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摸不着头脑,无辜地问:“为什么?你怎么了?”
夏初抽回了手,Michael叹了一声,好脾气地好奇道:“为什么你总是在生气呢?”
“是吗?我也不明白呢,很抱歉,让你感到不舒服了。”她颇显冷淡地顶了回去。
Michael又被噎住了,他感觉自己拿这女孩儿没有办法,他也不明白他们怎么又开始吵架了。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放软了声音,企图哄好她。
她想要出病房,Michael快速上前拦住,她感到厌烦,昂头问:“你究竟想怎么样?”
她的眼瞳好似带着一圈光芒的猫眼晶石,透着一股深情的淡漠,他受不了夏初这样望着自己,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局促又无措地舔了舔嘴唇,他感到错愕:“呃……我……”她的美丽总能轻而易举地令他分神,他不懂自己怎么莫名其妙地语塞了。
夏初仍旧向他凝眸。
就是这种无所畏惧的冷淡,夏初总是不经意露出这样叛逆的眼神,眉宇间的轻蹙藏着抹倔强,Michael深深地为之着迷,他爱死了她皱眉的样子。
然而这样的对视太近了,Michael有点招架不住。
“求你,别这样看着我。”
“为什么?”
他说不出口,连视线也忘记躲闪,喉结不住地上下滚动。
我怕我会忍不住吻你,他在心里说。
她拧着眉头,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知道吗,我真的很讨厌你这样。”见Michael眼神不解,她接着道:“讨厌你呈现在我面前的是一副模样,在我看不见的时候又是另一副模样。”
“比如?”他严肃发问。
“比如你很害怕自己身边会出现一个蓓基·夏泼式的女人,比如我就是那个女人。”她直截了当,毫不闪躲,说话间自然地扬起好看的眉毛。
Michael愣住,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惊诧。
一瞬间,他突然就明白了她为何变得冷淡,也明白了她的敌意从何而来,看出了一切的来龙去脉。
“很抱歉,不小心看到了你珍贵的‘笔记’。”她麻木地道歉。
他无话可说。
她真的聪明,但也直接,似乎一分一秒也不想浪费时间客套。她能察觉到自己对她的警惕和提防,他们之间的窗户纸一下子就这么被她捅破了,原本若有似无的暧昧霎时又掺进了另一种危险的气氛。
Michael认为,如果不是因为内心的反感,她注视自己的时候,眉宇间不会露出这种趋近冷淡的平静。
面对她的眼神,Michael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僵持了几秒,最后反而是夏初先开口:“我非常有可能是另一个蓓基,所以离我远些吧Jackson先生,这段短短的时日我已经厌倦了你的试探和猜忌。”
她要走,手却被拽住,是Michael一言不发地紧紧地攥着她。
他站在那儿,眉头紧皱,目光复杂,看起来愧疚又坦诚:“对不起,我是调查了你,但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越喜欢,所以越猜疑,无非是害怕遭到背叛,他喜欢她,可又不能停止试探她。Michael只对夏初这样过。可他嘴角微抿,最后还是咬紧了牙关,因为他无法说出这样等同表白的话语。
“因为我是个一无所有的穷人吗?”夏初讽刺地补充道,看来Caroline说的话还真是有道理,又问,“如果今天是Brooke Shields站在你身边,你肯定没必要这么做吧?”
“我对你的名利和钱财都没有兴趣,也没蓓基那么‘有本事’,你实在是太高看我了,Jackson先生。”
两个人就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这么僵持着,紧紧地凝视着彼此的眼睛,最后竟然是夏初的眸子和鼻尖先泛起红意,她似乎感到伤感和疲倦,眼睛又变得水漾漾的,声音也不受控制地溢出委屈的温柔:“放开我。”
Michael的心突然就被她这种楚楚动人的神情戳痛了,更加不想放开她的手,只想抓得更紧。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Michael,我能进来吗?”是 Bill。
“进来。”Michael这才避嫌地松开了夏初的手。
Bill进来后,夏初已经和Michael拉开了很远的距离,站在一边垂头低眸。Michael掩饰了刚才的情绪,背身问:“什么事?”
