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组因为储炎的事情到底是停拍了几天,期间仿佛有储炎的家人来闹过,但被他的金主压了下去。
该说不说,资本家包养小明星那只能是顺带,真出了什么事儿影响他赚钱,那第一个被舍弃的就是你。
好在开拍没多久,储炎的角色直接换人了,新换的人是一个二线小生,看样子比纪邀大几岁。相比起储炎,这个人话不多,但开拍的时候举手投足都是纪迎的样子。
纪彦行没什么满不满意,不过的确这人没有储炎碍眼就是了。
“你好,您是纪老师吧,我是吴睿。”
纪彦行从剧本儿上抬起眼来,面前站着一个男青年,脸上洋溢着笑容冲他伸手。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纪彦行也不例外,跟他握手一触即分:“你好,纪邀。”
……这跟传言中的纪邀人设不太一样?
“之后会在组里一起拍戏,纪老师多多照顾。”
“我也是个新人。”纪彦行说道。
“怎么会呢,我还没有出道的时候看过纪老师很多戏了,国民儿子嘛。”
纪邀不是很喜欢这个称呼,纪彦行记得他上次提到有人喊他这个,纪邀义正词严说要卸掉这个帽子,成为实力演技派。
此话一出,纪彦行眼见着不怎么高兴,但也没说什么,继续看剧本儿。
对他来说,这些剧本,除了无伤大雅的情节外,就是在看他自己的,戚国的历史。
“那,之后再见,我就先过去啦。”
“嗯。再见。”
“蕉蕉,红姐说了你要多交朋友,不能总这样挑拣。”安然凑过来叹口气。
“总?”他不就这一次没接这人的话?
“知道啦,不过你也不用太过防备这些人,又不是每个都跟那个人渣一样。”
纪邀他遇见过什么事情吗,纪彦行不自觉眉头一皱,看在安然眼里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不美好的回忆。
“算了,你开心就好,不想理他们就不理,我支持你,毕竟我们蕉蕉现在这么好看,觊觎的坏人就更多了。”
这事儿不好问安然,还是问纪邀本人比较好。
纪彦行突然意识到,自己从前根本没有这种看起来像是好奇心的东西。但关于纪邀的事,他想知道。
为了不穿帮啊,他想着,必须要了解这些事情。
纪彦行扮演的纪邀,可以说是非常尽职尽责了,课一节没落,有课必上。
“你们觉不觉得纪邀纪邀最近看起来不太一样?”
“有吗,没有啊这不还是挺帅的?”
“说不出来,就感觉这个人,气质可以分分钟切换,比精分还厉害。”
不得不说,小姑娘你猜中一半,的确比精分还厉害。
纪彦行耳力极佳,就当没听到。他性子向来如此,成不了那个跳脱活泼的纪邀,只不过也不会有人往换了个芯儿上想罢了。
校园里落叶金黄,风一吹沙沙作响。
纪彦行望着头顶,想着纪邀和他是否看得是同一片天空。
到了晚上,又是通话时间。
“我有事问你。”纪彦行难得先开口了。
“巧了,我也有事儿跟你说。”纪邀一副我发现了有趣的事的样子,声音里带着些许想令人探究的神秘:“你先说吧。”天大地大,拍戏最大。
“你从前在剧组,是不是,遇到过什么不好的人。”纪彦行听着,纪邀有几秒钟没说话。
“嗐,就这事儿啊,是个不长眼的,撩谁不好撩小爷我,子孙根给他踹断。”
纪邀听起来满不在乎,但纪彦行发现了他这个习惯,总能把自己经历的任何事情,轻描淡写。
这一点,和纪彦行自己很像。
“他叫什么名字。”
纪邀又沉默了半天:“……赵庸。”随即想到什么:“行哥,你想给我报仇呀?”
