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逍云只觉脑中一阵晕眩,还有两个人在叽叽喳喳地说什么,他没心思去听,摇了摇头就直接离开。
“摇头,是不是没有原谅我们?”陆万晨看着他踉跄的身影,忍不住困惑道。
“陆万晨,我们以后别在路上打闹了,撞到人真的很不好。”江自明一边说着,右手也在慢慢蓄力,趁陆万晨分神的瞬间,一拳直出,狠狠地打在他的肩膀上。
“江自明!说好的不在路上打闹的呢?”
“好了好了,现在真不跟你闹了。”江自明报完一拳之仇后,心情大好。余光一瞥,绿色的草丛中混进来了一个极为惹眼的东西。
“咦?这是什么?”江自明捡起一个粉色小熊的玩偶挂件,朝陆万晨晃了晃。
“好像是那小孩的,他还没走远,我们去还给他。”
“好。”
江自明从垃圾桶后溜出来,刚才那一幕让他有点说不出话,嘴巴张成O型,大脑一片空白。
良久,他才喃喃自语道:“原来这就是郑逍云所说的美好的初见,这第一次见面就把人摔地上,没留下个坏印象就不错了,还有什么可美好的。”
“不过,我敢肯定的是,我初中绝对没在长水街上撞到过人。看来这一次的记忆,又被删除了,只有郑逍云才知道了。”
郑逍云闷闷地走在去学校的路上,甩了好几下脑袋,意识才渐渐回笼,不断地咒骂着刚才的两个人:“两个大傻子,真是有病,一个是陆万晨,还有一个嘛,不认识!但能跟陆万晨玩到一起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江自明,我要去打印作文,东西你自己给那小孩吧。”
陆万晨走到半路才想起来自己还要打印英语作文的事情,回过头来对身后的人说。
江自明一个人跟在郑逍云身后,他原以为那人是阳光小学的学生。但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拐进了第一中学。
“他是初中生吗?看着不像啊。”
江自明立马跟着进去,刷了进入第一中学后,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扯出一个自以为阳光帅气的笑容。并在心里默默想好了说辞,才轻轻朝着前面的人一拍:
“同学你好,你的挂饰掉了。”
郑逍云一回头,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眼睛,弯成了漂亮的弧度,里面盛着的笑意如同璀璨星辰,驱散了周围所有的阴霾。
江自明双手拿着小熊挂饰,等着前面的人伸手来拿。
郑逍云愣住了,这个场景让他想到了一些曾经很愉快、但现在想来却很难过的事情。
见但他迟迟没有动,江自明的手在空中晃了好几下,她却还是没有一点儿反应。
“同学,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了行吗?”江自明有些慌了,他见这人直直地盯着自己看,也不说话,也不动作,以为这人不想原谅他。
“没事,谢谢你把东西还给我。”郑逍云冷冷开口,一手拿下江自明手里的粉色小熊玩偶。
江自明嘴角一咧,松了口气,眼睛还不住地往郑逍云身上瞟。
郑逍云表面上云淡风轻,表情泰然,可脸上悄然爬上的红晕也是暴露了他此刻内心的汹涌。他伸出泛红的指尖,刚才在拿玩偶的时候,不小心划过了江自明的手掌。
触感很厚实,很温暖……
“郑逍云,你来了!今天怎么没去食堂吃饭呢?”
林宬看见从校门口走来的郑逍云,忍不住问道。
“哦,我回去拿了我的物理练习册,下午上课要用。”郑逍云礼貌地解释着。
“不用那么麻烦,我们可以一起看,这点小事不用专门回去一趟。”
郑逍云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林宬却是凑了上来,看着他发红的小脸蛋,皱着眉,“你脸怎么这么红啊?是不是中暑了?”
6月的正午,正是太阳火力全开的时候,肆意释放着热辣光芒,教室外面的空气都被烤得扭曲,每一口呼吸都带着丝丝滚烫。
“没有。”郑逍云淡淡开口。
“你要是不舒服,可一定要记得告诉我,我作为你都同桌兼班上的生活委员,肯定要照顾好你。”
林宬眉眼弯弯,目光中满是真诚与关切,嘴角上扬,带着温和的笑意。
郑逍云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他要是什么都不说,这小胖子能唠叨他一整个中午。
林宬脸上挂着爽朗的笑容,收拾了一下凌乱的课桌,就开始呼呼大睡。
郑逍云也收拾了一下桌面,将脸深埋在交叉的双臂间,额前碎发凌乱地散落,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10多分钟后,郑逍云慢慢睁开眼,刚刚不经意的触碰,搅得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江自明,睡意全无。
窗外艳阳高照,蝉鸣喧嚣,他的心也跟着燥热难安,索性跑去厕所准备洗个冷水脸。
午时的厕所里,江自明站在洗手台前,水龙头溅起的水花打湿他额前的头发,晶莹的水珠顺着侧脸滑落。他随意地一抹,这不将经意的动作看得郑逍云心尖发颤,心跳也跟着失了节奏。
江自明看见是那个被自己撞的男生,热情地打着招呼:“呼—同学,又遇上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郑逍云,初三二班。”
“我叫江自明,是你们隔壁的一班,对了,你也睡不着午觉吗?”
