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都地下城中央事务区 T.T.D警务总处】

总长办公室内，郝求正坐在办公桌前聚精会神看一个小册子。

他还是那套装束，身上穿着常用的有些老旧褪色的黑色皮大衣，但是墨镜换成了普通眼镜。

他的桌边放着一盒中华，但是这几个月来里面只少了一根烟。此外，由几个茶杯围着的一只紫砂茶壶也格外显眼。他鼻息沉重地去够茶壶，门在这时突然打开了。

“总长，您找我？”来者是保尔·彼得罗夫。

“保尔同志！”郝求一边给两个茶杯都倒满茶一边指着旁边的一把椅子，招呼他过来:“坐。”

保尔坐下来后，呷了一口，嘴角不由自主抽动起来。

“怎么了，还是喝不惯吗？”郝求微笑着摆弄起茶道来。

“英德红茶，我果然还是没法适应来自您家乡的饮料啊！”保尔耸耸肩。

郝求爽朗地大笑起来:“看来我下次得专门为你准备一杯卡尔梅克了……让你去基层也有一个多月了，什么感受？”

保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很累。”

郝求说道:“呵呵……知道就好。不明白下属辛苦的人，是当不好领导的。”

“青年协会的事……怎么样了？”

没等保尔回话，郝求说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轻松和愉悦也渐渐从脸上消失。

保尔迅速站起身来，用手在右臂上点了一下，在弹出的虚拟屏幕上来回滑动。

“如果算上辞职的和意外死亡的人，警察大队职员、月白会特工和文职人员，还有其他相关工作人员，合计起来，加入协会的比例为百分之八十七。”

“如果除去这些呢？”郝求问。

“百分之百。”保尔回答。

郝求从那盒中华中抽出了一根，看似悠闲地放进嘴中，不用点烟器而是用一支古老的打火机点着了它。“我知道了。”他说。

保尔敬了个礼，转头要走。

“那个新人丁罗，怎么样了？”

保尔背后传出郝求的声音。他急忙回过身来:“可能不行了，我的职权不够，没法调离他。总长您为什么不……”

“如果你不行，那我也不行。”郝求吐出一个烟圈，说道:“形势变化太快，上面已经下了决定。看来，只能希望他自求多福了。”

【月白会B区 T.T.D警务分处】

该来的还是来了，欧阳北斗心想。

雪白的房间是如此逼仄，只有一个小桌和一只凳子。虽然是夏天，这里却感受不到丝毫热气，空调温度低得让人瑟瑟发抖。

是想借此抹杀掉抵抗的锐气吗？未免太天真了。欧阳北斗倒是对此不屑一顾。

这时，正前方墙壁上出现一个显示屏，一个身穿制服的T.T.D警察出现在上面。他面色黝黑，冷漠的面孔让人难以想象他微笑的模样。

“喝口水吧。”他一边说一边双手紧握放在桌上。看来，这就是来审问的人了。欧阳北斗心想。

欧阳北斗的小桌一侧出现了一个小口，一个乘着水的纸杯升了上来。

“谢谢。”欧阳北斗一饮而尽，让自己平静了下来。

“为什么找你谈话，想必你已经很清楚了。”审问人面无表情地说道:“但我仍有必要再重复一次。你们分队米津斯基昨晚在未修理装备、未执行任务情况下携带并使用杀伤型武器，且在违规区域进行训练，现已给予相应处分。”

“但是重点是，”他加重了语调:“他的行为暴露是因为误服‘生命网’导致的。据你们队长的记忆和我们调查，该溶液从未被他批准让任何人使用过。虽然我们未发现你队‘生命网’体积减少，但不排除有内部人员和你队某个队员里应外合补充了溶液缺口。”

“现在来看，最有嫌疑的就是你队队员。这种溶液如果擅自使用，属于严重违纪！因为触发暴露信息引起入侵者定位需要电磁装置，因此违纪者应该也在现场。这就为破案提供了突破口。如果你知道有价值信息，最好早点提供。这是你们应尽的职责。”

欧阳北斗微微一笑:“当然。如果我有情报，一定会知无不言，毕竟作为光荣青年协会的一员，应当敢为人先，勇于奉献。但是很抱歉，我并不知情。”

审问人清了下嗓子，命令道:“把你昨晚17:00－22:00动向都讲讲。这你总该清楚吧？”

欧阳北斗正色到:“首先，我没有违法犯罪，也没有违纪，我们之间是平等的谈话，所以你没有权力审问我。而我也有权力保持沉默。”

“有没有违法违纪只有审问者才有资格判断！”审问人脸色一变，把桌子砸得整个都在震动:“有违纪嫌疑的职员，就应该无条件接受审讯！老子在联邦警局工作时，你这种刺头见得多了，最后还不是都服服帖帖的了！”

话音未落，四个T.T.D警察闯进房间，拿着警棍逼近了欧阳北斗。

“冷静点大叔。”欧阳北斗知趣地摆低了姿态:“我告诉你。”

……

“就这些？”审问人保存了语音档案，问道。

“只有这些。”欧阳北斗斩钉截铁地说。

审问人看了一眼别的审讯室进展，又一次大为光火:“A级052分队真是个麻烦！两次和命案掺和在一起，这次又搞幺蛾子！真是一群煞星！”

欧阳北斗权当自己什么也没听见。他预感到，审问即将结束。

就在这时，一个警察凑到审问者耳边说了几句话，审问者接着恢复了镇静。

“我们在你队宿舍前后门发现摄像头，现在正在调查。”他和颜悦色地——欧阳北斗一度以为他做不出这个表情——一边喝茶一边说到:“很快就能核对你们的供词了。”

欧阳北斗心中一震。他行动前，亲自确认过一遍宿舍附近的监控状况，应该是万无一失。

难道说，有他没有发现的针孔摄像头？还是说，整个事就是一个骗局，是审问人的圈套？

审问人毕竟做过好几年刑警，他很快发现了欧阳北斗表情的不自然。

“现在你们小队六个人，都是分开审讯的。”他面带笑意，却更像一只在羊圈前试探的狼:“如果别人先提供了有效信息，违纪者就会失去减轻处分的机会。”

“喝点水吧。”审问者说完，又一杯水出现在欧阳北斗手边。

欧阳北斗强作镇定拿起水杯，审问人却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基本上有底了。他没有放过这杯水水面正不断颤抖的细节。

“想想后果，为你自己想想。”审问人接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