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亦真羞红了脸，说：“大家都这样看着我，我不好意思唱。”
“好啦，这段戏腔肯定要让主唱来唱。”声乐老师说，“雨岩腰伤请了两个月的假，现在听不了他的，那就先来听听云欢的吧。”
崔云欢直言：“我先前试着唱过了，感觉没那个味道。”
“听听。”崔云欢唱了一句，声乐老师抿抿嘴，坦言道，“果真没那个味道，那——”
声乐老师看了眼白亦真，说：“那亦真来试试吧。”他的语气中带了点担忧。
白亦真咳了声，看着歌词唱起来，优美明亮的细嗓惊艳了在场的所有人。
“虽然听起来不是很专业，但音色的确是最好的。”声乐老师微笑地点点头，但他又沉下表情，面露难色。
他在纠结白亦真的变声期。
因为小朋友正值变声期，录音时或许能唱，可两个月后回归时万一唱不了了可怎么办？
有些男孩子变声，音调会整体降低，以前能唱上去的音会再也唱不上去。
白亦真见声乐老师变了脸色，很挫败地低下了头，撅起嘴巴。他知道老师在想什么，但这的确是没有办法解决的事情，要是老师不愿意让他唱，他也接受。
林净说：“我觉得还是让亦真录音比较好，因为雨岩年前没法来公司学戏腔。如果回归时亦真因为变声而唱不了了，那再让雨岩来唱。”
听说雨岩的腰伤很严重，要在家躺两个月，怎么可能参加得了第一次录音？
而且那几句戏腔占据一半副歌，非常重要，是整首歌的灵魂，必须要在初录音中展现出来。
“那我就把戏腔交给亦真了。”
“谢谢老师！”白亦真超级开心，抱住了坐在他旁边的林净哥哥。
练习时间，黄霖霖在微空间上发了张自拍，配字“新歌ing”。
不一会儿，他收到了一条来自小赵经纪人的微聊短信。
他将右手臂挂在林净的右肩上，奇怪地问：“林净，你最近发的微空间帖子都给小赵哥审核过吗？”
“没有。”林净摇摇头。
自从上次他自己发帖澄清了打火锅店老板的事情后，这几个经纪人就再也没有管过他的私自发帖。
“那为什么小赵哥要管我？这不公平！”黄霖霖刚发自拍，小赵哥就让他删掉，说他的自拍拍丑了。
林净笑了笑，说：“霖哥，你换个角度想，被公司管帖子，就说明公司还在乎你，还会继续保护你。”
善良的小李经纪人前些天提醒他做事小心一点，言行举止尽量不要落人口舌。
小李哥说王经纪人不喜欢他，以后都不会帮他处理黑料和舆论。
除夕那天，林净迎来了好久不见的假期。
今年过春节，他和妈妈还是依旧回南叶市，与爷爷奶奶一起过。
“咚咚咚！”
林爷爷开心地打开门，看到了提着大包小包的林净和林妈妈。他又往外看了看，突然面露失望。
看来小净还是没能攒够钱还债。
不过，他的失望转瞬即逝，慈祥的笑容再次回到他的脸上。
“过年好！”
“好，你们也好。”
俩人一进门，就和林爷爷一起忙活年夜饭，到了晚上，丰盛的晚餐填满了整张大桌子。
妈妈的话很多，一直跟爷爷奶奶分享这一年她发生过的事情，还不忘夸几句儿子有出息。
聊着聊着，就突然emo了，她说：“他知不知道呀？电视上的林净是他的儿子，不是同名同姓的别人。”
她沉默了一会儿，问：“爸，他今年有和您联系过吗？”
林爷爷听言，和林净对视，见林净微微摇头，他说：“没有，一点音信都没有。”
林妈妈沮丧地扒了口饭，郁闷地说：“他到底去哪了……”
她emo了好一会儿，过后收拾好心情，换了个话题说：“林净，后天我们就回江宁。”
“啊？为什么？”只在爷爷这待一天呀？他还舍不得走呢。
“后天要一起去趟你外公家，你有空吗？”
“外公家？”好陌生的词，林净奇怪道，“以前过年都没去，为什么今年要去啊？”
“我也不知道，你姨妈打电话说你外公想我了，让我带你去一趟。”
林净对姨妈没有好感，对外公没有好感，对外婆也没有好感。
都是他讨厌的人，他为什么要去？
“我有空，但我能不去吗？”林净斗胆开口询问。
林妈妈边嗑瓜子，边说：“其实我也不想去，但我想看看这群人要干什么，很好奇。”
她离家二十多年，娘家人从来没有关心过她，还不如婆家待她好。
