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换回去,不出所料。
“行哥,今天恐怕,您得替蕉蕉去考试……”
“考试?”
中影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虽说他们是大一新生,但入学快一个月了,又要国庆汇演,老师们怎么说也是要开始考核了。
“对,表演老师的课……”扶阳还是有点儿触他,说话不自觉带着狗腿:“求求您了,这门儿课学分最高,要是缺考了,蕉蕉就算是回来也得死回去……”
“带路吧。”毕竟还占着人家的身体,总要尽些本分。
路上扶阳给他介绍了一下中影,跟他说了一些基本常识,介绍了原主纪邀平时的交际圈,以及,手机怎么用,还简要说明了,不会打字的话,如何用笔画书写。
纪彦行暗自感叹了现代人的智慧,他如果不想暴露,必须要知道这些,告诉扶阳是个很明智的抉择。
好像这一个铁盒子在手里,旁的都不用带了。
扶阳知道这个壳子换了内里之后,看纪彦行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明明都是奶奶灰,怎么蕉蕉看着那么蠢萌,行哥就这么高冷。气质啊,果然气质这玩意儿不是谁都有的。看惯了纪邀平时连蹦带跳的样子,突然这么沉稳,扶阳觉着,自己看得浑身别扭,哪儿都不对劲。
“蕉……行哥,到了。”称呼也改不过来,他生怕被纪彦行的眼神杀死。
因为是考试周,阶梯教室里聚集了很多学生,中影嘛,都是俊男美女。然而纪邀进来的时候,要说往常也不是没见过,但今天,很多人表示被杀到了。
“这是纪邀?我没看错吧,我怎么感觉他今天走路带风?”
“是呢,感觉有点不一样……”
纪彦行坐在最后面,一脸老子懒得理你的表情,引得男生女生频频回头。
扶阳小声说:“行哥,等下表演老师来了,您这个表情收一收,稍微,和蔼一点。”主要是坐他旁边扶阳害怕。
今天是抽考题的形式,两人一组,先考完就可以先走。所以说其实老师是非常辛苦的,要从头看到尾不说,还要打分评分总结不足。
表演老师是一个奖项拿了很多的中年女老师,戴着眼镜,态度很严肃,用她的话说,表演是一件严肃认真的事情,因此她的课学分高不说,还很难过,一届一届的学生都感受过被表演老师支配的痛苦,没错,除了宿管大妈,中影还有很多神奇人物具有迷之支配能力。
“好,现在开始考试,咱们这次不按顺序来,谁想先考可以站前面来。”
大家都是头一次考试,没摸清这个老师的套路,只听学长学姐们说,很难搞,但也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况,想着先观望一下。
“行哥,咱们要不就,等……”然后就看纪彦行站起来,身高腿长很是显眼。扶阳捂脸,纪彦行真是他的劫数,他跟着走上去,死就死吧。
纪彦行在众人的注目礼之下走下去站在讲台上,对着表演老师行礼:“先生好,我先来。”
表演老师点点头,她知道纪邀,没想到这小孩儿这么有礼貌,态度软了几分:“这箱子里我放了纸条,是所有的考题,角色是男是女不一定,年代不一定,身份也不一定,这上面只写了人物关系,其他的需要你们自己构思场景和补充情节,现场表演,不少于三分钟,没有准备时间。”
下面一片哗然。
老师我们是新生哎!您这考试也太不友好了吧?大四学长都不是这个水平的考试吧!
