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茸:!!!
没想到光是处理伤口这么一个小动作,就能让景樾的情绪发生如此大的波动,一下子入账500金币。
看来,景樾真的很讨厌别人触碰他的伤口。
仔细想想倒也合理,像他们这样在拳台上拼杀的人,哪个不是把尊严看得比命还重的?
这不正好撞在辛茸枪口上了?他可最爱给人处理伤口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辛茸不断摸索试错,几乎摸透了景樾的一举一动。
他发现,比起那些幼稚的小把戏——比如故意把补剂煮得难以下咽、往牙膏里挤芥末、在咖啡里撒盐——辛茸的存在本身,才最能点燃景樾的怒火。
清晨,他会不顾景樾的冷眼和抗拒,像块牛皮糖似的往他身上粘,当着所有人的面腻歪歪地跟他打招呼——金币:+50!
赛前,他会死皮赖脸缠着景樾,硬要给他穿格斗服,拉来拽去,把景樾折腾得面红耳赤——金币:+100!
至于赛后给景樾处理伤口的时候,辛茸就像是掉进了金币堆里。从踏入休息室开始到包扎结束,脑海中的金币入账声一直在响,从来没停过!
这羊毛薅到后来,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为了安抚良心,他去道具商城换了一棵小树苗,栽在竞技场的院子里。
辛茸给小树苗起名“小樾”,并立下规矩:每当他从景樾身上薅了超过一千个金币,就去给小樾施一次肥。
“这是我的功德树!”辛茸这样告诉050。
050忍了半天,才勉强憋住没开口,从他自愿绑定恶毒炮灰系统的那一刻起……他就没什么功德可言了。
在照顾小樾的过程中,辛茸意外发现自己拥有一种独特的能力。
别的园丁判断树的长势,靠的是视觉和经验,而辛茸却不一样——他靠的是味觉。
他能从一片树叶的味道,判断出树的健康状况,仿佛这是他与生俱来的本能。
在他的精心呵护下,小樾长得格外茁壮,树叶呈现出一种令人满意的嚼劲,脆生生的,散发着一股生机勃勃的清香。
一切都很好。
除了那个被薅羊毛的倒霉蛋,不太好。
非常不好。
暂且不提那些难以下咽的补剂、那些过于热情的“早上好”、那些不顾他死活一上来就扒他衣服的荒唐行为……
最让景樾头疼的,是他原本习惯一个人对着沙包训练,可现在场地里偏偏多了个死皮赖脸的陪练。
每当他靠近,这个陪练就会用那种湿漉漉的眼神望着他,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动物。
拳头悬在半空,硬是砸不下去。
终于,忍无可忍的景樾杀到卡恩面前。
听完他气急败坏一通牢骚,卡恩慢条斯理地抽了口烟:“有那么夸张?”
“我根本没法正常训练,”景樾咬牙切齿,泛白的指节攒住桌角,“无所谓,如果下赛季我排名倒退,也是你的损失。”
卡恩轻笑一声,点了点烟灰。
“听着,我收下他的原因,和当初收下你是一样的,”他顿了顿,“因为他也走投无路了。”
“走投无路?”景樾愕然瞪大眼睛,“他?”
“他说他破产了,”卡恩吐出一个烟圈,“准确来说,他的原话是,他再也吃不饱饭了。”
景樾斜睨一眼:“然后你信了?”
卡恩耸肩,语气里带着几分商人特有的精明:“我不在乎他说的是真是假。他愿意来打杂,待遇要求也低,对我来说没坏处,不是吗?”
一旦涉及到利益,卡恩的算盘总是打得比谁都清楚,景樾懒得再跟他多费口舌。
更别说,此时他的思绪还被另一件事缠着。
——辛茸说,他吃不饱饭。
那天辛茸把邀请函扔进他怀里又转身跑开前,嘴里嘟囔的也是这句话。
当时他根本没放在心上,毕竟就辛茸那副矜贵骄纵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会为钱发愁的人。五十万对于他来说,无非就是随手一挥。
可现在看来……
难道他真的……破产了?
景樾还是不愿相信。
当天下午他没有比赛,在竞技场里漫无目的地闲逛。路过院子时,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辛茸。
他正蹲在一棵小树苗旁,微微仰着头,嘴里碎碎念着什么。
景樾下意识放轻脚步,悄悄靠近。
风轻轻拂过,挟来少年低柔的声音。
“小樾,小樾,你要快快长高哦!”
景樾的心猛地一跳。
小……樾?
是……他的名字吗?
胸口猝不及防一阵酥麻,像是有什么细细密密的情绪顺着血管蔓延开来。
可还没等他来得及消化,接下来发生的事就如同一记重锤,把他砸得目瞪口呆——
只见辛茸伸手从树苗上摘下一片叶子,直接送进了嘴里。
然后开始,嚼嚼嚼。
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无数遍。
脸上的表情还颇为满足,仿佛在品尝什么珍馐美馔。
景樾惊愕得说不出话。
他这是在……啃树叶?
难道,他说他吃不饱饭……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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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景樾没有比赛,作为学徒的辛茸也无事可做,便主动替他收拾起了休息室。
一边擦拭着桌面,一边环顾四周,心里渐渐生出一丝疑惑。
这休息室……未免也太空荡了点。
整个空间除了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别的什么都没有。
正想着,门突然被推开,景樾走了进来。
辛茸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早回来。
“发什么呆?”景樾瞥他一眼。
辛茸索性把心里疑惑抖落出来:“为什么你的休息室里没有床呢?”
景樾若无其事走到桌边,将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放:“要那东西做什么?”
辛茸皱了皱眉。
每天下班后,他都要回到自己的住处休息,但在他的印象中,景樾从早到晚都待在竞技场,看起来并没有其他的住处。
如果休息室里没有床……
他忍不住追问:“那你平时都在哪里睡觉?”
