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几乎都是一副不耐烦的神色,说话的声音也非常暴躁粗鲁,就好像刻意和人保持着距离。
那种孤独不仅体现在人际交往上,就连权利斗争也好像绕过了他。不管是森首领的势力成员还是太宰先生的势力成员,全部都和他少有来往。
在连五大干部尾崎红叶和大佐等人都被迫卷入首领斗争的□□之中,中原中也无疑是最特殊的那个存在。明明他也是组织高层,并且拥有能左右战局的战斗力,却好像所有人都遗忘了他的存在,不约而同地把他从政治中心隔离出去。
当时的敦还看不出来这些,不能体会到大人的权利斗争是多么血腥残暴的一件事,在他的印象里就是——中原中也成了独狼。
他接触不到权利中心,手上的任务量也不算多,除了森首领或者红叶干部以及搭档太宰治之外,中原中也基本不其他任何人来往。
敦后来从组织其他人那里得知,所有和他关系亲近的人都被太宰先生流放了,而在争夺首领之位上,两方人又不约而同地将他排斥在外。
因为没有卷入势力斗争,中原中也拥有大把空闲的时光,但他身边又没什么能聚在一起的朋友,或许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有多余的时间和心力去教导一个看上去特别弱小的小孩。
敦在中也的手底下待了大半年,直到太宰先生和森首领的斗争即将走向结局的时候,中原中也被安排了一个长期的外派任务,直到首领之位易主,他才从国外赶回来。
或许中原中也离开的时候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心知必须等到结果尘埃落定的那一刻他才能重新回到横滨。他给敦提前送了周年庆的礼物,并交代敦好好保护自己,顺便看着太宰别让他被别人拿去性命。
“那家伙只有我能杀死。”中也先生总是这么说。
因为曾经受过中也的教导和帮助,敦对中也一直非常感激,也非常尊敬。如果把他从孤儿院那个地狱带出来的太宰治是他最尊敬的人的话,那么帮助他提升自己在□□站稳脚跟的中原中也无疑是他第二个敬重的人。
如果没有发生后面那件事,敦和中也的关系应该不会变的像后来那么僵硬。
如果没有那件事……
敦垂下眼帘,遮掩住眼底的惆怅与懊恼。
【太宰走在楼梯上。
这段楼梯通往昏暗的地下。
港口Mafia的地下隔离室是一间没有窗户的暗室,藏在大厦地下最深处的地方,从入口到暗室的距离足足有几十米深,每隔十来米就有几名Mafia负责看守。
太宰慢悠悠地行走在通往隔离室的走廊上,停留在最后一扇厚重的大门前,等候着守卫输入密令。
地底隔离室外面散发着阴暗的氛围,昏暗的灯光在墙壁上投射着模糊的影子。墙壁由坚固的钢铁和密实的钢筋混凝土构成,就如同研究所的‘电波暗室’的复刻,这里被打造成了一个排斥电磁场的孤立空间。就好比把手机放入微波炉,手机会没有信号,原理是一样的。
很快密令通过,守卫慢慢推开厚重的门,一股生活的气息扑面而来。
和外面不一样,隔离室的内部并非阴暗简陋的布置,比起暗室更像是一间装潢典雅的卧室。房间面积大概三十平方,厚实沉重的铁门是唯一的出入口,床、书桌、沙发、冰箱、换气扇……该有的一切应有尽有,甚至还有单独隔开的盥洗室和卫生间。当然,最为瞩目的,则是占据了整面墙壁的一侧整齐排列的书架,密密麻麻的书籍按照主题或者领域进行分类,有序排列着。
房间的主人——魏尔伦,独自坐在房间的圆椅子上,一动不动地盯着手中的书本。
魏尔伦并没有死,一直被囚禁在港口黑手党的地底隔离室内。他在那场战斗中失去了大部分重力异能,能够让他逃离欧洲遮天之首的,就只有这个位于地底的安全屋,外面的世界很难再有他的归宿。
不过魏尔伦并不在意这些,对被监禁,他没有表示出不满,只是用看书和写诗来打发时间。
