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炎在外面看得直咬牙,助理给他递水,他大发脾气:“喝什么喝,有的人得意就是那么一会儿,是珍珠还是鱼目那早都是定了的!”
沈一卓仔细看了,纪邀的有些小处理并不专业,但足够打动人,他是在用心演戏。
“储炎是吧,”李子洋没忍住,看他不爽很久了:“鱼目这个词儿呢,含义挺多的,用在不一样的人身上也不一样,不一定是鱼眼睛的鱼目,还有可能是榆木脑袋的榆木。”
储炎反应一下才听出来?这是在说他呢?他张张嘴还是没说,金主让他不要得罪的人里面,李子洋算一个,放着咖位不说,背后的资本和势力那也不是能随便惹得起的,他脸色发青的转身走了,像是要给什么人打电话。
沈一卓走过来,俩人看着他气哄哄的样子:“就这脑子真能混这个圈儿?早晚要翻车。”
“啧,别这么说,”李子洋老阴阳人了:“人家背后有人。”
纪邀是没心情看这些的,扶阳站到一边,他在等自己的新考题。
“这个,你演这一段儿,不用太多就成。”
纪邀接过剧本儿——戚国七十年,新皇登基首次上朝。
纪邀想了一会儿,点点头说可以了。这次没人给他搭戏,他要一个人演出成百上千个人的感觉,依旧是没词儿。
纪邀没用道具,他负手而立开口。
“诸位,日前同为臣子,日后便是爱卿了。”语气沉稳,从容不迫。
“如今朕有三件事要做,”他目光微微下斜,一双眼似是睥睨众生:“其一,朕要追封嘉元皇贵妃为母后皇太后。”他停顿了一下似是在听人说话:“于理不合?笑话,你以为,如今该当是谁的理?”自然是新皇的礼。
“其二,朕新登位,急需人才,设秋闱,广纳人才。”
“爱卿问得好啊,这么多人为何还要新人,”他勾起唇角,“自然是现有的人,该走的要走了。这便是第三件事,”他背过身去:“三日后朕将举行一场现有官员大考,考题,朕来定。”
似是殿上叽叽喳喳议论良久,他猛地转身拔高音量,似是认真似是玩笑地说道:“众位爱卿,后来者居上之理朕想各位无人不知,先来者无才,便让贤吧。”
纪邀结束表演,鞠了一躬。
周正宗仍是未着急评论,问他:“你为什么会说了这样一段词,说说你的想法。”
“戚太祖的执念是母亲早亡。”他笃定道:“因此他若登基,第一件事必然是要给母亲殊荣。其次,他届时已经二十八岁,已是心智成熟心性坚韧的青年,经历了戚国内斗,边疆之乱,兄弟夺嫡,十分清楚朝堂形势,必然要有所动作。再者,新帝需要震慑群臣,让他们知道,若想浑水摸鱼便要分分钟被摘掉乌纱帽,利于日后朝臣为国事多忧多劳,殚精竭虑。”
周导点点头:“啧,你这要到古代真是个当皇帝的好苗子,可惜了,呆在咱剧组可真是屈才了。”
“您的意思是?”
周正宗一拍大腿:“就你了!景盈,看我给你找了个你们叫那什么来着,小奶狗?”
“那可谢谢周导了!”她非常喜欢纪邀的表演,虽然比起各位影帝处理还有些青涩,但少年天子就该是少年啊,纪邀的一切都非常贴合这个形象。
“可是周导,那个……”有人反驳提醒道。
“去他的,我的剧组我说了算,不瞎的都能看出来,到底谁合适。”
“但是一线更有竞争力啊周导,资本方看收益,您这找个转型期的小孩儿……风险是不是大了点。”
周导想了一会儿:“你看现在的那几个一线,有哪个出来就是一线的,光想着争名夺利不踏踏实实研磨作品,想当一线那就是做梦。他们看收益,我们要看作品,如今观众不是傻子,你能看出好,观众也能看出好,而且纪邀虽然不是流量,但他也是有国民度的,未必不能出圈儿。”
冯老师点点头:“纪邀可能表演技术不够,但其他人都还停留在浅层面,没有一个如此深入地揣摩了角色,一个角色想要出彩,有形不够,还要有魂。”纪邀就属于有魂的人。
“可是,那边儿.......”
周导面色沉沉:“我去谈。纪邀啊,这些跟你没关系,我很看好你,冯老师很有眼光,你是很不错,咱们就这么定了,后续让他们找你经纪人谈,你好好准备,如果剧本有改动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纪邀还不敢相信,他就这么成了。
景盈大概看明白了意思,那个叫储炎的,多半应该是背后有人,是资方。开玩笑,找那么一个玩意儿来演她老公?她好歹是个一线也是有要求的好吗?这是埋汰谁呢。
“周导,”她适时开口,有点玩味的口气:“你们考不考虑带资进组的演员啊,比如我这样的?”
如今国内有隐形制片要求,《大戚王朝》拍出来不超45集,每集调整时长约一小时,把单集成本控制在四百万,那也要将近两亿的制作费用。
“带资?”周正宗来了兴趣“你能带多少啊?”
