小,读不懂其中的奥妙也是应当的,气什么?”
“我呸!什么好书?什么奥妙?狗屁!”
“你这小儿?我好心将书借于你,你不知感恩便罢,怎么还恶言相向呢?”
赵玉筱让他气得有口难辨,转眼撇到在一旁的凳子上,正放着先前她叫朗四扔掉的那本书,扑过去抓起那本已经皱巴巴的盛天录,翻开书页呈到柳先生面前给他看。
“这张贵泉!欺压佃农,抢占土地,坏事做尽,最后一点事都没有,告他的人,不是逃就是死,一个都没有好下场!好不容易来了个高官!竟然也帮着他一起镇压平民,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哪有这样气人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