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49年,祖国即将迎来建国百年大庆,处处张灯结彩,华国上下举国欢腾。
别人都是无心学习工作,一心只想为祖国母亲庆生,纪邀不一样。
他在想明天下午和暗恋的学长一起去博物馆约会。
嗯,他自己臆想的。
纪邀上个月的月初接到了了中影的录取通知书。
十年寒窗苦……算了其实他也不怎么苦,刚费劲巴拉地考够了文化课的分儿,他那文化课成绩惨不忍睹,属实丢史上和他同名同姓那位纪姓祖宗的脸。
纪邀说了,新手村加点全加在颜值上了,他就没长学习的脑子,尤其是数学。
一母同胞的亲姐对此不予置评,那歪门儿邪道的您不是学得挺好。
纪邀小学二年级做数学题——
“二毫米高的冰箱,十五米长的铅笔,你信不信我用这四十米长的大刀砍你!?”
纪邀脖子一梗,瞬间合理:“您四十米长的大刀,刚好削我十五米长的铅笔!”
纪爸爸捶胸顿足,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一个自诩文明人和高级知识分子的中科院院士,能被自己儿子气得胡说八道。
好在上帝总会给你留口饭吃,纪邀长得好看,被星探挖去当了童星,和不少叫得上名号的演员搭过戏,妥妥的国民儿子。
但纪邀发现,不成,他得转型。
16岁的他,全是妈妈粉爸爸粉姑姑粉奶奶粉,一个女友粉都没有!他不服,凭什么如此青春萌动的年纪你们都对我纯纯的亲情啊。
然而他并没有抑郁多长时间,因为他发现了自己喜欢男孩子。
比如那个拍了很多戏,演过好几次他哥的邹以诚学长。
你们不萌动,我自己萌动。
不成,他还是得转型。
从那时候开始,他就立志考中影,跟邹学长当校友,原本以为会遭到他爹妈和他姐强烈反对,结果三人居然十分统一。
纪妈妈:“喜欢男的?算了喜欢就喜欢吧,又不是不发结婚证儿,喜欢个大姑娘还麻烦了,也不知道人家保护你还是你保护人家。”
纪爸爸:“想上中影?行吧,也就这地儿您老人家能去了,您那文化分儿也就表演学院老师能忍。”
他姐纪萌:“蕉啊,考不上也没事儿,大不了再努力一年,留级没什么丢人的,也能上的哈,早晚的事儿。”
呵,纪邀一声冷笑,你们但凡给点儿反对意见呢?
一点挫折都没有,人生真是太无趣了。
别人走红毯一下来那粉丝都是拍照的拍照举灯牌的举灯牌,更有甚者服装统一,动作整齐,有组织有纪律,有场面还有牌面。
人家送得东西也是非常好看,杯子抱枕手办手表项一类的。
然而到了纪邀这儿……——
“啊宝宝!妈妈爱你,看看妈妈啊!”
“宝宝你要多吃东西!你看你都瘦了!”
“蕉蕉!奶奶给你带了热乎蒸饺子你快点儿吃一个!”
“姐姐给你带了你爱喝的草莓奶!不想喝的话这儿还有,这香蕉的,这哈密瓜的!”
全是吃的。
就连拍摄的工作人员都感叹纪邀粉丝画风之清奇。
然而纪邀仿佛已经完全接受良好,笑着跟人家打招呼挥挥手,要不是经纪人瞪他,他都想过去尝一个饺子——
闻见味儿了都,看着可真好吃啊。
在签到板签到之后,纪邀就回了休息室,开启今日份被红姐diss的精彩一天。
“纪邀!我跟你说了几次了粉丝给的东西不要随便吃,你不知道前几天微博上某个艺人吃了黑粉的东西的中毒事件吗?”
“知道的。”
纪邀举手:“可是我粉丝里那个奶奶,从我十三岁那年拍戏时候粉丝探班,我就看她来过了,好多年了,黑粉爱我爱到这份儿上了吗?每个通告都追啊?”
然后悄悄从背后抓了安然给他顺过来的小盒子,摸一个饺子偷摸儿塞嘴里。
跟他想象的一样,果然就是非常好吃!奶奶手艺真好!
