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滑落极快，天也在刹那间从橙红转为深蓝，更遥远的星光点点，在云间忽隐忽现。

“刚刚你要说什么来着？”姐姐望着天边残存的星尾，紧接着朝我看来。

碗里的面条，上面氤氲着薄薄的热气，慢慢上升。

说什么？我哽住了。

勇气在刚才的打断下，荡然无存，想要再提起，又不想听到不想听的，毁了整个场面。

于是我笑笑说：“没什么，就想问姐姐你面条啥时候吃，都要凉了。”

姐姐小声惊呼，然后坐下来，用筷挑了挑碗里。

“还真是，不过也怪遇到了难得一见的流星雨，还没吃上一口就来了。”

我也低下头嗦了一口面，嗯哼一声表示赞同。

心想这流星雨来得真是突然，还没什么准备就来了，想象中的等待可比这个长多了，毕竟电视剧里都这样演。

姐姐把弄着手机，不专心地在面和手机之间徘徊，然后划来划去，直到停在某个界面久久没动，样子专注得很。

我有点好奇，但没开口问，余光又瞄了瞄姐姐，漫不经心地吃着剩下的面。

不知道看什么呢，那么专心，可没想着我这么大个人还在她身边。

心里不禁郁结。

“诶——在吃饭呢？”

小院前的篱笆边传来人声，怪耳熟的。

那人拿着手电筒，光从我跟姐姐面前扫过，下一秒便走近，原来是住在下面的满娘。

“是满娘啊。”我搁下筷子，“进来坐，有没有吃晚饭？”

满娘笑着摇摇头，拄着根竹拐杖，另一只手里还提着什么，用塑料装着，“吃过了，你们吃，我今天去村里买了点香蕉，过来分你们一点。”

她说着就从袋里掰下两个香蕉，分给我跟姐姐。

姐姐筷子还在手上来不及放下，就帮我先接了下来。

“香蕉啊，好啊，要不进去坐会，我爸跟徐阿姨都在客厅看电视。”我一面说着一面拉着满娘的手，就往里面走，看了眼姐姐，示意她先吃。

姐姐点点头。

而满娘拗不过我，脸上依旧带着笑，看了看姐姐又看看我，嘴上也顺着我的话应下。

“那就进去坐坐。”

等我出来的时候，姐姐还在玩手机，就似乎手机有种摄人心魂的魔力，无论怎么样都黏在她的手上，离不开。要说是别的原因我可不信，反正看样子她是爱不释手的。

“怎么面不吃完，净在玩手机，姐姐你跟隔壁孙大娘家的孙子一样了不是？”我也不想说她的，可话到嘴边不自觉便溜出来了，“他整天就不爱吃饭，抱着手机就是玩，你也是？”

姐姐闻声，抬起头来，将我扯过去她身边，“诶呀，哪有~”

话刚说完，手就环了上来。

我不信她鬼话，端起我的面就是猛炫：“哼，唔信！”

这话骗骗小孩就得了。

“别不信嘛，你快看这个，是不是拍得很漂亮！”姐姐这回才把手机给我看。映入眼帘的是刚才的那场流星雨，姐姐手机像素不是很好，拍出来的画面带着朦胧，反而显得夜空中的流星雨异常显眼。

不过更得我心的，是姐姐的侧脸，在微亮的月光下。

“这样——”我勉强收回目光，心里却在惋惜，由于刚才过于紧张而忘记在如此月色下偷照姐姐一张相，“也就这样吧，还可以。”

面是真的冷了坨了，再耽搁就不知道怎么吃面坨坨了。

所以我胳膊肘顶了顶姐姐，示意她：“快吃，面坨了，再不吃就不好吃了。”

“嗷嗷。”姐姐怪叫几声，接着跟我一起投入干饭大军的伟大事业里。

于是三两下解决，剩下没解决完的我替她解决。

是谁洗碗，早在做饭之前就商量好了，我做饭就她洗，她做饭就我洗。

所以顺理成章的，我端着两个碗就到厨房，姐姐收拾着接下来的桌子凳子。

爸爸在客厅里用钳子夹了好几个核桃，满娘徐阿姨都围坐在沙发上，一面看着电视一面讨论着其中剧情，大家其乐融融的。

我也想叫姐姐过去的，但她看了眼客厅就跑了，问她为什么，说是啥太无聊。

也是，跟老辈子也没啥感情，更何况姐姐也不常来的，最熟的还是我。

我往盆里打了几勺水，洗洁精挤了一点在洗碗布上，小锅上的油就顺着每次的擦拭而一路滑下来。

姐姐还在我身边玩着手机，看着像是在跟谁聊天，绿油油的聊天框。

她头发长长了，低下头回复那些消息时，有几撮不小心掉到屏幕上，就看她一遍又一遍把头发撇开，又不知道自己绑一下。

就两个碗我洗得很快，再用肥皂去一下手上洗洁精味道。

“是不是笨哦，头发一直落下去都不知道绑一下，坐好，绑一下头发。”

姐姐这时候倒是很乖，背挺直，在小矮凳上自己坐好。

皮筋顺着头发绕了一圈又一圈。

姐姐头发变长好多，用手梳理的时候还发现有几根不显眼的白发。

我小心用力地揪下，然后往小指头上卷了卷，想着待会拿回去放在哪比较好。

她却在这时开口。

“刚才乖乖是有想问的吧。为什么刚才又不问了，是因为担心听到自己不想听的吗？”

又来了，就知道姐姐不会把那件事一带而过的。

我是该夸她细心呢还是细心呢？

“嗯……”我掂量了好一会说辞，才最终开口：“我想问，想问你和…和他。”

该怎么说比较好？

我无助地看向姐姐，只见她脸上好似带着些我一时看不透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