今天一整天Bill都在踌躇,仿佛想说些什么却始终找不到时机。打从他刚进这间病房起,他就察觉出了这里微妙的气氛,但最终,他还是像汇报一般地提醒道:“Michael,Debbie 前天已经回来了。Shiloh明天的工作结束后,三个月期满,她们就可以正式交接了。”
Michael和夏初两人同时回头,怔在了那儿。
时间过得太快,她竟然忘了,明天就是她合约到期的最后一天。
Michael本能地有些紧张地看向夏初,她却已经不动声色地走向门口,离开了病房。他想张口叫她,却什么也叫不出来,沉默了许久后他在床边坐了下来,低声回复:“好,我知道了。”
医院深夜的走廊有些冷意,夏初步履无力地游走在医院里,纤细的指尖轻轻划在冰凉顺滑的墙壁上,思索的目光有些虚无。
一直以来期盼的这天终于要结束了,一切都随着她的设想在进行,她再没有理由留在这个人的身边了。挺好的,这不是她一直想要的吗,她解脱了。从此以后他们不会再踏足各自的世界,也不会打扰到对方,消失得无影无踪,再没有任何交集,她也不会再遭受到任何无端的怀疑和试探。
可是自己现在是怎么了,仿佛被更沉重的枷锁锁住了,连呼吸都有些难受。她漠然的脸色映照不出任何情绪,逐渐走向了走廊深处。
翌日,为了讨论手术事宜Michael坐进了主治医师的办公室里,夏初没有进去,Bill关上门的时候她隐约听到了什么“把头顶整块头皮掀开”、“塞进气囊”之类的话。虽然没有全部听清,她也没有听懂,但是她意识到这将是一场过程痛苦的手术。
她坐在门外的公共座椅上,神情黯然,仿佛满腹心事。
Bill守在一旁,这三个月以来她和Michael之间的关系他全数看在眼里,可能这两个人自己都没意识到他们之间某些东西的逐渐形成,但是旁人却看得一清二楚。
这时候的离开,确实令人感到可惜。
她在这一晚提前向他和Miko道了别,气氛温暖又有些伤感,但Bill不知道她该如何跟Michael说再见。他看见她微微转过头,目光瞥向身后那扇紧闭的办公室的门,神情说不清的复杂。
手术最终定在了后天,她不再陪在他身边的日子,期间,他还要为手术做许多检查。
误会还未说清,可衍生的芥蒂已然被离开的消息冲击得烟消云散,现在,暧昧和不舍充斥着整个病房。
深夜,Michael靠在病床上,一直静静地看着面前走动的夏初。她一切如常,抱着崭新的干净的浴巾走进卫生间,叠好后整齐地放在了架子上。她走出来,将他散落在沙发上的外套用衣架撑好,打开衣橱挂了进去。她从抽屉里拿出各色药瓶,仔细数好颗粒后放在瓶盖里,为他倒了一杯清水。
打从进入房间,这里就一直保持着安静,很长时间里他们俩一句话都没说,视线也没有交集过。终于——她将药片和玻璃水杯递给他,满眼天然纯净。
他望着她的眼睛,接过。
吃完药,放下杯子,她盖上药瓶,有条理地一一放回了抽屉里。她扫了眼病房内,整齐,干净,再没什么需要她做的了。
她抬起眼跟他对视,声音温和:“晚安。”
这应该是最后一句晚安了吧。她转身要走,手却被床上的人拉住。这次,她没有像昨天一样抗拒,也没有回头,只是呆站着,轻声低语:“你要干嘛?”
他拉着她的手,牵紧,眼神留恋:“还没到下班时间。”
她瞧了眼墙上的钟,秒针平稳缓慢地转着圈,已是深夜十一点。
“合约上写着你所有的时间都属于我,你的合约还没到期,明天之前你都还是我的员工。”他看着她的背影。
她叹息,转头道:“好,你需要我做什么?”