“哎,您也不是不知道我们女明星现在赚钱可难了,我算算能带资的话,也就……八千万左右。”景盈聪明着呢,她觉得这部剧能大爆,赔不了,当然现在也只是揣测。
“真的?盈盈我跟你说啊,你眼光太好了!”周导红光满面,这可解了燃眉之急,这样一来,大不了那个不懂事的资方踢了就是了,我们不要你的钱了你还能硬塞人,搞笑。
“是吧,周导您可好好拍啊别让我赔钱,我现在可穷着呢。”景盈冲着纪邀一笑:“看见没呀弟弟,姐姐这真是花了大价钱捧你。”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看人的水准很有一套,如今她看这小孩儿,不像个白眼狼。
纪邀并不认识景盈,或者说咖位不同,定位不同,一直没有合作的机会。
“景盈老师,谢谢您这么看好我……”说不感动是假的,他是有知名度,但想是一回事,实际上做又是一回事,看到竞争角色的人,这样的情况下他能够到周导的片子,觉得做梦一样。
“哦对,还有那个男孩子,叫什么?”
“您说我?我叫扶阳。”
“你有档期没有?也是学生?扶小将军那个角色还没定,你想不想演?”
“您是说我吗?”扶阳这可真是意外之喜:“没问题没问题,谢谢周导!”
“后续找人跟你谈,啧,你看巧了,一个纪邀一个扶小将军,还都让你俩撞上了,看来咱们这剧天生要红。”
周围人都附和是啊是啊,世界上还有这么巧的事,天意如此。
纪邀给红姐打了个电话说选上了,对方欣喜若狂,而他自己直到回家脚步都是飘飘悠悠的。
他好像,离梦想进了一步呀。
纪彦行这里也是很忙的。
究竟是怎么回事无从取证,但不可否认,这里的风声已经传了出去。
“有人说在天王谷,集结了数万兵士。”
“天王谷?那是啥地方啊?”他们也不知道,实际上这名字都是被发现后,将军现起的。如此看来,显然是有人将事情传出去了,只是人数众多,不好查验。不过纪邀和纪彦行,本来也没想着能密不透风。
“不知道,反正说是有好几万人,在城外。”
“咱大戚是不是要打仗了?”
“那打仗也不能在皇城边儿上啊。”
“哎,多买点儿米粮备着近日少出门吧,看着情势不太好。”
“我都看皇榜了,那不是说天家发了邀帖让咱大戚周边的小国来戚城?”
“这从来没有先例啊,不知道是要搞什么名堂。”
德保接了消息,找到纪彦行:“主子,百姓们得知了一些风声,如今都在议论。”
“无妨。”纪彦行看了看训练情况,今日列阵行走,正步已是踢得像模像样,一切在按照计划进行,如今本就不多的日子更是没几天了,训练是第一位。
华国的军训是有排练的,可以试错,但戚国不能,他们只能在阅兵当日展现成果,一击必杀。这里的地形,地势与皇城外的永安街皆有差别,但完全不允许有任何纰漏,难度提升了不只是一点半点。
“让人适时引导言论混淆即可,无需强求。”这么大的动静,即便是知道有些内情,涉及军事国事,那些人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现如今,虽兵力不壮,但大戚的军权八成以上完全掌握在戚帝手中,剩下的零零散散,并不具备拥兵自重的实力。
“扶小将军去过府上,奴才让下人找了理由,但扶小将军向来聪慧,想必是知道了您不在府上。”
“他不会说出去。”纪彦行解下护臂:“我回府一趟。”
“您独自一人?”
“嗯。”他看德保欲言又止的神色,问道:“你近两日有些奇奇怪怪的。”好像总爱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他眼神闪躲:“奴才,奴才没有,奴才是担心您的安危,怕有心之人趁机生事。”
“德保,”他叫道:“你知不知道,你打小就有这个毛病,在外面无事,但若是与我说谎,你便会不自觉地用右手攥紧你左手的拇指。”
德保低头,还真是!能知道这种小毛病的,这就是他的主子,不会错的。
“成了,你好好盯着他们训练,我入夜便会回来。”他吹了个哨,马匹应声而来。
好巧不巧,回府走到后门的时候正撞上扶阳来了。
“殿下!您回来了!”家丁很是意外:“扶小将军近几日都要来报道,说是殿下府上的茶香,每每都要喝上一壶茶才走,小的们说是您闭关读书,他也不问,还是得喝完了才走。”
纪彦行勾起唇角:“晓得了,下去吧。”
扶阳刚打算喝完茶回家,便看纪彦行出现了。
“啧,你可真是,终于舍得回来一趟了?”扶阳果然知道他不在,反而看到他才很意外。
纪彦行神色淡淡开口说道:“莫要乱说,我可从未出过门。”
他定睛看着扶阳,恍如隔世。
“嘿,看什么呢?”扶阳搓了搓胳膊:“你再看我一会儿我都以为你这眼神儿是爱上我了。”
“又胡闹,”他接着说:“你来了正好,待你出去之时,我便送你。”
扶阳一想就明白了,“我就是个被你利用的工具啊!”让人看到他送扶阳,便能坐实了他从未出府,从而消掉半数猜疑的言论。
纪彦行毫不亏心:“你日日来此,不本就是为了帮我掩护?”
那能一样吗,我自己想当工具人,和被你按头当工具人那能一样吗?
纪彦行想了想:“算我欠你一次,此事结束,我便和明月说,扶小将军生辰,请我兄妹二人府中同庆。”
扶阳马上变脸:“您说吧我一会儿什么姿势走在您旁边出府门?”
纪彦行真是捏人软肋,哎,工具人就工具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