景樾掀了掀眼皮,语气依旧没有起伏:“没有床就不能睡?”
“……”
辛茸被他噎得无言以对。
算了,谁让他是主角,他开心就好。
“喂,”景樾忽然开口,眼神示意桌上的东西,“不小心多买了一份,你要不要?”
说着,揭开袋子,露出一个便当盒。
很快补了一句:“……不要就扔了。”
辛茸眼睛亮了一下,可很快又黯了下去,眉头拧成个小疙瘩,看上去有些为难。
景樾双手叉腰站在一旁,目光却不自觉观察他的反应。
心里莫名一紧。
这家伙……
该不会是要感动到哭了吧?
要是当着他的面哭出来,那一定会……非常麻烦的。
“谢谢你。”辛茸咬了咬唇,声音低哑。
景樾心里一沉,咳了一声,连忙说:“我警告你,要是你敢哭——”
“可是我不吃腌制肉的。”辛茸抬头打断。
景樾一愣:“什么?”
“腌制肉不健康,太咸了,还有股塑料味,这种人工添加的东西我吃不惯。”辛茸低声解释,眉头依旧微微皱着。
景樾:“……”
这家伙什么毛病?
都穷得啃树叶了,居然还挑食?”
回话时,语气里满是嘲讽:“那我是不是还该事先问问你想吃什么?”
没想到辛茸竟脑袋一歪,认真琢磨了一下:“如果你一定要问的话,我是想吃草莓的。”
景樾差点没被气笑:“你知不知道草莓有多贵?还指望我给你买?”
辛茸皱了皱鼻子,嫌弃地摇头:“不要,我不喜欢店里卖的草莓。”
他想起之前在上城区买过一次草莓,回去后跟050吐槽了好久。
“那些草莓都是泡过糖浆的,个头太大,一看就加了催熟剂,味道也不对。”
辛茸顿了顿,眼神忽然柔软下来,像是陷入了某种美好的回忆:“我喜欢那种野生的小草莓,长在高山上,带着酸味。一定要是清晨摘下来的,沾着露珠的那种……”
“矫情什么?”景樾听不下去了,“什么时候摘的你都吃得出来?”
“我就是吃得出来。”辛茸抬起头,眼神倔强,又有些委屈。
景樾被他这眼神搅得心烦,别开视线。
“别异想天开,”他轻嗤一声,硬邦邦地道了句,“哪有人会这么宠着你?”
辛茸闻言,猛地抬头,心里忽然窜起一股无名火。
他盯着景樾的背影,声音不自觉地提高。
“就是有人会这么宠着我!”
景樾被他突如其来的情绪弄得一愣,下颌绷紧,喉结滚动了一下,才勉强挤出一句:“……关我什么事,反正我不会。”
辛茸抿紧嘴唇,声音因悲愤而微微发抖:“是啊,关你什么事,又没让你宠!”
“……”
景樾气得胸口直发闷。
好心好意给他买便当,这家伙不领情也就算了,居然嫌他买的东西不健康,莫名其妙对他发了一顿火。
“不吃拉倒,”他黑着脸拎起便当,冷声撂下一句,“饿死活该。”
说完转身就走,门摔得震天响。
门框震颤的余音在走廊里回荡,房间里却静得让人心慌。
辛茸盯着那扇门看了半晌,最后没好气地往椅子上一坐,半晌,低声喃喃:“小煤球,我讨厌他。”
050温声安慰:“宿主别气啦,刚刚又入账好多金币呢。”
辛茸叹了口气,心里却依旧堵得慌。
那个景樾,真是太讨厌了!
要不是为了任务,他真想离他远远的,这辈子都别见到那张欠揍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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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樾下山的时候,天边已泛起鱼肚白。
忙活了一整夜,眼皮都没合一下,此刻只觉头晕眼花,胃里空得发慌。
走到竞技场门口时,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篮子。
忍不住寻思:这高山上沾了露水的草莓,到底什么味道?
真有那么好吃?
犹豫再三,他挑了颗最小的塞进嘴里。
刚一咬下去,酸得他脸当场皱成一团。
这家伙到底什么口味?
这也能吃得下去?
正腹诽着,忽然就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从眼前晃过。
景樾的心跳莫名快了一拍,下意识将草莓篮子往怀里收了收。
那家伙一看到自己,肯定要像块牛皮糖似的黏上来。
万一动静太大,草莓摔地上了怎么办?
这可是他特意挑的,每颗都沾了露水。要是掉地上露水没了,那家伙指不定又要挑三拣四。
……真是麻烦。
辛茸昨晚也没有睡好。
他做了一夜的梦。
梦里有人会为了他去摘沾了露珠的草莓,无条件宠着他,满足他所有不讲理的胡闹。
可他却怎么也看不清那个人的脸,甚至连在梦里也不确定,那个人是不是真的存在。
醒来时,他的心口很疼,像是被掏空了一块,怎么也堵不上。
那种疼,就和当初在契约上看见“扶桑”那个名字时,一模一样。
可他想不明白。
如果说扶桑让他心疼是因为恨,那么有人宠他,明明该是件好事,为什么他仍会感觉到疼呢?
脑子里一团浆糊,做任务也没了兴致。
所以,当他在竞技场门口看见景樾的时候,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没皮没脸冲到他面前讨嫌,随手从他身上薅几个金币。
他连个正眼都懒得给,视线冷淡地从他身上划过,转身就走。
景樾怔在原地,手里还捧着那篮草莓,眼睁睁看着那道身影走远,脚却钉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像是无比笃定,一会儿少年就会回头,笑嘻嘻跑过来跟他讨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