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陶沅音和郡主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不知道该做如何。
庆宁郡主先前的兴奋和期待不见了,取而代之是懊恼和不甘,懊恼不该在这一站表明身份,这下好了,方便人找来捆她了,不甘此行还未走百里就要打道回府。
皇命在此,二人也只是犹豫一二,开了门迎人进到屋里。
“风、霜、雨、雪四人见过郡主和陶小姐。”
“郡主放心,娘娘没有给属下们下达带您回京的命令。”
听此,郡主先是松了口气而后咬牙大笑,眨着眼睛闷着乐到不行。
既然不是为郡主而来,那是为什么?
来不及细想,陶沅音就发现风霜雨雪四人很眼熟,很快想起在那场骑射赛事上见过四人,看来是皇后娘娘的女卫们。
郡主出去后,四人之首的风把皇后懿旨告知陶沅音,“守卫西南边境的傅大将军于月前殉国,现下西南的各军将领还在苦苦坚守,但由于西南提前知晓了我军实力布局,战势节节败退。陶大人,娘娘命属下四人跟随您即刻前往西南边界,由您担任卫长,到那里助新派遣的将军一臂之力,一举击破南蛮的嚣张气焰!”
陶沅音虽震惊,但更多是心痛,去南境于她的最初想法并不算背驰,当初最先想去北境也不过是因为那里是她长大的地方能见到父母罢了。
现在看来,比起思念父母更重要是助边关战乱止息百姓安宁。
“还有一事,陶将军给圣上的信上提到,北夷濮阳大将军之子已经到了西南,此次南蛮突然兴兵多半和此人有关,此人长期在大夏境内四处活动打探,窥得不少大夏要事,圣上和娘娘提醒大人留意此人,并伺机除之。”
“沅音领命,必不负圣上和娘娘所托,护我大夏边疆百姓安宁。”陶沅音当即跪下领旨,恨不得当下就出发赶往西南边境。
事有轻重缓急,西南边境告急,快速赴边是重中之重,商议好一个时辰后出发。
郡主听到陶沅音要改道去西南的消息时虽说突然但也欣然接受,同时也了然这一趟她无法跟着前去。
知道郡主去北境的决心不减,陶沅音便也不阻拦,而是把熟悉北境路线的松月留给郡主,一路有个照应。
“你放心吧,有松月和我的贴身婢女保护我去陈县就可以了,不用担心我。”边境不太平,但大夏境内治安还是不错的,国事当头,她即使贵为郡主也是要往后排排,当然也是她乐意的。
一个时辰后,两队背向而驰,郡主带着婢女和松月骑马,陶沅音交代了带着风霜雨雪四人一些话后带着云橘分散而行,以便途中打探行踪。
由于离西南境遥远,陶沅音和云橘日夜兼程,风雨不歇,七天后终于到了距离军营三十里地的沙井镇。
沙井镇是坐不大的小镇,因战事起,这里的老百姓虽然日子如常过着,可除了商铺小摊外几乎闭门闭户,眼神里对陌生面孔充满戒备。陶沅音知道容易露了行踪,而后找了家客栈,托店家帮助买当地衣着首饰,白天尽量不出门。
隔天,风霜雨雪四人也赶到了小镇回合。
听完属下汇报的消息,结合自己的发现,陶沅音不禁捏紧了双拳,“身为我大夏朝人,却叛军叛国甘愿作外邦人的走狗,这些人真是该死!”
数月前一惊押解好些藏于官吏中的细作于京城,圣上严厉处置了那些人。现今还有不怕死的为财祸国,真真是死不足惜!
月深人静,客栈屋檐,数道黑影一跃而下,直奔相临县的县衙,收集好相关证据后,潜入县令府邸,从床上提起睡得正香的县令,罪证确凿,县令爱财却也是个惜命的,见无从抵赖,环视一圈围在自己面前的五六黑衣人,求饶之余把自己知道的全盘脱出。
“你是说来见你的人从始至终都带着面具长袍,看不清模样,但是他让你称呼他濮公子是吗?”从县令的自述中捕捉到不一样的信息,黑暗中坐在屋里暗处,陶沅音眉头不由地一皱,一拳落在桌上,吓着跪在地上的县令匍匐在地颤抖,磕头求饶。
“狗官,你把你们的勾结过程细节,一字一画写下来,按上手印。”
风霜雨雪步步围紧,压迫感十足,云橘扫了眼四周找来笔墨纸。
“盯着狗官写清写明,耍滑头就让他试试宫里的刑法。”声音冷凌,没有半点人情味。
“是!”
县令只晓来人的来头,知道没有了活头,痛痛快快写下罪状和姓名。
“把罪状送往驿站递给朝廷,另修书注明县令的去处,至于这狗官,我们现下没有时间送往京城,即刻把他押去军营,我想军营需要人手喂马做苦活,浴血沙场的战士最看不起的便是这等叛国细作,有的他受!”
权宜之计,想必娘娘会支持她的处置之法。
雪担任押送狗官去军营,陶沅音等其余人返回客栈。
陶沅音和云橘一张床,“小姐,你是不是在想濮公子的事啊,他会是我们认识的那个濮公子吗?”
