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说一句:
“不……不,别,师姐,别……”
“别什么?”云婳婉盯着她。金佩玉惊恐地喊道:
“别杀我!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你想要什么……落、落玉宗的一切,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诉你,只要你别杀我,师姐,别杀我,求求你……”
云婳婉道:“我要落玉宗的东西干什么?我就是从那儿出来的,他们什么德行我都明白,还能不能有未来我也早就清楚。如果说我想要什么,我便只要一个。”
金佩玉忙不迭说:“师姐想要什么?我定会尽力做到!”
“我要一个教训。”
云婳婉说。
她的手指忽一用力,金佩玉便从自己的下颌处听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碎裂声响。首先感受到的是痒,在短暂的呆滞后,疼痛才如同潮水蔓延而上,逼得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云婳婉硬生生地卸掉了她的下巴,自然而然,她也就不能说话了。云婳婉平静地起身,她的眼前便只有那烈火似的红色。手掌落下来时,金佩玉只觉浑身的经脉都跟着一起颤动,仿佛一股冰冷的寒流从下颌破碎处向下延伸,即将将血液都冻住,也将这些跟随她数十年的灵息一同打入冰窖、再尽数击碎……
金佩玉剧烈地挣扎起来。可她在全盛时都不是云婳婉的对手,此刻也只能如同一只小兔子一样被她捏在手中,好似连愤怒都只是引人注意的表征。金佩玉明白她想干什么——她是想如法炮制,将自己的灵息也废掉。这是一个教训,给她的,也是给于朗清的,一个教训。
金佩玉眼中除了浓浓的恐惧便只剩下仇恨。她只能如此承受着云婳婉的威压,无助而不甘,却毫无办法,也没有人能在此刻为她伸出援手。落在肩头的手像一只秤砣,正沉沉地将她的灵力网压碎,剧烈的宛如要打碎骨头似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叫出声来,剧痛激发出来的仇恨彻底席卷了她,金佩玉努力撑起上半身,痛得面部扭曲,却在这样的劫难中用尽全力大喊:
“云婳婉,你最好杀了我!如果我能活着,如果你让我活着,云婳婉……我总有一天会讨回来,我会让你付出代价,像狗一样趴在我面前求饶!”
“随便。”云婳婉说。
她神情不变,面色如常,完全没有为那句威胁而受到一点儿影响。她搭着金佩玉的肩,眼睛却望向远方的深沉夜色,不知在想些什么。手下灵流也越涌越多、愈演愈烈,像流水,像月色。她的面颊便在这样的月色中越来越明晰,可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从背后喊住了她。
“师姐!原来你在这里!”
声音实在太突然,云婳婉下意识回头去看,灵流也就停滞半分。这一瞧便一皱眉,分外吃惊:
“云盏?你怎么在这里?”
“此事说来话长。师姐,咱们还是先解决现在的事。”叶云盏抱着剑走上前来,“这个女的为什么要杀掉?留着做人质不是最好吗?拿她去威胁云城城主,叫他不敢再派兵来,我们的心头大患自然可解。”
“……”云婳婉虽是不知道他因何突然出现在这里,心有疑虑,但还是耐心解释道,“师弟,你不知道,用她做人质是没用的。于朗清与燕应叹十分相似,他派出来的人便是棋子,丢出来就不会再管。我们留着她,自是毫无用处,反而遂了于朗清的愿,更给他入侵卫城找借口——”
话音未落,叶云盏便突然走上前来,站到金佩玉身边。云婳婉不知可谓,但见叶云盏别过脸来冲她使眼色,正是以往见惯了的那种吊儿郎当神色,她便半信半疑地收了手,自觉他或许有其他更好的法子,便打算看看叶云盏想要怎么做。叶云盏上前去,没有端详她的脸,反而先将她被卸去的下颌接回去,随即打量了半天,忽的回头,对云婳婉说:
“师姐,你来看看,她脖子上这是什么?”
“什么?”
云婳婉此前并没有从她脖子上发现什么东西,闻言自然上前,想要一探究竟。谁料正在此时,当胸竟被猛地一掌拍上,一下踉跄出几步。云婳婉被骤然偷袭,毫无准备,一时气血翻涌,大为震骇。她连忙要去追,可就这么一瞬,面前沙尘尽爆、魔息四溢,如同大海吞没礁石,面前两人已经消失于烟雾,没了身影。
云婳婉一把握住剑,心头怦怦乱跳。奇怪的是,她并不因金佩玉的突然逃脱而感到恼恨,甚至“叶云盏”的这一掌,也并没有给她很大的震惊。当他离开时,她的心里甚至出现了“果真如此”这样的字眼。云婳婉立于城外,身边空无一人,头顶唯有一轮巨大的月亮。在这月亮下,她站了一会儿,突然双目大睁,猛地想明白,连忙举步往城中赶,一边去一边给沈长梦传音:
“沈掌门!速速分散诸名弟子,务必不能使之聚集!他们所来的人根本就不是魔族也不是落玉宗……而是飞乌山!我们都被骗了!”
与此同时,琼霜的传音突然自耳边如雷般骤然炸响:
“师尊,鸣妤师妹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