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声回头,王焕之第一时间走到妹妹身边,沉下脸问:“怎么回事?”
公主等人紧随其后。
崔琼正站在禅寺门口,身侧跟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此时那个姑娘正如受惊的兔子,目露惊慌。
小厮丫鬟们均在整理马车马匹,无人知道发生了什么,禅寺中有几个公主府的侍卫丫鬟,其中一个丫鬟端正一把线香,正杵在几人旁边。
公主皱眉:“春桃,你说。”
那个捧着线香的小丫鬟强忍惧意道:“回殿下,禅寺方丈准备了一些线香,说殿中今日第一柱香尚未烧,如果各位贵人有意,可上第一株香。”
“王姑娘先来拿了香,可崔世子也拿了香,比王姑娘香先燃,于是王姑娘就生气了。”春桃不敢抬头,飞快说完。
崔琼皱了皱眉道:“我无意与王姑娘争,实是误会。”
王语嫣冷笑一声:“明知我来上香,却叫你身边的姑娘夺了去,说什么无意?”
公主这才发现,门口的巨大铜质香炉中已经有一炷烧了一半的香。
王焕之神色冰冷。
大皇子摸摸后脑勺,觉得这根本不是问题,他憨憨开口道:“别争了,王妹妹再烧一株便是,我替你去取来。”
说着大皇子竟然真跑去殿中去了一株香来,只是这香足有碗口那么大。
杜晖与张钰不忍卒视。
王语嫣气笑了:“这么粗的香怎么烧?还有,你该叫我姐姐!”
见王语嫣笑了,众人总算松了口气,这大小姐可得罪不起。
崔琼悄悄放松,下一秒王焕之却撞开他,似笑非笑道:“崔世子真是艳福不浅。”
崔琼身边的姑娘紧紧贴着他,美目含泪,泫然欲泣。
“崔世子可不要忘了,你们崔家跟我们王家尚有婚约。”王焕之冷冷丢下一句话,漠然走开。
公主皱了皱眉,这位卢家的姑娘大约不怎么出门交际,怎么这般小家子气。
陈萍不懂中间的弯弯绕,心软得很,悄悄上前递给她一枚锦帕道:“姐姐别哭啦,好不容易出来玩,别坏了兴致。”
陈博闻直接道:“妹妹,快来。哥哥带你去讨鸟窝,叫顾平西给你抓只小鸟玩。”
陈萍立即开心应道:“来啦。”
陈博闻将妹妹牵着,与顾平西三人窜进禅寺中,到处去找鸟窝。
大皇子没心没肺,见状来请崔琼道:“崔世子,咱们一块去瞧瞧山上奇石怎么样?把这位.....额.......妹妹也带着。”
人员总算岔开,陈博闻带着妹妹从林后钻出来,碰巧李墨正在将黄昭推进庙中,顾平西给他扶了一把,几人一同进了寺庙。
陈萍是个善良的小姑娘,她曾听哥哥说起过黄昭,于是俯身在他面前笑着问:“黄公子,你看起来好年轻呀。”
黄昭不认识陈萍,求助地看向李墨。
李墨给他介绍:“你可以叫她陈姑娘。”
陈萍眉眼弯弯,十分可爱。
黄昭不好意思搔搔头:“陈姑娘好。”
陈萍跟黄昭聊起天来,陈博闻也攀在李墨肩头,挑眉看向不远处的一男一女,悄声道:“那两个怎么回事?”
顾平西拍开他不斯文地手,警告性地提醒他:“别乱说话。”
李墨看过去,枫林禅寺中的师太正与崔琼说话,而他身旁站着一位身穿樱桃红襦裙的姑娘,姑娘身后跟着两个婢女,几人站位较为亲近。
旁边有一株枣树,绿茵茵地叶子不是飘动在几人头顶。看起来相谈甚欢。
崔琼身后是大雄宝殿,公主、王语嫣、王焕之正在里面上香,殿中还有几位扫撒仆人,看样子是公主府的人,特意替他们换了跪倒的蒲团——公主似乎不信神,她仅仅站在一旁观察,王语嫣恭恭敬敬垂手顶礼膜拜,深深拜了几次;王焕之则站在一旁,不知在想什么。
陈博闻咬着柳枝低声与李墨等人嘀咕:“我记得以前王家姐姐是不信佛的,怎么今日如此虔诚?甚至与那个姑娘起冲突。”
陈博闻努努嘴道:“以前王家姐姐从不会为难小女孩。”
顾平西被陈博闻半靠着,闻言道:“王语嫣与崔琼有婚约,如今崔琼出入都带着个别人家的女子,换做是你乐意吗?”
陈萍忽闪着大眼睛,忽然插了句嘴:“头上草原青青?”
陈博闻连忙捂住她的嘴!
李墨、顾平西均面色古怪。
陈博闻尴尬一笑:“呵呵,口误。”
李墨贴心地岔开话题道:“今日山顶起雾,大约有雨。”
陈博闻放开妹妹,低头瞪她。
顾平西颔首:“空气如此湿润,确实像是有雨。”
黄昭听了半天,插不上话,急道:“那咱们去哪儿玩?”