没有亲眼见着不能下断言,但不疑虑也不可能,“别多想了,是不是这几天就见分晓了,县令口中的濮公子既然还在大夏境内,目的很明显了窥探军中兵力部署,总会在军营周边出现,总会面对面的。”
想挑起南蛮和大夏的战事,再配合北境北夷发兵,形成南北夹攻之势,不可谓用心不显恶。
仍他是哪个,只要是想置大夏百姓置于生灵涂炭水深火热中的,她作为大夏子民作为父亲的女儿一定要尽全力找出此人并杀掉!
接下来三日,陶沅音和属下游走在沙井镇的角角落落和军营周边。
第四日入夜后,陶沅音换上女装,去了军营二三外的一处偏僻的树林,云橘也跟着一起,在林间一处空旷地架起火堆,夜风下瑟瑟发抖,哭哭唧唧,俨然是富贵小姐落魄了。
“小姐,怎么还没动静,是不是我们散得消息对方没听到啊?”云橘看了眼四下,只有风吹动的声音。
陶沅音赶紧制止:“别张望,也许对方在暗处观察我们呢,你要是不想装睡可以哭一哭,抱怨京城好日子不过来此受苦什么的,越真越好!”
半点不纠结,云橘选择哭诉,一抽一搭的效果十分逼真,这样渗人的环境里谁睡得着啊。
“哭什么哭?傅将军是我亲伯父,我总要来他尽忠报国的地方看看,待我明日见了军中将领,一定会看在伯父的功劳上优待于我的,那时一切就都好了,还有要不是你腿扭了走不动了,银子也花光了,谁在这鬼地方担惊受怕啊?”陶沅音则是喉咙先咳了两声再装腔作势喝止,音色全然不同于往常,声色里多了几丝富贵女儿家的不耐和天真,说完后顺势面部朝下枕在双膝见睡觉。
伴随火堆“噼里啪啦”的火星,林子唯余云橘低声的哭泣,让夜里的氛围更添上几丝诡异。
不知过了多久,地上有着轻微的枯叶踩踏声,陶沅音瞬时惊醒,表面维持装睡的姿势不变,他知道撒的饵钓上鱼了。
脚步声愈来愈近,近到能听闻背后来人的轻微呼吸声。
此时陶沅音的第一想法竟是云橘这丫头挺镇定的,没发出异响,第一次以身入局诱敌竟然一点纰漏没出,出门前还害怕得很。
当感觉背后有只手伸向自己肩膀时,说时迟那时快,陶沅音从袖口抓了把东西朝来人面部撒去。
随即快速站起身退后几步到云橘身边,防止对方突然出手,借着微弱的光线,陶沅音看清了来人的装扮模样,身着当地服饰,傲慢的脸上尽是熟悉的神情,面纱下的俏脸一僵。
“你是何人?莫不是想害我们二人?”虽然做好了狗官口中的濮公子就是她认识许久的濮宗阳,真见到时还是震惊,她尽量掩饰住。
来人斜嘴一笑,双手叠放行大夏朝礼仪,说道:“姑娘二人不是要去军营吗?白天将军事务繁忙,故晚上派我来接你。”
这下陶沅音更加确定了她认识的濮宗阳是北夷派来大夏的细作了,世间何来如此巧之事?
“还有人呢?怎么只有你一人来接?”
话音刚落,暗色下有匆忙脚步声靠近:“还不老实点,鬼鬼祟祟的干嘛?”
是属下四人之一的风的声音,很快看清来人自己人,两女子反手压着一人,到了跟前数十步,猛推被绑男子倒地,朝卫长轻轻颔首。
陶沅音望向濮宗阳,没错过他面色一闪而过的慌张,又看了看向地上的男子,视线再重新投回到男子身上,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漫不经心:“这是你的人?暗中窥探我们这可不是军营接应我的人会做的事哦。”
“小姐误会了。”
不理会濮宗阳说话,她用脚踢了踢醒转的云橘,被踢醒的云橘惊弹起身,惊呼了声:“小姐!”看清此刻状况后,不自觉摸了摸喉咙,跟进小姐。
勾起地上的灯笼,靠近倒地男子的面部照了照,这张脸更是眼熟得紧。
稍加思索便有了眉目,眼前的续胡中年男子不是出现在漪园附近的壮汉吗?敢情这濮宗阳早在自己身边布下了诸多眼线!
“我认得你!”
冷不丁的一句话让濮宗阳身形僵住,再加上就在刚刚那丫鬟的声音格外耳熟,很快就想到自己大意上当了。
面色一冷:“你们不是傅将军的亲眷?”
“你也不是大夏西南军将领的下属啊,我说的对吗,蒲公子?”陶沅音直视男子投过来的目光,俩俩视线相撞,气氛一时冷凝凛冽。
不加掩饰的态度和声线,濮宗阳旋即反映过来,即使带了面纱,他很确定:“沅音?”用的疑问语气,而话音里十分笃定。
“你不是去了北境?”濮宗阳突然仰头轻笑:“所以你去北境只是掩人耳目?沅音你可真是瞒得紧实啊。”这的确是她一直以来的行事风格。
亮明了身份,但还不知道此人武功如何,陶沅音谨慎退到安全距离,随脚勾起地上的长枪,一边镶枪尖,一边睨了说话人一眼:“彼此彼此,我应该叫你濮阳宗,北夷大将军之子,没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