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热闹又郁闷。即使他十分在意Prince靠近夏初,但是他还是不愿表现出来那该死的不满。
明天他就可以裹着纱布出院回家了,再过一阵就可以来医院拆线了。
可他还是在跟夏初怄气,而且愈发严重,即使夏初已经不怎么想跟他怄气了。
夜晚,夏初在床前给他递了杯清水。
他不接,直接翻了个身背对着她,继续翻他的杂志。
手伸在空中久久得不到回应,夏初垂下清冷的眸子,缓缓收回了手。
她有些累,他的任性让她真实地感到疲惫,心脏还缓缓流过一阵冰凉的寒意。
她想她不必要说什么了,因为无论她说什么都根本没有用,他不会理她的,他总是这样。
放下水杯,她出了病房,轻轻带上门,身旁是值班的Bill。
Bill抓着手,微笑道:“他还是不愿意说话吗?”
夏初背着手,随意地靠着墙壁,仰起头望着走廊上的灯光,语气平淡:“随他吧。”他不想做什么,谁也逼不了他。
Bill低头笑了笑,道:“果然。”
夏初没有接话,只是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
Bill垂着眼,继而抬眼深远地道:“总有一天他会改掉的,但可能拖得越久,以后得到的教训就越是惨痛。就像孩子一样,只有真真切切地疼一次,他们才会记住永不再犯。”
夏初低下头,看着地面,依旧沉默。
“怎么了?”Bill问她,他察觉到她的情绪有些低落。
“……我累了。”
轻叹了口气,夏初望着顶上那一块白炽颜色有些重叠的光斑,轻眨了下眼睛,目光虚无。
Bill有些惊讶,无言地看着她,好像知道她在说什么。
当一个人能使另一个人感到疲惫的时候,那么,证明这两个人的心可能会渐行渐远。然而令他感到悲哀的是,Michael还没有察觉到这个危险的信号。
他注视着她,温和说道:“Michael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可惜我年纪大了,快退休了,陪不了他几年了,到时候会有新的年轻的保镖照顾他。”
夏初扭着头,眼神不舍又复杂地看着他。对他们来说,Bill就像一个父亲一样,可这个父亲最终的结局却是离开。
面对她女儿一般迷茫的眼神,Bill正视着她,唇角的弧度与他的目光一样,如同宁静的湖水般柔和:“如果那时候你还在他身边,那么谨记彼此珍惜,相互扶持;如果那时候你不在他身边了……这个世界那么大,一定记得好好照顾自己。”
亲人般真诚的叮嘱令夏初心间感到一阵温暖,他没有偏袒Michael,面对未知的可能性,而是一视同仁地给出自己长辈般的建议。她侧头微笑注视了他一会儿,不久渐渐黯淡了神色,低下头,声音平静而淡然。
“我不想离开他,但……只怕他自己将我推开。”
离开病房,夏初漫无目的地爬上了医院顶楼,她只想找个孤独清静的地方,好好放放空,吹吹风。
然而一切没她想得这么好,当她推开门,发现空旷略显破旧的顶楼空地上,躺着一个人。
璀璨烂漫的星空下,灯火阑珊的夜色包围中,Prince穿着病号服,双手枕在脑后懒洋洋地躺在温暖的地上,静静仰望着头顶那片带着星星点点的黑暗世界。
“你怎么在这儿?”夏初朝他走去,顶楼下紧接着一大段步行楼梯,电梯上不了,她真不知道他这么瘸子是怎么上来的。
他习惯性冷淡地瞥了她一眼,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翘着性感的石膏腿悠悠回答:“上来睡觉。”
“你怎么上来的?”
“蹦上来的啊。”
夏初在他身边盘腿坐下,发现他的身旁还歪七扭八地躺着几个啤酒罐子,有的空了,有的剩着。
“腿伤了还喝酒?!”夏初不可思议地道。
他腾出一只手递给她一罐:“尝一口?”
夏初不喝酒,本来想拒绝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接过了,而且真的尝了一口。她紧皱眉头,表情嫌弃,果然又苦又涩。
夏初握着啤酒,瞅了身旁的Prince一眼,他只静静地看天,仿佛并不想说话。于是她也撑着脸,乖乖仰望着星星。
身在高处,但医院的楼跟洛杉矶其他的高楼大厦比起来,已经被淹没了。周围满是层峦叠嶂般的霓虹建筑,也别有一番风景。
两人许久都没有说话,渐渐的,Prince闭上了眼睛,仿佛已经开始睡觉。
夏初两手撑在身后的地面上,望着夜空不知不觉地哼调出声,声音呢喃干净。没想到闭着眼睛的Prince突然小奶猫似的不满凶道:“别吵!”