“不是,今天的物理题有点难,我就没睡。”
“这午觉必须得睡呀,不然下午上课会没有精神的。特别难的题目呢,想不出来就先放一放,还有十多天就要中考了,你也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江自明满脸真诚地给他提建议。
“我知道了,那你又为什么不睡午觉?”
平日里惜字如金的郑逍云显然是心情极佳,跟江自明说了好几句话。
“是因为陆万晨,就是今天中午在我后面那个男生。他在我睡觉前给我讲鬼故事,我被吓到了,做了噩梦就睡不着了。”
”这样啊,”很好,郑逍云讨厌陆万晨的理由又多了一条。
“我先走了,中考加油啊。”
江自明突然会回眸,脸上带着温暖的笑意,比夏日的太阳还要炽热,还要耀眼。
……
日头高悬,暑气在空气中肆意弥漫,江自明抬手不断擦拭着脸上的汗水,眼神急切地在四周搜寻着。一会儿站进巷子里窗下的阴影,一会儿又凑近那开着空调的店铺外。最后他决定去逛超市,原因很简单,超市里有空调可以蹭。
江自明一脚踏进超市,凉意“唰”地裹满全身,他慢慢悠悠地在各个货架中晃荡,还推了辆手推车,佯装挑选商品。
夕阳西下,日光不再灼人,原本炙热的大地逐渐降温,暑气也随着暮色的降临,一点一点隐没在沉沉夜色中。江自明看了一眼时间,最后挑选了一瓶矿泉水。
江自明记得很清楚,初三的学生们在中考两个月前是没有晚自习的,也就是说,郑逍云5点半就放学了,现在应该到家了。
江自明走到小区门口,通过刷脸顺利进入小区厚,却看到了些许诡异的一幕,江自明和郑逍云并排走着,两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笑得都很开心。
“陆万晨呢?他为什么没跟我一起?”
在江自明的印象里,陆万晨放学后除了打篮球,就是和自己一起回去。陆万晨的家跟他在同一个小区,离得很近。
“这俩人怎么回事?认识不到一天,晚上就一起走了?”
江自明很了解自己,他表面上看起来阳光开朗,跟谁都能说上几句话。但在他的心里面,只有陆万晨一个朋友,他对于刚认识的人,自然是不会一起回去的。
“难道是死笑脸又动了什么手脚吗?应该不会吧,它虽然很无耻,但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一片混沌之中。
听着江自明在那里胡言乱语,笑脸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儿。
“明明就是你自己要跟他一起走,还敢质疑我?”笑脸是一个相当会抓重点的东西,直接无视掉了江自明的后半句话,只觉得他的怀疑让自己相当地不爽。
“哼!”笑脸微微仰头,一双圆圆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睫毛轻轻一抖。
江自明偷摸着跟在两人的身后,想听听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郑逍云眉头一皱,余光瞥见身后的影子,捕捉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跟在他们的身后。
旁边的江自明发现他的异样,轻声开口,“怎么了?”
“没什么,今天你给我讲的那道物理题,我想到了一个更有意思的解法。”
江自明来了兴致,“什么解法,给我讲讲。”
郑逍云又摇了摇头,故作惋惜道:“不对,我把题中条件弄错了,我那个解法行不通。”
“你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那道题挺难的。中考时遇到那道题的概率还不到1%,没必要死磕那道题。”江自明语重心长地劝着。
“可我还是想试试,争取进入英才班,努力和你做同班同学。”
“你现在成绩也挺不错的,年级前50左右,进英才班应该问题不大吧。”
“英才班一共只招60个人,按照往年的情况来看。本校毕业生与外校毕业生的比大概是5:1,我的名次刚好卡在了那个位置上,有些尴尬。”
“你知道得这么清楚,我都不太了解这些。”
“你不了解,是因为你有足够的实力与自信能够进入英才班,而且肯定是一班。”郑逍云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因为未来的3年中,我想和你在一起,所以才要更加努力。站在你身边的那个人,一定得是我。
“对了,你家住哪栋楼啊?我们是一个小区的,以前好像没怎么见过你。”
江自明的身体微微侧倾,脸上挂着热忱的笑容,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当然,如果冒犯的话,你也可以不说的。”
郑逍云当然不觉得冒犯,反而相当开心:“我住4栋404。”
“那挨得很近啊,有空的时候我可以去找你玩。对了,还可以带上陆万晨。”
此话一出,郑逍云从“嘻嘻”变成了“不嘻嘻”。
郑逍云犹豫片刻后,用尽量随意的语气开口,带着几分探究:“陆万晨,你跟他的关系很好吗?”
“我们的关系非常好,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一说起陆万晨,江自明的声音都不自觉拔高,眉梢眼角中全是笑意。整个人前倾,滔滔不绝地跟郑逍云分享着他们之前的点点滴滴,手在空中不停地比划着,恨不得把那些美好的回忆一股脑地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