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组里的进程已经步入正轨了。
“蕉蕉。”
“叫我纪邀就行。”纪彦行对邹以诚能躲就躲,看在别人眼中,可谓是退避三舍。
实际上纪彦行真的就是不想搭理他,怎的纪邀找了他一趟没起作用,反倒现在是个牛皮糖了?
更何况,听纪萌的意思,他喜欢纪邀了。
他配吗。
安然一进来就看见纪彦行一副暗自生气的样子,有些奇怪。
她问道:“怎么了?这是谁又惹我们蕉大爷了呀?”
“无事。”纪彦行不想把这事儿说得谁都知道。
“我看你那小学长最近对你很殷勤啊?”
“看错了。”
“没有,咋可能呢,你看我刚进来,他助理给我的咖啡,还是双糖的,你不喝?”
“不喝。”
“奇怪了,以前这事儿要是摊在你身上你不得开心死,人也不见东西也不吃,那你们总得要拍戏吧?”
“一码归一码。”他不能把个人情绪放在工作里,纪邀会不高兴。
安然没再惹他,自己小声叨叨:“怎么回事儿啊这几天跟吃了炸药似的。”
纪彦行看了一眼今天下午的通告表,没有邹以诚。
呵,真是个愉快的下午。
“蕉蕉!”景盈过来跟他打招呼:“我下午跟导演请过假,会飞去上海一天啦 ,有什么要帮忙带的吗。”
景盈在剧组一来二去和纪邀或者说纪彦行很熟悉了,越熟悉她就越觉得,这个男孩儿可太有潜力了,演技棒棒不说,对人总有一种得体的礼貌,但有时候又能笑得令人如沐春风,总之感觉非常良好,她有信心这个男生一定会红的,如果可以她都想要签到自己工作室来,开始是赶紧上赶着想跟人搞好关系,现在她是真有姐看弟弟的心情了,这小孩怎么这么可爱的。
“上海吗?”纪彦行不讨厌景盈,十分真性情的一个大花,比那些做作的女明星强多了,他想了想突然想起来纪邀那天说了一个什么儿什么的……
他那天说什么来着?
“那个太可爱了好吧!只不过现在太难买了,我也没时间去排队呀。”
纪邀其实是个毛绒控,可惜他对毛毛过敏并不能靠近任何活的毛绒绒生物,所有他有个小房间专门用来摆各种娃娃,无一例外全是毛绒绒,纪邀心情不好活着想事情的时候就会关上门,一头扎进毛绒绒海洋里,感觉自己瞬间被治愈。
“想要一个粉色小狐狸。”他实在没记住名字,剧组走不开,不知道能不能拜托景盈帮忙找找,他会还这个人情的。
“玲娜贝儿?”
嗯对,想起来了,是这个名字。
景盈八卦脸凑过来揶揄道:“送谁?女朋友?”
“不是。”女朋友什么的可太……纪彦行心里一热:“自己收藏的。”
景盈不疑有他:“你一米八几的男孩子居然会喜欢儿儿?哈哈哈这也太反差萌了吧!”比起送给女朋友这个答案还要更可爱一点。
“嗯。”纪彦行咬着牙点头,这就算是,自己收藏的吧?
“这个现在很难买你知道的,不过姐姐我有朋友内部渠道可以买到!放心,肯定给你代购回来!”
于是纪彦行人生头一次说了符合二十一世纪年轻人的感谢用语:“谢谢姐,请你吃饭。”这年头也的确不流行什么回份厚礼的方式。
“哈,就这么想要啊,那我可等着了!”景盈小声:“真请的话能带我男朋友来蹭饭吗,他是个醋缸。”
纪彦行破天荒笑了笑:“当然可以。”组里的助理们每天讨论,他也有所耳闻,景盈的男朋友是名叫龚行的医生,俩人是综艺节目相识,很火的“恭迎”CP,龚行马上就是准院长了,毕竟医院都是人家爷爷开的,但确实不算是走后门,龚医生无论是拿奖的能力还是综合实力,都很够资格。
景盈捏了一把他的脸:“弟弟真可爱,豆豆,走啦,回见了蕉蕉!”