呵,真是个大爷。
夏初斜睨着他,叹了口气,继续保持安静。
可不久,两人竟然都同时笑出了声,一个躺着,一个坐着,心情轻松地笑着。
Prince扭头看她,神情漠然,目光却很温柔,他注视了很长时间,可是夏初没有发现,只是仰头在心里数着星星。
她仰着天鹅般的美丽脖颈,耳畔的青丝温柔地荡漾在夜空下的微风中,如海水般幽深的双眸静止淡泊,连侧面下颌角的线条也雅致得不可方物。
如果……如果是自己先遇见她就好了……他想。
打从上次和她一起被困在电梯里的时候,他就这样想了。
他从没见过这么纯洁宝贵的女孩子,真是呆板得可爱。
虽然面色没有太大的起伏,但夏初的心情就像晴雨天一样飘忽不定,前一秒很愉快,可是下一秒又会莫名陷进忧郁之中,反复无常。想到Michael,想到他的漠视,她总是不由自主地垂下眼眸,神情黯淡。
Prince打了她一下,不爽地道:“和我在一起,不要想别的男人。”眉头压低,表情凶凶郁闷严肃。
夏初鄙夷地瞥了他一眼,继续望天不理会他,没想到他又打了她一下,她皱眉发火:“干嘛!”
他一下坐起身子,盯着她伸出巴掌在她眼前晃了晃,五根手指根根分明:“看我,我是Prince!我在这儿!”
夏初抱着膝盖歪头靠着,Prince则像她刚才一样双手撑地,目光幽深地问她道:“你们……还没有和好吗?”
连Prince都能看出来,可见他们已经明显到了什么地步,她没说话,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然后突然喝了一大口啤酒,“咕咚”“咕咚”的。
她难受咧嘴的表情令Prince转头望向夜空笑了一声:“那这岂不是我趁人之危的好机会?”
夏初只当他在开玩笑,放下啤酒罐,毫不在意地道:“你要当第三者吗?”
“不可以吗?”他仰头望着星星,无谓又悠哉,“我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夏初疑惑地扭头看他,目光里有不满:“你到底在说什么?你是认真的吗?”
他突然凑近她,单手撑地,脸离她不过两英寸。夏初吓了一跳,本能地想向后退,他一把抓住她,不许她躲。
“我看起来……不像认真的吗?”他的脸色无比沉静,摄人心魄的眸子忧郁又深情。
夏初从没有见过Prince对自己露出过如此温柔的目光,这种目光不正常,就像是自己的恋人才会有的。
他深情款款的样子越发魅惑俊美,唇角微微笑着,眼神暧昧地游离在她的眼睛、鼻尖还有嘴唇上,好像随时会亲上去一样。
“你在做什么?”她紧皱眉头毫不回避地问,有些敌视。
“我在表白。”他傲慢地说,看上去很轻浮。
“为什么?”
“当然……”他捧住她洁白的脸庞,在浪漫的星空背景下邪魅一笑,“是因为喜欢你了。”
Prince亲吻了夏初,那是一记毫不客气的深吻,带着啤酒的涩味,还有棒棒糖的甜味。
夏初完全呆住了。
“对不起,没忍住。”他拇指抹了下下嘴唇,笑眯眯地看着她。
夏初猛地推开他,急速后挪跟他拉开距离,撞翻了啤酒罐,一阵叮当作响,有的甚至呼呼地流淌出了液/体。
她诧异道:“你疯了吗!”
“是。”Prince脸色沉静,“我疯了。”
夏初恼火地瞪着他。
“他对你一点也不好,和他分手,跟我在一起吧。”他深沉地盯着她的眼睛,“我会对你好。”
Michael是个傻瓜,不知道珍惜,他绝不会像他一样那么笨。
夏初瞪着他久久说不出话来,最终逃避地扭头转移了视线。
“我们上过床了。”她盯着地面,冷血地打击他。
“我不在乎。”他迷离的眼神凝视着她,冷酷无情地道。
他对此的不屑一顾并没有得到夏初的好感,她摇头正色地看着他:“我和你不可能,Prince。”
“我不信~”他闭眼哼道。
“我不喜欢你。”
“我喜欢你。”
夏初拧着眉头无法理解又极其无奈地歪头注视他,对于他非正常的逻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Prince趁其不备,飞快地又亲了下她的脸颊,昂着下巴简直拽得过分。
“你!”两次被强吻,夏初捂着脸被他的“小人行径”彻底惹恼,她生气地迅速爬起,朝他的伤腿上狠狠踢了一脚,“无耻!”
Prince抱着腿嗷了一声。
顶楼的铁门“砰”的一声被砸上,夏初气愤地离开了。可这位爷却十分悠闲,单手枕在脑后轻松愉悦地躺下,翘着石膏腿仰望星空,闭眼摸着嘴唇美滋滋地叹道:“比棒棒糖还甜哪……”
他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无耻”这个单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