的确是的,但表演老师看他们散漫的态度,今年决定给个下马威,别以为自己拍过一点东西就觉得自己学成了,这一点一滴地积累,都是修炼。
扶阳冷汗都下来了,纪彦行面不改色,探手进去抽了一张,所有人心提到嗓子眼儿看着他手里的纸条,纪彦行打开一看——皇帝与将军。
纪彦行心里一紧。他看过戚国的历史,按说扶阳与他之重要程度,若他为帝王啊,没可能扶阳不拜将封侯。但历史上甚至都没有写,那很可能说明一件事,扶阳因为某种原因,死了。他面上不显,实则心中眉头深锁。
“想好了?”表演老师问道:“想好了就开始吧。”
上来就玩儿这么大的,扶阳心慌,倏地感觉肩膀上放了一只手,是纪彦行:“即刻起,我是帝王,你是将军。”很奇怪,仿佛心里没这么慌了,那道声音似乎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纪彦行丝毫无惧,在上百人注视下,说来就来——
他负手而立,声音有力:“扶阳,此次出征,你可有把握。”这一瞬间纪彦行仿佛就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没有服化道,没有合适的场景,但把人一瞬间勾了进去。
扶阳反应很快,赶紧接戏,抱拳单膝下跪,眉眼瞬间凌厉:“陛下放心,臣定当得胜,不破敌军,誓不回还!”仿佛他身后便是旌旗飘摇,千军万马。
若扶阳在,他二人似乎也当是这样的场景。
纪彦行上前一步,将他扶起来,用较远处听不到的声音说:“你我自幼相识,年少相知,于公,你是我朝将军,该当竭力,哪怕战死沙场。但于私……我要你活着,因为你是我兄弟。”
扶阳不知怎的,被这话感染到了,他感同身受,面前站着的,是皇帝,也是他的生死之交,百感交集,扶阳道:“臣定会胜利,为我朝,为我陛下;我会活着,为我兄弟纪邀。”
纪邀冲他伸出右手,与扶阳两拳相握,两人眼神坚定,再无言语。
偌大的教室里一片安静,居然是表演老师带头鼓掌。继而先是稀稀拉拉而后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扶阳看着纪彦行,不愧是皇子,非常慑人。
纪彦行仿佛透过扶阳,看到千年前的扶阳。
“你们俩这段表演,满分一百分,我给你们九十分。”是很高的分数了:“纪邀情绪,眼神都到位,扶阳被他带着入戏了,接得很快,不错,是好苗子,你们俩要继续努力。”
“我的妈纪邀也太帅了吧!”
“扶阳也挺帅的!”
姑娘们开始花痴了:“A爆了A爆了啊!”
“是呢,以前就觉得纪邀挺可爱的,原来这么A的吗。”
纪彦行跟老师打了招呼先走了,扶阳跟上去:“行哥,牛逼啊!”
“我要去一趟博物馆。”他必须去找那个老者:“午饭不用等我。”这个世界刷一个所谓“二维码”的东西,可以购买任何物品。
“行哥你自己可以?”
纪彦行点头:“那里或许有我可以回去的办法。”
扶阳看着纪彦行的背影,如果世界上没有蕉蕉,行哥也是个很不错的朋友,可是鱼和熊掌……呸呸呸,行哥和蕉蕉不能兼得。
纪彦行又去了一次博物馆。这次他不止看了博物馆,还观察了周围的行人。有人步履匆匆,有人闲情逸致,有人聊天,有人问路。
但他一直等到昨天的时间,也没有见到那个老者。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杯子,若有所思。
这老者应该是不会再出现了,或许明天再来碰碰运气。
回学校的路上,遇到了一个人,是个挺白净的男生。
“纪邀。”那人看到了他,与他打招呼。
纪彦行没见过他,不过估计是纪邀的熟人,点了点头。
邹以诚有些奇怪:“纪邀,我昨天给你打过电话,你是遇到什么事情吗。”
知道了,他是邹以诚。
“嗯,有些私事。”
“但我昨天问过工作人员,他们说你去过。”这就很尴尬了。
“我是去过,怎么了?”纪彦行理直气壮地,这样反倒是让被放了鸽子的邹以诚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还是很好脾气地道:“下次如果有事情的话,提前跟我说一声。”
纪彦行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他很不喜欢这个人。
天渐渐黑了,月亮爬上枝头,快到十五了,已过了上弦月的日子口,如今是突月伴着月朗星稀。
再过两日是八月十五,也是华国的国庆。今年很巧地重合了。
纪邀看着那只流光溢彩的杯子,忽地想起来一句诗: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纪邀和纪明月,这个世界的母亲起的名字还真是挺应景。
“哎,还是华国好,”他拿着杯子感叹,“也不知道中秋了,老爸老妈跟老姐,有没有想我。”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到这里来了呢,也不知道现在的纪邀是个冒牌货。
“纪邀?”