那个狐狸他好像在路上看到有小姑娘带着,纪邀应该是很想要吧,毕竟隔着一千年都要跟他吐槽不好买。
豆豆是景盈助理,她真是捏了把汗,盈姐这要是被龚医生看到,估计又要气好几天。景盈大概,也是除了贵妃娘娘第一个捏咱们七皇子脸的女人了。
纪彦行打开手机,看股市。
纪邀手里的资产现在已经不少了,纪彦行又发现了炒股这个新的路径,他花点时间研究了一下,就上手试水了,留了大约一半做稳健投资,剩下的放股市,或者买期权。
大部分还是买了涨跌比较平稳的股票,这样他不在的时候浮动不会太大,另外一少部分,也有不少钱,他做了多头对敲,大涨大跌的股票,到期大几率可以稳赚不赔。
扶阳拍他肩膀:“嘛呢,行哥。”
纪彦行条件反射反手就是一个擒拿。
“我,我,我!行哥快松手,疼啊!”
这小子真是越来越大胆了。说了几次他也不当回事儿,他的戒备心这么多年时刻都没放下来过,这要是在戚国敢这么背后拍他,若是他带着刀,只怕头都掉了。
纪彦行听到声音就松了手,也没抬头:“来了。”
扶阳揉揉肩膀,伸个懒腰:“昨晚上打游戏太晚了……”突然见鬼似的表情:“行哥你写大作业没?”
纪彦行终于抬头,脸上一个大写的纪邀式迷茫:“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关于‘七力四感’那个文字作业!”
纪彦行想起来了,他那天有戏批假早走了会儿,老师还喊了句什么他没听清,现在想来,估计是……别忘了写作业。
好死不死今天是媒体的剧组探班日。
这就非常精彩了。
两个演员,尤其一个还是国民度很高的纪邀,并排趴在临时会议室桌上……抱着电脑写作业……
在二十一世纪,明星也是要写作业的,主要七皇子殿下也是人生第一次补作业。
对方媒体还开的直播。现在,他们全国人民,连带他们老师,应该都知道他俩交作业前六小时补作业的事儿了。
【纪邀和小伙伴剧组写作业】直冲热搜。
红姐没骂他,居然还打电话跟他说以后这种免费新闻多搞点,能增加观众缘。不得不说,经纪人的脑子跟他们普通演员就是,不太一样。
下午是纪邀和吴睿的对手戏。
就是那个新来的接替储炎演五皇子纪迎的人。
他对邹以诚的讨厌还是发挥了一定作用的,导演都说他这几天和纪远的对手戏演得更传神了,就是那种似厌非厌的疏离感拿捏得更好了。
纪彦行没说话,他觉得自己没发挥好,因为他对纪远是似厌非厌,对邹以诚,不能说完全无感,只能说是非常讨厌,这种讨厌是带有强烈的个人主观意愿的。
他并不想接触他,本意也不想讨厌他,如果不是他一直非得往自己……往纪邀身边凑的话。
因此但凡不用跟邹以诚演对手戏,他对任何人都一样,包括这个吴睿。
制片在那边儿招呼着:“来道具组老师!把琴抬一下,别摔了啊周导跟朋友借的,特别贵!”
这场是吴睿演的纪迎弹琴,和身为皇子的纪邀的对话。
纪彦行穿好了行头在一旁站着。
“好了导演,演员老师可以就位了。”
这场戏是纪彦行从外面走进来,吴睿坐在原地,面前的案几上放琴弹奏。
“演员就位!打板儿!”
