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栖竹看到叶霜这副蔫儿样,一种郁闷感立马涌了上来。是的,他能察觉到叶霜的不高兴,而且是非常不高兴。但他又说不清楚不高兴在哪,难道是因为自己方才说没有看他吗?他觉得这有些不至于,若是因为他没有看自己而生气,那叶霜的气量未免有些狭小。
楚栖竹觉得叶霜必然是遇上了些不高兴的事情,并且此刻的精神状态也不太好。
过了一会儿,红毛推门而入:“将军,人齐了,我们走吧?”
三人一齐起身,外边站着四十个站姿端正容貌俊美的军人。
夜迦低声感叹:“没想到你们九处选人的要求还挺高,模样都是个顶个儿的好。”
叶霜不太高兴地抿了抿唇,原来楚栖竹就是在这种蜂围蝶阵中工作的。
楚栖竹扫视一圈,问道:“只有?三十九个?还缺一个?”
红毛跳到他面前,指了指自己:“将军,还有我呀。”
楚栖竹无奈地扶额:“你去凑什么热闹?”
红毛眼中仿佛看到了希望般,立即道:“我父亲让我来跟您学习,我当然要跟着您呀。”
叶霜隐隐感到一丝危险和威胁,他悄悄朝楚栖竹靠近了一步。楚栖竹对这个回答也满是无奈的,当初确实是红毛的父亲委托楚栖竹让他带一阵红毛,想要让自家的傻白甜的儿子在楚栖竹这边学点儿东西。
然而就算红毛勤奋,也耐不住楚栖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动不动就四处出差满世界乱跑。故此,楚栖竹在教育方面对红毛的亏欠颇多。他想了想,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终于道:“那你跟着吧。”
红毛欢欣雀跃,立马凑到楚栖竹跟前:“多谢将军。”
楚栖竹小心翼翼地往后挪了半步,没让红毛发现。
他们出发的时候开了十辆车。
他们四人独占一辆,红马开车,夜迦坐副驾,叶霜和楚栖竹坐在车后座。
楚栖竹看夜迦的反应,大概是不知道自己的老丈人已经死去了。叶霜这小子大概没跟他说——要是说出来估计是怕被夜迦这急性子给逼问死,同时便也忙不上正事。他打算等到城堡之后再找个机会将这件事告诉他。
山路颠簸,车队一路开过去却不用多少时间。约莫半个小时左右,他们就到了城堡外面。城堡里面的人见状赶紧把桥放下来让他们进去。
十辆车缓缓驶入,四十人从车上下来。
贺昀深看到不远处的红毛,疑道:“你怎么让小陈也跟过来了?”边说着,他边朝红毛招了招手,“小陈过来。”
红毛闻言,在发现呼唤他的人是贺昀深之后,露出满脸的惊恐之色,紧接着不情不愿地挪步过去。
贺昀深望着他,不由得感叹道:“现在走路看起来倒是沉稳的多啊。”
红毛嘴角抽了抽,走得快了些。
贺昀深又道:“人情世故也学了些。”
红毛想抽死这个名叫贺昀深的人。
“红毛。”贺昀深看着在他面前站定的男人,正色道,“既然你现在的身份是个军人,就要保持军人的形象。”
红毛点头如捣蒜,贺昀深继续说:“上次让你把绿毛染掉,所以你就染了个红的?”
“没跟你开玩笑,陈珏。”贺昀深一字一顿道:“你再这个样子,这个月的工资别想要了。”
原来红毛叫陈珏。叶霜在心里掏出小本本将这个名字记下来。
陈珏顶着一头如火般烧的挺旺的红发,委屈巴巴道:“知道了。”
楚栖竹突然觉得自己狠话远远没有贺昀深好用。贺昀深这是一说就有人立马乖乖听话,且不说这人会不会按照他说的去做,但气势上就比他高上那么一截。楚栖竹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个慈祥的老头子,每天在不停地开导无数的问题少年——虽然这群问题少年被他叫过去谈话的时候都一个顶儿一个的正经,一个赛一个的认真,然而等他循循善诱好声好气温声细语地跟他们说完之后的几天,那群少年便又我行我素。楚栖竹觉得,这种事下回应当让贺昀深来做。
下此决定时,他已经让来的人将城堡四周都布置上了。
“后续还会有警方的人过来吗?”贺昀深端着茶杯,杯里是热气腾腾的红茶。他优雅地抿了一口,又问道:“我怎么听说你在宫门口就丢下小叶子跑了?”他一副八卦的表情,“是不是旧情人喊你去找他,你就让小叶子一个人去找夜迦?”
楚栖竹四周看了一眼,低声说:“徐家被灭门了。”
“什么?”贺昀深手一抖,险些一口茶喷出来,手里的杯子也险些掉出来。
“是我知道的那个徐家吗?”贺昀深有些不可置信地半开玩笑道,“还是哪个徐家?”
楚栖竹道:“徐紫璇的那个徐家,徐华烨的徐家。”
贺昀深不可置信:“真的?”
楚栖竹点头。
“这么大一个王都,还有谁敢灭徐家的门?”贺昀深问道,“王上给徐家送过去的半个骑士团总归不是吃素的。”
楚栖竹沉声道:“骑士团一个活口都没留下。”他又道,“这件事我们还没告诉夜迦,梅洛恩家的人估计也在瞒着他。”
“是的,都在瞒着我。”
夜迦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来。
随后,门被打开,夜迦走进来。
“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瞒着我?”他望向楚栖竹,眼角微微泛红。
“我以为你的家人至少会告诉你。”楚栖竹平静地望着他,“所以我想,告诉你之后你会不会疯掉。”
夜迦抿了抿唇,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他跺了跺脚,窘迫地跑了出去。
“瞧瞧,”楚栖竹抬了抬头,“像这样,他的心态就有可能崩溃。”
贺昀深微微点头。
“他已经失去了小璇,现在又失去了未来的老丈人,心理压力必然很大。”楚栖竹一本正经道,“你有空给他找几个心理医生安慰他一下。”他一边说着,一边笑道“如果有漂亮的心理医生就更好了。”
贺昀深这会儿是不喷茶了,倒是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你满脑子在想什么?”
楚栖竹劝慰道:“我是说长得好看,又没说是男是女,你这反应怎么这么大?”
贺昀深指着楚栖竹:“我错看你了。”随后他捂着脸飞快地跑了出去。
他一出去,楚栖竹脸上的笑立马冷了下来。
他闭上眼睛,懒得继续想这些。——他需要休息一会儿。自从上次险些被叶霜炸死之后,他就总是容易犯困,无论睡得多饱都容易犯困,看了许多名医却也查不出什么毛病来。
贺昀深气愤地跑出去,正好看见叶霜和忆迩正坐在长桌子底下絮絮叨叨不知道在说什么。
还真是两个小孩。他在心中评价道,却又忽然想到,这个小忆儿已经是自己的儿子了,怎么可以和楚栖竹的儿子混在一起呢?他胆战心惊地想起这叶霜的种种事迹,要是自己的儿子被楚栖竹儿子带坏,那他找谁哭去?
他越这样想,脑海中对叶霜的印象又回到楚栖竹险些被他炸死的那一天。他越想越觉得叶霜此行为非常恶劣,小忆儿不能和他待在一起!绝对不能,要是被带坏了以后跑回来炸他这个老爹可怎么办?他可不想养一个随时能把自己炸死的隐患——他要养一个可可爱爱又听话的小孩。想到这,他瞥了眼正在玩猜拳的叶霜和忆迩,心道幼稚,多大了还玩这个游戏。随后他猛地冲上去,瞪着叶霜道:“楚栖竹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