做什么?做什么都行,只要你在我身边。Michael注视着她的眼,温柔微笑:“陪我聊天。”
已经十二点了,夏初还没有从病房里出来,Bill休息去了,这个时段是Miko轮班。深夜的医院走廊很空荡,他注意到他守护的这间病房内的灯已经熄了很久,而且十分的安静,没有一点声响传出。
昏暗中是无声的静谧,只有床头的台灯发出柔和昏黄的夜光,照亮了床边一小片的空间。Michael和夏初面对面侧躺在病床上,静静盯着彼此的眼睛,鼻子,还有嘴唇。
他好看的眼睛目光轻柔,偶尔在她的五官上游走,喉结轻轻滚动。她被他盯得脸颊发烫,心脏“噗通噗通”地跳,因为距离太近,她甚至也能感觉到他心跳的震动。夏初瞧不起自己,明明昨天的心还在冷血地生他的气,怎么今晚就被他三言两语骗到了床上?老天,她简直是疯了。
她真的很害羞,但是她逼着自己不能示弱,直视着他的眼睛问道:“这就是你所谓的‘陪你聊天’吗?”
可惜紧张无法隐藏,她的声音有些微弱到有些温柔和诱人,Michael甚至能闻到她脖颈间温软的香味。目光在她粉红的唇瓣上游离之后,他看着她的眼睛说:“是,我喜欢这样的聊-天。”
“你跟所有女孩儿都这样聊天吗?”
“不,只有你,我发誓。”
“为什么?”
“我不知道。”
“不怕我是‘蓓基·夏泼’吗?”
“对不起,Grande。”
昏暗中,夏初看见对面的人含情脉脉地注视着自己,而她的眼睛是那么亮,美得让人心惊。Michael忍不住温柔地撩起她鬓边的发丝,她紧张地紧闭眼睛,身体也不由自主地绷住。他笑起来:“你在害怕吗?”
她眉间紧蹙,仍没有睁开眼,难得诚实地点了点头。他的眼睛打量着她有趣的表情,抿着唇笑得好看又腼腆:“我说过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保证。”
她半睁开眼,天真而又警惕地盯着他:“你保证?”
“我保证。”他轻阖眼眸,微笑颔首。
“你为什么这么提防我呢?”
“废话,因为你是个男的。”
他被逗笑,说:“我是个好人啊,你该相信我。”
“是,但我说了你是个男的。”她一本正经地坚持。
他掩嘴轻笑,突然冒出一句:“太可爱了。”
“什么?”夏初没听清。
“没什么。”他放下手,转移话题道,“知道吗,The Jackson 5第一次登台亮相的地方叫“Mr. Lucky's”酒吧,也可以说是个俱乐部,每个空隙挤满了男男女女,那里的灯光和这里的一样暗。”
“你小时候?”
“嗯哼,和我的四个哥哥们。”他又问,“你知道当时我们的表演酬金是多少吗?”
她目光天真而又炯炯地盯着他。
“每人一美元。” 他勾唇。
夏初从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一枚硬币,说:“可是我只有25美分,你能为我唱首歌吗?”
Michael收下了这枚硬币,打趣道:“可以,但只有四分之一首。”
“你想听什么?”
“卓别林。”
寂静空荡的病房内,Michael以最温柔的声音低吟起了卓别林的《SMILE》,他们就一直这么静静躺着,圆形挂钟的指针转了无数个圈,夜越来越深,两个人渐渐睡着。
第二天清早,夏初早早地起了床,Bill要开车送她回家。她在Miko的注视下离开了VIP病房,去自己的房间收拾好了东西后,她再次来到病房门口跟他道别:“祝你明天手术顺利,Jackson先生。”
Michael靠在床上手里还翻着杂志,他甚至没有下床,只是远远地看着她礼貌说道:“谢谢你的祝福,再见。”
夏初关上门后便直接离开,跟在她身后的Bill对他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