纪彦行被他一句“行哥”喊得,无意识攥了攥拳。
“他究竟对你做了什么。”他停了一下道:“我不会说出去的。”
纪邀道:“一个资本家玩儿票老男人,还能干什么,馋小男孩儿身子呗。”他笑道:“我可一点儿便宜都没让他占到,还狠狠给了他一脚,这事儿在他们资本圈儿里还火了一阵儿,成笑话了都。”一个资本大佬被看上的小明星差点儿踹废了,的确是笑话。
但这事儿发生在别人身上是故事,自己身上就是事故了,纪邀语气不自觉地低落了很多:“那会儿我才十三,这人在一部戏里串,我还什么都不懂,以为这个人对我很不错,嘁。”他唾弃一声:“谁知道是个老色胚,我再怎么不懂事他脱衣服我也知道他想干嘛了,飞起就是一脚。”纪邀跑出来了,因为这事儿,还被雪藏了一段时间。不过不打紧,反正他还要上学,直到过了一年多,遇见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官导,他才又回来演戏。后面这段儿,他也没打算告诉纪彦行,干嘛呀,整得跟自己卖惨似的。
纪彦行听得揪心,到底没说出什么安慰的话来,比起安慰:“嗯,”他沉声道:“给你报仇。”
纪邀一时,说不出来是什么感受。纪彦行没有安慰他,没有说什么都过去了,没有跟他一起痛骂资本家,他只是接了自己这句玩笑话的“给我报仇”。听着那语气,像是认真的。
“你可别真去干他啊行哥!”纪邀赶紧道,“这要是华国突然出个什么谜之命案,作案凶手当红男星纪邀,我彻底再见凉凉了。”
“当红男星?”
“怎么的,你质疑我?我不红吗!”
“红,食堂阿姨,卖包子的奶奶,都认识你。”
“恢er,tui!大妈怎么啦,奶奶怎么啦,我每次去买包子刘奶奶都多送我一个,食堂阿姨看到是我就会多给一勺红烧牛肉!”他吐槽道:“你心怎么这么黑,占着我的便宜还要嘲讽我,你还我的包子和红烧牛肉!”不就是欺负他没年轻粉丝吗,真的是。
纪彦行脸上漾开一抹笑,有人看到的话,绝不会怀疑这不是纪邀。但能在纪彦行脸上看到这种弧度的笑,只怕都是他八岁之前了。当事人毫无所觉:“吃都吃了,没法儿还。”
“不跟你计较,说正事儿。你知道空弦公子吗?”
“不曾见过,似是有些名声在外的。”
纪邀不意外:“果然你没见过,”见过的话邹弦应当就能看出来了,看来邹弦没说谎:“你知道吗,我在你爹举办的给你挑老婆的宴会上看见这个人了!他居然跟我学长,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挑老婆?”
“是啊,那一排小男孩儿呦,二三十个,个儿顶个儿的水灵,都是权臣家的儿子,为了抱大腿站队不惜把亲儿子嫁给你做小,真是,勇气可嘉。”纪邀突然反应过来:“啧,这根本不是重点好吗,现在说空弦公子的事儿呢!”
不,这就是重点。从纪邀的形容词来看,他好像对这些小男孩儿很有兴趣。他怎么忘了,纪邀本来就喜欢小男孩儿,尤其是那个长得和什么空弦公子一模一样的,邹以诚。
纪彦行脸色十分不好。
“小男孩儿,二三十个。”你可真是艳福不浅。
“哎,哎,这跟我没关系啊这都是你爹搞的事儿,”不就给你找对象吗你咬着后槽牙说话干嘛,还急了真是,突然想起来纪彦行喜欢的可能是姑娘,他还克妻……“行哥,我不是故意说这事儿戳你痛处的啊,但你说这人的命天注定,咱也不好强求不是。”
没听懂他说什么,纪彦行道:“你别乱来。”
纪邀一乐:“嘿,巧了,扶阳也这么说的。行了您老人家放心吧,我保证您回来的时候不会多出三个媳妇儿来。”
呵,还三个,空弦公子显然也在人选之列,纪彦行觉得纪邀这话就不是那么靠谱。华国有个麻烦的邹以诚不算,戚国还有个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纪邀属实多姿多彩啊。
“他可同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就说了想跟我,切磋音律?拜托我哪儿懂那玩意儿,阅兵仪式上出彩纯属古今结合技术作弊。要说牛b还是你们这八方馆牛b,消息传播速度堪比微博,分分钟好事坏事都传千里。”
说起微博:“储炎的角色换人了。”
换人了?“可喜可贺!德保!快来,我要吃个夜宵庆祝一下!”