纪邀吓一跳,差点没拿住杯子。
“纪彦行!”
纪彦行听见他碎碎念的声音,莫名松了口气,这是他和千年前唯一的联系了。
“是蕉蕉?”扶阳听到纪彦行在喊纪邀,凑过去冲着杯子大喊,但过了一会儿他们就发现,除了纪彦行,纪邀听不到其他人的声音。
“扶阳在旁边,他的声音无法传递,他让我跟你说,”纪彦行不习惯如此表达情感:“他想你了。”
纪邀有点惊奇:“你跟扶阳说了我们的事儿?”他小声念叨一句:“果然到什么时候都还是得跟扶阳这小子搭在一起。”他也很想扶阳。
“你见过扶阳了?”纪彦行问道:“他如何?”
“好好的呀,还能去八方馆呢!”纪邀的回答让纪彦行放下心来,还好,扶阳没事。
“你们说什么呢,这里面怎么还有我的事儿?蕉蕉他没事吧?”扶阳不明就里。
“无事,他好得很。”
纪邀估计纪彦行是在跟扶阳说什么:“昨日说到一半便断了!你有没有去跟我学长解释一下。”
纪彦行想了想,没跟他说今天遇到了邹以诚的事:“没。”
“哼,指不上你,你别给我添乱就行了,我最近要开始忙着给你们大戚阅兵了,你最好能早点回来接了这摊活儿。”
“阅兵?”
“啊,是呗,我让你爹把周边小国全叫来了,保证他们看一场就忘不了。”
纪彦行看了博物馆的信息,纪邀做的事情,并没有对一千年后造成影响,这中间想必还有一些其他原因,但他现在无法深究。
他难得语气好些:“你能否帮我去看看明月。”他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妹妹如何了,这才是他最着急的事情,难保不会落在那群人手里。
“纪明月?”纪邀留了一手:“行啊,你先告诉我你知道的事情,我就帮你。”
纪彦行不喜欢被人威胁,但他俩目前可以说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他开口讲了他知道的情况,除了关于邹以诚之外,纪邀过去的时点,纪彦行过来的原因,古怪的老者,今日上午的考试,关于扶阳和纪明月,他都言简意赅地说了。
纪邀听完也是大惊,原来这么多他不知道的信息。
“那老头有古怪,必须堵到他。”纪邀简单消化分析了一下:“你妹妹没事儿,早上还在宫门口带着宫女拉练呢,至于你说你被人框了的事儿……我想应当是昨天他去张将军家的张小姐生辰宴,住在人家没回宫,被有心人做了文章,啧,你妹,跟我姐,长得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有扶阳在先他也没那么新奇了。纪彦行是知道她与张家小姐交好的,其实既然时间倒退了一日,那明月定然是没事儿的,但他还是要确认一下,这才放下心来。
“靠,可以啊兄弟,就我们那表演老师,我都没把握给她糊弄住了。”
“……”纪彦行还是没明白,听扶阳的描述,他父亲和母亲都是公职人员,姐姐也勉强算是商贾,为何他非要当个戏子?
“纪彦行。”纪邀突然语气严肃:“过两日八月十五,如果我回不去,你能替我回家看看我爸妈吗?”
应当就是纪邀的爹爹和娘亲,纪彦行懂得没有母亲的感受,他垂下双眸:“好。”
“你问问扶阳我平时什么样的,拜托别让他们看出来……不是我。”
“好。”
“作为报答,我会好好照顾你爹和你妹妹的。”
“嗯。”爹就不必了。
“哦对还有,你要去跟邹学长好好解释啊!喂?喂?”
完蛋,就跟掐好了时间似的,又关键时刻断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