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出门了哦！”姐姐这样，说了不止一遍。

她刚吃完午饭就这样说了，边说着还努力咽下嘴里的饭，她今天又吃了两大碗，恢复了平常的食欲。我很高兴。

这说明那晚上的倾诉是有用的，她重新拥有勇气去面对了。

“擦擦嘴角哦，你看看你这么大的人了。”我嘴里说着嫌弃她，一边帮她擦脸。

也是我活该，乐意照顾她。

“我要出门了哦！”她又说了。

这次是在洗漱台前刷牙，她挤了一手的洗面奶，然后用力揉搓着脸。我看着她的脸不断不断变形着，时而像小猪，时而像妖怪的。

我忍不住在一旁笑了。

她没继续揉了，也跟着笑，“开心嘛，嘿嘿，就像你现在一样。”

她忽然来捧着我的脸，手上的泡沫全抹了上来，“你也是花脸了！”她对着我的脸，忽而捏着肉往上，忽而朝下做着不同的鬼脸。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你好坏啊，你是坏姐姐吗？”

她笑，笑得很开心。

“怎么会呢，我可是在逗自己的妹妹笑。”

“我要出门了哦！”她居然还在说这话。

她关上卧室的门，不让我进去，说着：“女女授受不亲。”

我靠在门前，慢慢等她出来。她换衣服总是很慢，磨磨蹭蹭的，像个小乌龟，对，就是乌龟，现在缩进房间的她就是。

“你是乌龟吗，要换这么久？”我敲敲门，坏心的催着她。

她像是有些恼羞成怒，也过来敲着门：“你才是大乌龟，我很快就出来了，看我不在你眼前一亮才怪！”

不过算她守信用，真就很快的出来了。

“诶……哪来的这件衣服，我怎么没见过？”

姐姐很兴奋的在我面前转圈，“当当！”

这个人怎么像小孩一样的，显得好笨，看起来就很像很好骗的那种丫头。

“还转？你是陀螺精吗，不是说建国之后不许成精吗？”

我弹弹她额头。

她吃痛，捂住额头，无辜的眼神盯着我。

我低下头。

“我要出门了哦！”她好像说得毫不厌倦，只是一遍一遍重复着。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在家乖乖的，等你回来的。”

我看着她坐在玄关换着鞋子，好久没怎么出去了，鞋子上面还有些浅浅的灰。

她使劲拍拍灰，然后调整着鞋带，慢条斯理的套上去，最后完美的打一个蝴蝶结，“我换好鞋了，这鞋我还是第二次穿的。”

“嗯。”这是我今年过年的时候送她的鞋，上次去花朝节穿过一次就再没机会穿了，“穿起来还舒服吧，你也没多穿，要是和鞋磨合好了，穿着就不会难受。”

“就算不舒服我也想穿，好歹出去一次嘛。”

她好像在撒娇，尾音忽然一转，宛如蛇尾巴一般抓着我的心。

“我要出门了哦。”她靠在我怀里，又一次说出了这句话，真是搞不懂为什么要这么重复。

我紧紧抱着她，感受着彼此体温的交融，“嗯，我知道了。”

她忽然说：“不要像上次一样，生我的气，哼哼。”

是上次她起早去买早饭的那次啊，没想到她还记得。

我闻着她的头发，想把她的味道深深刻印在记忆里一样的。怎么办，我就是好喜欢这个人，真不想和她分开任何一次。

“好，好。”我答应着。

然后松开她，她的头发有些乱了，但是我没有帮她理。

“姐姐……”我嗓子忽然变得低哑，低头不敢看她，“我……”

我好想和你接吻。

手握紧了又放开。我不可以做这样的事呢，这太越界了。

“可以哦。”

我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她在说什么她自己知道吗。

姐姐只是笑着，然后再度贴近我，托着我的下巴往下，再往下，闭上眼……

姐姐出门了。

面前的电视也不好看了，奶酪贴过来，我也没什么力气摸摸它。我无力的瘫坐在沙发上，脑袋发空，盯着天花板。可那也只有一览无余的白。

窗外是阴沉的天，灰蒙蒙的一片，气压很低，让人喘不过气，还带给人一种极大的压抑感，我莫名强忍着胃里翻涌着的恶心。好像很多不好的事都发生在这样的天气里。

但是她一定会回来吧。

她今天背着一个小包，里面放了身份证，纸巾，口红，一小瓶水，口罩，还有一把雨伞；她今天穿的黑色的直筒牛仔裤，上边穿的衬衫，奶黄色的；她今天绑着小马尾，看起来很俏皮；她出门前突然抱了我好久，我们静静抱着没说话；她出门后又忽然跑回来敲门，她忘带钥匙了，还好我没关门……

她……姐姐，现在三点半，才过了半小时，我却像是等了她三年一样，每分每秒都显得格外难捱，我几乎想不到没有她的时候。

还有那个离别的吻，仿佛依旧停留在我嘴边。

我回味着，也不解着。

“姬清……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