“主子,您晚饭没吃好?”
“来个炸酱面!德保啊,我跟你说,夜宵这种东西,不是说非得饿了才吃,吃得不是饱,是幸福感。”
幸福感?德保应声:“奴才这就吩咐下去,主子稍等片刻。”
“我的人你用得挺趁手。”他可是听见纪邀精神兴奋大呼小叫了。
“怎么叫我用得挺趁手呢,咱俩谁跟谁,咱俩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纪要毫无所觉:“当然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关系了!”
纪彦行轻笑,他俩还真是这样,但这话怎么听怎么奇怪,又说不出来哪儿有什么毛病。不是说非得饿了才吃,吃得不是饱,是幸福感。自律如行哥突然想去吃个夜宵。
“纪邀,明日九月十五,是扶阳生辰。”
“记着呢,我们家扶阳也过生日,估计他爹可能得给他搞个别墅派对,真是每年都不意外,十八咋过,十九还咋过,一点儿新意没有。”
是派对没错,纪彦行看了看手机,扶阳早就发消息给他了。
“你去扶将军府,带上明月。”
“明月?带明月干嘛。”
说了你也不懂,纪彦行心道。
“你带上她便是。”毕竟答应了扶阳。纪彦行就这么一个宝贝妹妹,若让他想,以明月之身份嫁给谁才最好,虽然扶阳这小子也不怎么样,但非要挑拣的话,已然是最好的人选,他对明月之心,一腔真诚,这便足以当驸马了,他也乐得帮他一把。
“成吧,你瞧瞧我对你多好,就冲你面子,你兄弟天天提着把剑想砍我,我还得给他过生日。”怎么听纪邀都觉得自己贱得慌,简直没救。“对了行哥,你哪天过生日啊。”
“……冬月廿三。”
“哦对,你们都过阴历生日,我都不知道我哪天阴历生日。”
戚国的年份和月数与华国不太相同,但纪彦行拿着纪邀的身份证比照过。
“你也是。”今年的冬月廿三,刚好是冬至,也是平安夜。这好像是华国很多人会过的节日。
“你怎么知道……我知道啦,到时候会送你礼物的!行了不说啦,我的面快来了!”
纪邀就长了吃心眼儿。纪彦行从小到大收了无数的礼物,母妃故去后,他的礼物贵重是贵重,送的人也不在少数,但完全没了温度,不过是死物罢了。
他自顾自说着:“怎么送呢。”他们两个连时空都不同。
但心里却有些雀跃期待起来,这是他很久不曾有过的情绪。
纪邀拖着困得要死的身体起来去接纪明月,两人坐在马车里,纪明月倒是很精神。
“皇兄,扶阳哥哥今日生辰,我送他一把佩剑,你看,他会喜欢吗。”纪明月手里抱着一把宝剑,镶嵌得花里胡哨,任是纪邀不会武功不懂武器也一样能看出来,花了大价钱的。
“放心,他指定喜欢。”纪邀打了个呵欠:“我妹妹送的东西,他敢不喜欢。”
他自己带了两坛名贵的酒,据德保说,扶阳惦记好久纪彦行也没给他,倒不是什么特殊的原因,纯粹是吊着他好玩儿,纪彦行偶尔的恶趣味就是这么难以言说吗,又幼稚。
“就两坛酒嘛,真是,纪彦行小气巴拉的,行了我拿走了,回头我会跟他说的,咱们走。”
车夫一拉缰绳,惯性让车架往前一冲,纪邀去拉纪明月,身体里的人一瞬间变成了纪彦行。
“明月。”
“我没事儿哥哥。”纪彦行无奈地看着她,母妃在世时告诉她要守规制礼节,称皇兄,母妃,可到现在她还是想起什么叫什么。
他低头看见德保手中锦盒捧着他两坛宝贝酒。
“他拿的?”
德保乍然茫然,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点头:“是,主子。”
纪彦行自己接过来下车,德保听他说了句:“拿便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