“好久不见,魏尔伦先生。”太宰一边踏入房间,一边挥手让守卫离去。
守卫合上了门,随着大门缓缓关闭,房间外的走廊陷入了更加深沉的寂静。
听到身侧传来的动静,暗室的主人并没有多余的动作,甚至连头都懒得抬起,只是轻轻地翻了一下手中的书页。
“您的生活,比我想象中惬意。”
太宰并未在意魏尔伦对他的无视,相当自来熟地走到书架旁,看着书柜上满满当当的书籍,不由发出了惊叹的声音。
“真是的,这么看来,俘虏的生活才是我追求的日子啊!就让人非常想要和魏尔伦先生互换一下!我也想过着只需要吃饭睡觉看书而不用工作的生活。”
“多亏魏尔伦先生你的福,多了很多没必要的工作,忙到脚不沾地了呢,睁眼闭眼都是工作。不仅要打扫组织留下的痕迹,还要应付那些英国来的高贵的恶鬼罗刹先生们,就连官方的试探也需要一个不漏地应付下来……森首领恨不得压榨我所有的时间,真不愧是血淋淋的资本家……”太宰絮絮叨叨地抗议着自己这段时间的痛苦,对魏尔伦能够清闲地看书写诗的日子表达了强烈的嫉妒。
“太宰君。”魏尔伦终于舍得抬起头来,看向太宰,眼里带着一丝审视。
“你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向我抱怨你的辛劳吗?”
“当然不是。”太宰撇了下嘴,用轻飘飘的声音说,“我是带着首领交代的任务,来和你谈谈的。”
“谈什么?”
魏尔伦看着太宰,眼神里充满了警惕。
“谈你的未来。”太宰继续说,“你是一个非常有才能的人,不应该困在这里。你应该有更广阔的舞台,发挥你的才能。森首领大概就让我来跟你说这些。”
魏尔伦皱了皱眉,“你想让我为你们组织做事?”
太宰点了点头,“说服魏尔伦先生加入港口黑手党,这就是首领交代给我的任务。”
魏尔伦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太宰,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
“魏尔伦先生,你不用怀疑首领的用心。森首领那个人视利益为一切,比起你曾经想要杀死他的事情,能够为组织招揽一位强大的异能者,才是他会做的事情。”太宰说着,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你看,为了获得你的好感,他可是在百忙之中,在非常容易被调查团发现的情况下,亲自督促着下属操办了你的一切。就连这些书,也是森首领亲自为你挑选的,符合你口味的书籍。”
魏尔伦接过书,翻开看了看,然后又把书合上,扔到了一边。
“我不需要他的关心。”魏尔伦冷冷地说,“你不会以为这样就能说服我吧。”
“当然不。”太宰摇摇头,“但你会答应的。”他又说道。
魏尔伦注视着他,太宰的眼睛里闪着笃定的光芒,似乎一切都如他所料,一切也不会脱离他的掌控。
“真有自信啊。”魏尔伦嗤笑一声,挑眉问到,“如果我不愿意呢?”
“如果你不愿意,首领不会勉强,你大概会这么被监禁一辈子,又或者悄无声息地处理了吧。”太宰笑了笑,然后用冷漠又喑哑的声音说,“但是,至今还没有什么超出我预料的事。到目前为止,全部跟我计划的一样,所以,你会答应的。”
魏尔伦看着太宰,没有说话。
他知道太宰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他那不似常人的智慧和洞察力让自己吃了大亏。魏尔伦以前听说过一句话,叫‘智商的高低不由年龄决定’,太宰无疑是属于异常的那一类人。太宰治似乎能看透人心,作出超越常人的决策。与他们这类人相处时,你会感到他们的内心永远笼罩在神秘的面纱之下。
魏尔伦非常讨厌跟这类人打交道 。可是,太宰并不是他遇见的第一类这种类型的人。对太宰如此笃定的模样来了兴趣,他很好奇,太宰会用什么来说服自己改变主意。
用自己的生命做威胁?