红姐把他俩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把炮火转向了安然:“还有你,狼狈为奸,助纣为虐,沆瀣一气,蛇鼠一窝说得就是你俩!”
安然不敢说话,她其实挺怕红姐的,但是她有什么办法,蕉蕉他饿了就要得吃饭长身体啊,吃不上还要发脾气呢。
“红姐,”纪邀鼓鼓掌:“您被我气得知识储备与日俱增,这成语用得真是令人叹服。”
“纪蕉蕉!”
红姐带他五年,这五年眼睁睁看他从一个半大孩子长成现在芝兰玉树的少年,有时候也不禁感叹,时光飞逝,日月如梭,孩子也出息了。
前提是不要每天气得她随时搭桥儿好吗!心脏支架便宜了就是给她这种操心经济人的福音吗?
红姐咬牙切齿,“纪邀,我跟你说,就你这么万事不小心,迟早哪天作死自己你就好了。”
“放心红姐,我祸害遗千年,肯定让您带我带到您长寿百年,我寿终正寝。”
皮孩子。
也不知道她当初哪根筋搭错了,在万军丛中选了这么一个活爹,搞得她每天被都想取对家敌将首级缓解一下心肌梗塞。
“说正经的,”红姐拿出一个剧本:“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要转型,我给你求来一个机会。”
纪邀拿过来翻了翻:“历史剧……我天,您一下让我从家庭伦理跳历史剧的坑?这是不是挑战有点大了。”
“没有挑战你怎么转型,不是前几年天天嚷嚷着想要女友粉了?你粉丝知道你这样吗?”
都南铜了还要什么女友粉。
“行,但我这演技,演少年天子也太费劲了。”
要不是有演员的信念撑着,他怀疑自己一开拍就直接能管他皇帝老子喊“老爸”,那很跨越了。
“公司给你找了表演老师上小课,合格了就去试镜,中影的客座教授,跟上面BOSS关系还不错,公司属意培养你,你可得好好干啊,这部戏是大制作,真能选上演好了的话你就转型有望了。”
红姐嘴上厉害,实际上是真为他着想。
纪邀点点头,他还有小目标呢,是时候要努力了。
刚开学课总是很多的,中影也从来不缺努力的人,当红艺人进入学校之后也要保持热度,学校是有一些照顾政策的,但现在,饶是纪邀也得老老实实去上课。
一大早困得要生要死,唯一能感觉到安慰的是今天他可以跟学长一起去博物馆。
中影一教——
“蕉蕉,你咋啦?”
“昨儿晚上两点才睡,查攻略。”纪邀从桌上爬起来,拿手机屏幕反光看了看,还行,没有黑眼圈儿,并不影响颜值。
要不是刚开学点名太频繁了他真的不想起床……
奈何熬过了点名,却熬不过老师的催眠表演基础理论。在纪邀看来,表演这东西,用心,共情就行了,讲这些乱七八糟理论,除了耽误睡觉,用处不大。
“所以说,我们表演,首先要将自己带入人物,设想人物会在当时的时间地点场景结合自己的身份,如何去表现贴合人物性格的台词……”
于是他真的睡了。
睡梦中梦见,一对很好看的杯子。他数了数,这少说也有七八种颜色,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杯子,刚想拿起来的时候,就听见一声惊堂木,纪邀激灵一下。
“纪邀!你来说。”
纪邀蹭一下站起来。
说啥呢?!
一脑袋问号,赶紧怼了一下旁边的扶阳。对方小声:“你是皇子,一女子,御花园唱戏,跟她的对手戏,你应该说什么?”时间紧迫他只说了关键词。
纪邀脑子懵懵:“唱……唱得不错?”
哄堂大笑。
扶阳捂脸,他实在是没空多说一句这女子是意图勾引皇子。
“纪邀!”老师明显非常生气:“你给我坐下好好听课,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在睡觉,红了两天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我们继续上课。”
回家吧,回家吧!