纪彦行瞥着点位往里走,吴睿哪里会弹琴,古琴不用戴甲片,自己的指甲即可,那手拨在弦子上难听得像是拉锯,反正后期会加配音,纪彦行也就装作听不见忍了,但实在是有他忍受不了的。
“卡。”不是导演喊的,是纪彦行。
吴睿有些不满,微微皱眉,这人好像从他进组就不怎么热络,自己还主动跟他打招呼了,可他就是很不好相处的样子。
“怎么回事儿?”导演从录影机后面站起来。
“周导,这个琴,摆得不对。”
“啊?”
纪彦行往前走了几步,看清了那床琴的样貌,丝桐合为琴,中有太古声。他摇了摇头,真是暴殄天物。
“周导,这是老杉木红混沌,弹奏时须琴头在右,此琴位置恰好摆反了,弹奏者位置也须居右侧,左手作韵,右手主弹,而非坐于古琴正中,人道古琴悦己,古筝悦人,并非指的是古琴高雅,而是古琴音多而声少,需要近距离方可听清,悦得非自己,而是知己。”
周正宗听得一脸懵,但心里隐隐有些后怕。
这部剧从宣传开始就以写实闻名,哪怕别的剧情拍得再好,这段儿要是播出去被专业的人看到了,网上免不了就是一顿喷。
“纪邀你对这个很有研究?”
“谈不上,”他选择了保守的说法:“儿时学过几年。”
纪邀怎么可能学过,那既然是小时候的事儿,也就无从查证了,只要他家里人不会说出来,也就没有任何暴露的风险。
他本是不想说的,但貌似音乐指导对古琴这一乐器也不是很了解,好好一部剧,不能让这么一段儿毁了。
周导笑道:“得亏你说了,要不这剧播出去。别说别人了,老卫就得骂我一顿。”看来是借给他琴的人,能有这样一床琴出借,那必然不只是只有一床,应当是领域内专业的人。
“吴睿,你先坐那儿,按纪邀说的调整下位置,咱们先把这段儿拍完。”他又看纪彦行问了句:“你会弹吗?”
“会些皮毛。”
“好嘞!那等会儿这段儿拍完吴睿你把衣服脱给纪邀,纪邀拍一段儿手部细节放在正剧里。”
两人点头。
吴睿原本没觉得拉锯声有什么的,大家不都这样吗,哪个演员还专门去学这种不过就几个镜头的东西,但让纪纪彦行这么一说,愣是NG了三次才成功把这段儿演完。
看纪彦行的时候眼神不免就带着生气。
这算不上是下他面子,毕竟他本来就不会,可他就是不爽纪邀那一副高高在上什么都懂的态度。
“纪老师,”吴睿把戏服的外衫和纪彦行换了,大冬天还是挺冷的,他裹着羽绒服在一旁瞧着:“那就拜托您了。”呵呵,谁冷谁知道。
纪彦行像是完全感受不到温度似的,月白色的外衫穿在他身上,反倒更像纪迎的气质。
连副导演和制片都感叹:“这要是一个人,能演好几个角色,那就好了。”
纪彦行坐在那儿,抬手拨弄两下,这琴不打板,不抗指,无煞音,音色轻微淡远,实属好琴,琴底还印了名字:太古。
“纪老师开始吧?”连安然都能看出来,这吴睿显然是等着看热闹,她家蕉蕉什么时候会弹琴了?还说得头头是道的。
联想了纪迎的性格,以及刚才的片段,纪彦行拨弦弹了一曲《酒狂》。
周围悄然无声,只有肆意的琴音。
刚弹了一段便听周导喊:“对不起打断一下!过去收个音!”这叫皮毛?后期直接放这一段儿就完事儿了,配音都省了!男一号颜艺双馨,这剧不红都难。
制片更简单粗暴,交代运营组先拿DV拍下来剪个片段发微博上去。
吴睿几乎是咬着牙听完这一段儿,皮毛这俩字儿,到底是糟践谁呢你?
纪彦行想得倒是简单,觉得自己只是纠正了一个小错误,多拍了段儿戏。
但是,微博热搜,它不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