不可能。
魏尔伦立刻否定了这种可能性。
事到如今,他对带走中也的可能性已经不抱有期待。他的异能力在战斗中丢失了大半,已经很难再压制住掌握了释放污浊的中也。而且,中也不愿意跟他离去,选择了留在黑手党。那是中也自己的意志,他视□□为家,即使知晓了自己真实的身份,依旧以人类自居。得不到中也的认可,得不到这世界上唯一有可能理解他的弟弟的认同,魏尔伦对外界已经失去了兴趣。既没有想杀的人,也没有想见的人。活着或者死去,对他来说没有区别。
所以,太宰治绝不可能用杀死自己这一条来逼自己就范。
难道是用自由?
那更不可能。魏尔伦又排除了这个答案。
他在世界上已经没有了可去的地方,就算把他从暗室里放出去,他也没有想去的地方。对他而言,整个世界都是虚伪的,哪里都一样,哪有都不会有所谓的自由。
那么,太宰君还能用什么来说服自己呢?魏尔伦想到了那个答案——中原中也。
用他在乎的弟弟,世界上唯一的同类的安危,来逼迫自己就范。老实说,这确实是一个足以令他改变主意的把柄。
魏尔伦冷笑一声。
太宰之所以会用中也作为筹码,是因为他早已摸透了自己的底细。他太了解自己,知道自己最大的弱点是什么,也知道如何利用这个弱点来逼自己就范。
他当然放心不下中也,所以被太宰的话语威胁到一点也不意外,加入□□也不是没可能的事。但是,这样一来,他对用此等手段逼迫自己的□□绝不会交付信任。他会选择隐藏好自己,然后等待一雪前耻的时机,他甚至可以利用这件事一点一点离间中也和组织的关系。那时候,□□招揽到的就不是一个强力的战斗力,而且一个能够毁灭组织的定时炸弹。
以太宰君的头脑不可能想不到这样的情况,那么,还有什么是能用来说服我的吗?
魏尔伦想不出来。
想到这里,魏尔伦抬起头,用冰冷的眼神盯着太宰。
太宰打了个哈欠,倦怠地说,“真麻烦啊。”
“魏尔伦先生,”太宰直截了当地说,“我知道你对□□并没有什么好感,也知道你不愿意受人胁迫。刚巧,我也不是很想见到你,继续浪费时间和你相处下去,对我们彼此都是一种折磨。所以,我们就长话短吧。”
“用生命、自由或者是中也来说服你,是既吃力又不讨好,还没有什么效果的事,威逼利诱更是比这些手段还要低劣的把戏,所以你放心,我当然不会试图用这些手段说服你。”
“不用这些手段,你还有别的谈判资本吗?”魏尔伦感到好奇。
“当然了,魏尔伦先生,底牌这种东西,要是被人猜到了就不叫底牌了。”太宰耸了耸肩,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魏尔伦静静地坐回床边,示意太宰继续。
“现在,我更加好奇你的底牌是什么了。”
魏尔伦眯起眼睛,盯着太宰。
太宰的嘴角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说道:“阿蒂尔.兰波。”
令人怀念的名字被提起。
魏尔伦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个名字已经太久没有被人提起了。
“你在开玩笑吗?”魏尔伦的声音低沉得像是来自地狱之底,蓬勃的杀意自那低沉的声音中蠢蠢欲动,“兰堂他,一年前就被你杀死了吧。”
“您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太宰治笑着反问道。
“用一个死人来逼迫我就范?”魏尔伦的声音干哑又愤怒,“太宰治,你似乎太自以为是了。”
“你以为我和他的关系是怎样?”
“死敌?挚友?搭档?叛徒?”
“都不是。”
魏尔伦的眼神仿佛在回顾过去,“他当年一直很信任我。过去的我只有一个叫黑12的代号,是他把他自己的名字给了我。然后把自己用在谍报上的代号改成了我原创的名字。兰波我们互换的名字,这是他的提议。”
魏尔伦摘下了自己的帽子。在帽檐的内侧有一个小小的“兰波”。
“他很强,与我势均力敌的异能者,在组织里只有兰波一个人,我们是搭档,不仅如此。他还把我当成了挚友,其实这对我来说是一件很光荣的事。”
魏尔伦看向他身后空无一物的墙壁,然后说到:“可是我并不喜欢他。”
一阵风从魏尔伦的身侧冷冷地掠过。
“不……喜欢他?”太宰的目光像是打量一个奇形种一样,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