谁让他上课睡觉的,被骂只能忍着呗。丢人就丢人吧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皮厚,怕啥的。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下课,匆匆去食堂吃了饭,赶紧联系学长。
“喂?纪邀。”纪邀觉得学长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又好听。
“学长,我们约好今天去博物馆。”上一部戏结束之后,学长说他从来都没去过博物馆,纪邀攥紧了拳头,学长怎么可以没去过博物馆呢!必须安排,学长一定也非常期待。
世界上就有那么一种人,靠脑补和自己恋爱。
“嗯,我记得。”他顿了一下:“你在哪里。”
“嗯我刚吃完饭,咱们校门口见吧!”纪邀跟扶阳挥手再见,抓起背包就往外走,他今天白卫衣牛仔裤,AJ穿起,搭了一顶白色棒球帽,低调又阳光,路过仪表镜还满意地照照,新时代,新青年!
两人约在中影东门门口,中影离国家博物馆很近,走着就可以到,正好增加和学长相处的机会。
邹以诚今年大二,也算是个有点名气的三线明星了,没有纪邀出道早,但纪邀还是一口一个不要脸地喊人学长。
“学长!”他热情地挥挥手:“等很久了吗?”两人都戴着口罩,但纪邀眼尖,学长往那一站他就看见了。
“学长,等很久了吗?”
“没,我也是刚到。”
面前的邹以诚微微一笑,纪邀觉得自己心都要化了,啊好温柔,好好看啊,完全就是长在他审美点上的男人,看起来就觉得,非常的贤妻良母。
没错,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年下攻。虽扶阳对此嗤之以鼻,但纪邀本人乐此不疲。
他没敢告白,觉得应该要慢慢来,没啥经验还不能积累吗?好歹也是成年人了怎么能无脑恋爱呢。
必须要浪漫。
就从去博物馆开始。
两人聊些有的没的就到了,基本上都是纪邀在说在问,邹以诚只是笑着回答。
两个人进去转了好大一圈,纪邀上蹿下跳的,戴着口罩都遮不住他的光芒万丈——问来问去快给工作人员烦死了。
这哪里是带学长去博物馆,明明是他兴趣比较大,邹以诚也不说什么,就默默跟着他时不时应和一句,都能让纪邀非常开心。
“学长之前为什么没来过?”
“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现在的话,要上学还要拍戏,很多时候是没空的,一个人也想不起来。”
一个人想不起来没事儿,这不是有我呢吗?两人逛了好几个小时才出去,邹以诚看他满头汗:“我去对面买水。”
纪邀点点头说好,然后被博物馆门口的一个老头吸引了目光,按说这里不让摆摊儿,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在这儿的,摊上东西很多,他都没在意,驻足的主要原因,是他看见了他早上梦里的杯子——是一模一样的一对杯子,流光溢彩非常漂亮。
“爷爷,”他开口道:“这杯子,是您卖的吗。”
老头衣着不算光鲜,他闭眼假寐,闻声掀了掀眼皮,看见纪邀眼中登时一亮:“卖。”
他伸出一根手指:“一千。”
“一对儿?”
“一个。”
“这是古物?”
“正是千年之前的古物。”这价格怎么听都像是骗子,奈何梦中一模一样的杯子,就算是假的也属实让他好奇。
“喏,两千,我买了。”纪邀好奇心重,他想买回去研究研究,两千块钱还是出得起。
老头摇摇头:“不行,只卖一个。”
“哈?给钱还不要您还只卖一个。”
老头点点头,:“正是。”
“一个就一个吧,能扫码吗。”
“不能,老夫只收现金。”他话锋一转:“记得来给我便好,此时此地,我等你。”
“你不怕我跑了不给钱啊?”
“不怕,你定会前来。”
这什么奇怪老爷爷?杯子只卖一个,不怕人不给钱还挺相信他?愈发怀疑是假的。
但纪邀从小就被教育,讲文明懂礼貌,遵纪守法诚实守信,他明天这会儿反正也没课,于是点点头:“行吧,那谢谢您,明天我会来的……另一个真的不卖吗?”
老头笑着摇摇头,冲他走的方向,说了句:“年轻人,走路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