陈博闻眼珠一转:“那边有个凉亭,不如我们去玩投壶?”
“这个好!”陈萍拍手道,“公主带了投壶的器具,正好我们邀请公主一起去。”
陈博闻哼哼道:“公主出门,哪次不是齐全得很。她还带了棋局、靶子呢。”
陈萍皱鼻子与哥哥做鬼脸,率先跑进大雄宝殿去跟公主说话。
从上次在济宁侯府陈博闻就看出来,公主对自家妹妹有些纵容,此时陈萍去跟她说玩投壶,公主仅仅是看了一眼,就笑着点头同意了。
陈博闻得意地瞅了一眼顾平西和李墨,神气得要死。
公主府的仆人很快在凉亭上摆好了投壶工具,凉亭就在大雄宝殿侧面,一座八角蓬草亭子,简陋虽简陋,但视野极佳。
投壶的器具是木制的四角细长瓶颈广口壶,半尺见方,能收口——最上面的壶口是木制垒叠所制,拿掉一层,下面的壶口便小一圈,总计垒叠10层,一尺半高。
仆人们很快准备了数十个投壶木枝,均是橡木,表面涂了一层桐油。
大皇子也爱玩这个,咋咋呼呼过来凑热闹。
很快小小凉亭就站满了人。
王语嫣站在公主身侧,目光扫过所有人,轻笑道:“这么多人,我们索性分成两队,看谁能夺冠。”
“怎么比?”顾平西是武将世家,对比拼竞技比较热衷,他率先开口问。
王语嫣略略思索,手指轻点道:“分成两队,分别投壶,一人一支,投进了算赢,投不进便算输。第二人以此为起点继续投。”
“行啊!”大皇子摩拳擦掌,只要对面有个陈博闻,投壶他们赢定了。
陈博闻面色发绿,果然不该提此建议。
那位卢家的姑娘虽然胆怯,但见王语嫣及其他人并没有怎么对她,反而此时玩乐仍带着她,倒被吸引住了心神,眼中透出兴奋。
大皇子眼睛一亮:“不如带点彩头如何?我先来,我有一只会说话的玄凤鹦鹉,若谁赢了,这只鹦鹉就归谁。”
王焕之见此,伸手便将腰间一块玉佩摘下,朗声笑道:“我没有鹦鹉,便以此暖玉做赌注吧。”
崔琼从怀中掏出一枚玉埙:“这枚埙可以发出鸟雀鸣叫之声,便做赌注。”
陈博闻咂舌,诸位贵人果然有底气。
陈萍左思右想,急得没辙,最后一眼瞄见自家哥哥怀中的串珠,顿时喜笑颜开道:“我们以串珠做注。”
陈博闻想拦着她,可她说话太快,伸手也太快,一个没拦住串珠便被妹妹抛在空中!
好在公主眼疾手快,飞速将串珠捞在手中!
公主将串珠还给了陈博闻,眼神扫过陈萍,陈萍吐吐舌头不敢说话,公主拿出一杆红玉萧:“我们以萧为注。”
“等等,这么多人,怎么分配两列?”杜晖问。
公主、王语嫣、王焕之、陈博闻、顾平西、李墨、黄昭、陈萍天然在一列,而崔琼仅有两人。
大皇子虽然性情鲁直,但为人善良,他见崔琼二人尴尬,主动说道:“不如崔世子、卢姑娘与我们一组,我们这边我一个、杜晖、张钰、郑秋霜、曹安、马万勤。其他人做判!”
崔琼看向王语嫣,王语嫣笑意莹莹,崔琼点头:“我没有异议。”
卢姑娘自然没有意见。
黄昭急不可耐:“开始开始!”
公主是队长,自然负责点将,第一个点的既不是王焕之也不是顾平西,而是陈萍!
众人大惊,大皇子更是说:“她会投吗?”
陈萍不服气,轻哼一声,拿起一根橡木,站在投壶三米远处,凝神,投出!
“中!”
评判者记上一筹,将壶口脱下一圈。
陈萍果然不负众望,公主这边顿时大声喝彩。
轮到对面了,大皇子斟酌片刻,挑了杜晖。
杜晖曾是豫章书院的得意学生,投壶自是不在话下。
杜晖站在投壶处,瞄准壶口,轻松投出。
“杜公子中!”
评判者给二人各记一筹。
公主回头看看自家人,黄昭望眼欲穿,满眼渴望。
公主从善如流:“黄昭你去投。”
黄昭兴奋地催促李墨推他上前,待停稳后,仆人奉上一杆橡木枝。
黄昭人小个矮,又坐在轮椅上,不出所料地投空。
黄昭丧气地回到原位。
陈萍小声安慰他:“没关系,对面也不一定会投进去。
大皇子那边选的是曹安,小胖子圆润得很,哼哧哼哧捏着橡木半天不敢出手。
大皇子恨铁不成钢:“你倒是投啊。”
曹安逼得没办法,只能强自瞄准,木制崩在壶口,到底没掉进去。
一比一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