她们俩姐妹，爸妈只喜欢姐姐，自小有什么好东西都先给姐姐，她只能拿姐姐不要了的东西，比如破衣服。
这次她亲爸说想她了，她才不信。
林净的外公家是一户很普通的家庭，坐落在老小区的四层楼梯房中。
“把你的墨镜和口罩摘了吧。”母子俩站在人家门口，林妈妈提醒林净收拾好仪表，林净拿下鸭舌帽，把东西都放进随身斜挂着的黑色小包中。
“咚咚咚”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看起来像个高中生。
女孩疑惑地看了眼林妈妈，然后将视线投到了林净脸上，她愣住了。
“表、表哥？”
林净就没见过几个母亲的娘家人，更不记得长相，甚至不知道姨妈还有个女儿，所以他这算是初次见女孩。
人家叫他表哥，那可能真的是他表妹吧……
他微笑道：“表妹，新年快乐。”
林妈妈笑着说：“你是我外甥女瑶瑶吧？长得可真水灵啊，这小脸红彤彤的，真可爱。”
“谢谢小姨妈。”表妹的脸颊在听到林净的声音时，就瞬间红了。
她一手捂着半边脸颊，一手打开房门，朝里喊：“妈，外公！小姨妈来了。”说完，她就小跑进一个房间里去了。
林净换了室内拖鞋，看到林姨妈正坐在沙发上嗑瓜子。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机，然后眼睛一瞄娘儿俩，又盯回了电视，漫不经心道：“送的东西就放那边地上吧。”她随意一指某个角落。
指得太快，林净没看清。他提着东西直接走到林姨妈的面前，问：“哪里？”
“你给我闪开！挡着电视了。”林姨妈皱着眉头抬头仰视他。
“没礼貌的野孩子！”一个威严而浑厚的男声在他耳边响起，他看过去，是一位拄着棕红实木拐杖，穿着暗红唐装，头发略灰白的老人。
老人正怒视着他。
林妈妈赶紧上前将林净拉到老人面前，对老人恭敬地喊了声：“爸。”
林净默不作声，面无表情地盯着人柱的那根拐杖上的花纹，然后看了眼妈妈脸上露出的尴尬表情。
良久，他对着老人喊了声：“外公。”
“哼！”林外公瞪了眼林净，然后对林妈妈说，“你来下我房间，我有话单独跟你说。”
林妈妈跟着林外公走了，把林净留在了客厅中。
林净四处望了望，然后将手上的新年礼放在了一个空着的角落地面上。
“你这没教养的坏小孩，怎么能把送别人的礼物放在地上？！”一个身穿围裙的老妇人对着他劈头盖脸地指责。她刚从厨房端着菜出来，就看到林净的做法，气上来了。
“是姨妈让我——”
“还学会跟长辈顶嘴了？”林外婆抬手扇了林净一巴掌。
扇得不重，脸上只有一点点红印。
林净始料不及，忍着脸上的疼痛问：“那我该放哪里？”
林外婆上手抢过那大包小包的东西，塞进了垃圾桶，无所谓地说：“想来也是些不值钱的东西，不要了！”
……他被林外婆突如其来的操作愣住，接着，他笑了。
给气笑的。
既然他们这么讨厌他，一见到他就要生气，那为什么还要让妈妈带他来？
他径直走到沙发前，一屁股坐了下来。
想弹一弹，结果没弹起来。
“你给我起开！这沙发很贵的，你坐坏了可赔不起！”林外婆用力打了下他的后背。
哎哟，他连个沙发都坐不了了。
这一顿操作，让林净更加厌恶妈妈的娘家。
他也不顾形象，直接在地毯上盘腿坐下。
他戴上了垂在脑后的卫衣帽子，给耳朵塞上无线耳机，然后拿着手机玩起了游戏。
忍一忍，就一会儿功夫，等妈妈聊完天出来，他就马上带着她离开。
沙发上的林姨妈边嗑瓜子，边笑看着戏，见林净没有任何反击，便无趣地继续看向电视。
“表弟，你怎么坐在地上？”
林净戴着耳机，没听到人家的声音。
人家上手拍了下他的肩膀，他抬眼看去，是一个青年男人，男人旁边还站着一个女人。
这大概是他那考上二本，坐在办公室里干轻松工作还赚得多的表哥吧!
没见过，猜的。
他摘掉耳机，疑惑地看着人家，问：“怎么了？”
表哥装作和他很熟的样子笑着，宠溺地看着他摇摇头，又说一遍：“我问你为什么要坐在地上？”
“因为他们不让我坐沙发，说我会把沙发坐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