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的宿舍。”
瑚琏推开房门,往左挪了半步,露出房间的全貌。
送行者大楼建设的很气派,各种软装硬装非常考究,连宿舍也很高级,该有的东西都有。
“不过这段时间送行者扩招,宿舍改造成了双人宿舍。”瑚琏走进房间,赵曦烛跟着进去,看到坐在沙发上戴着耳机玩游戏的舍友,“来,这位就是你的舍友,陆仁。他跟你一样,之前过得也是普通人的生活。”
陆仁游戏声音开的很大,没有注意到宿舍来了人。
瑚琏叫了他好几声,他才有了反应。
陆仁惊慌地坐起来,摘掉耳机,恭敬道:“胡队长,你怎么来了?”
瑚琏笑着介绍赵曦烛:“这位是你的新室友,赵曦烛。”
陆仁一看就是个老实孩子,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伸出去后瞪大眼睛看着赵曦烛。
赵曦烛不是很想和人类做这种亲密的接触,别开眼当做没看见。
陆仁尴尬地收回手,表情立刻变得委屈。
他没有气馁,主动寻找话题,盯着赵曦烛身后的棺材问:“这是什么东西?”
赵曦烛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看了陆仁一眼,就把陆仁吓得缩了回去,嘟囔到:“不好意思。”
赵曦烛余光瞥到胡琏正看着这边,生硬地挤出笑容,摇摇头说:“没事。”
要是可以,他真想把这个飘在身后的棺材藏起来,露在外面实在有些惹眼,净给他惹麻烦。
胡琏退出宿舍,向赵曦烛告别,“那你们两个先熟悉熟悉,我还有事情要做,拜拜。”
“对了,”他又回头说:“等会组织有个事情,会有人叫你们,你们先休息。”
赵曦烛依旧反应淡漠,陆仁很热情地向胡琏告别。
胡琏走后,房间的气氛变得冷清。
赵曦烛懒得说话,陆仁看起来很想过来搭话,但是被赵曦烛的样子吓到了,坐在位置上吱吱呜呜了半天,看得赵曦烛头疼。
“喂,这张床是我的?”赵曦烛很不客气地说。
陆仁受宠若惊,屁颠屁颠的过来,用力点头,“对的,这是你的床。”
当了几千年的鬼,赵曦烛已经不知道该如何与人类交流,属于无心也无力。
宿舍里配备了日常用品,床铺水盆这些东西都有。
赵曦烛累坏了,确认床铺是干净的,然后躺了上去。
陆仁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抱着手机打游戏,但眼神一直看向赵曦烛。
赵曦烛五感非常,啧声问:“你有什么话要说?”
陆仁得了赵曦烛的回话,开了话匣子,“我刚才听胡队长说,你之前也过得普通人的生活?”
赵曦烛不可能给他说实话,就顺着他的意思说下去。
陆仁终于找到了同道中人,“太好了,我还以为这里就我一个之前是普通人。我从小到大都能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但没了解过送行者这个行业,最近才被胡队长发现。”
赵曦烛很困,还没听他说完话,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陆仁见状有些可惜的闭上嘴,安安静静的自己打游戏。
-
睡梦中的赵曦烛被挂在墙上的内置式喇叭吵醒,喇叭里传出中气十足的女声,通知他们去一楼大厅集合,听说是要选奠器。
瑚琏离开前说的就是这件事,前几天新来了批送行者,今天是让他们挑选奠器的日子,赵曦烛刚好赶到了这个时候。
赵曦烛烦躁地蒙住脑袋,侧着身子蜷缩起来。
挑选奠器是件大事,陆仁害怕错过了时间,鼓起勇气隔着被子在赵曦烛身上拍了拍,“赵曦烛,快点起来,咱们要去选奠器了。”
赵曦烛把被子裹得更紧,沉闷的声音隔着厚重的被子传出来,“奠器是个什么东西?”
“奠器啊……”提到这个陆仁就来了性质,也不管赵曦烛有没有在听,就自顾自地讲起来。
奠器是送行者用来驱散怨气,帮助亡魂尽快转世投胎的工具。
它们充满煞气,只要使用得当,能用自身的煞气遏制住恶鬼的怨气。
说白了点,就是以毒攻毒。
几乎每个从小修习的送行者都有自己的奠器,但特性和品质良莠不齐,也不好管控。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组织从华国各地寻找了许多煞气滔天的器具,统一存放在保险室里。
每个送行者都要在这里挑选适合自己的奠器,但奠器不是谁想拿就能拿,要看那位送行者能不能镇住奠器的煞气,要是镇不住那一切都免谈。
但奠器这玩意儿说来很奇怪,很多时候就是看缘分,就算你很厉害,也有可能空手而归。
往年的新人里,因为没找到专属奠器而回家的比比皆是。
陆仁说完,面露难色,“所以你也快点起来,要是迟到了没拿到奠器,很可能会被赶回去,我还不想回去。”
赵曦烛好久没睡过觉,压根不想从被窝里起来,但他对奠器有点兴趣。
他依稀记得胡琏曾经将易笙寻手上的那根棍子叫做“奠器”,看起来有点意思。
赵曦烛依依不舍地从被窝里钻了出来。
楼道外面回荡着脚步声,显然大家都接受到了这个消息,正匆匆赶往大厅。
赵曦烛很爱干净,在陆仁的指导下洗漱完,才打开宿舍门走出去。
宿舍门打开的瞬间,无数道眼神定格在赵曦烛脸上。
赵曦烛不太懂这些眼神的意思,但是能察觉到眼神里的敌意。
陆仁本来就是人,自然懂得人情世故,这些眼里明晃晃这些鄙视和厌弃。
赵曦烛不明所以,也懒得理会他们,支着边打呵欠边往大厅走。
也就半天的时间赵曦烛的事情就传遍了整栋大楼,大家都听说新来了位嚣张跋扈的送行者,竟然敢对胡琏颐指气使。
最关键的是,这个人竟然还跟祖师爷同名!跟这种家伙同名,就是对祖师爷的侮辱。
同期的新人年龄也不大,正是冲动的年纪,丝毫不懂得避嫌。
有人看着他的背影大声议论,“他就是那个和祖师爷同名的新人?”
“是啊,听说他之前就是个普通人。”
“这种人真能当送行者吗?看起来一点责任心都没有。”
世上有很多人死后执念太强,留在阳间无法转世投胎。
送行者的工作内容说白了,就是消解死人的怨气,让他们进入轮回。
工作内容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这项工作要对死人负责,一个连活人都不尊重的人,真的能胜任这项工作吗?
新人们对赵曦烛很不看好。
赵曦烛和陆仁都把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陆仁偷看赵曦烛的脸色,发现前者没有丝毫反应。
话是说给在意的人听的,一个压根不在意的人,他们说再多,也不会得到任何回应。
赵曦烛甚至刚听完就把他们说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他只是觉得这些人好吵闹,“真吵。”
短短两个字,又给人留下了傲慢的印象。
有人早就看赵曦烛不顺眼,“这里是公共区域,我们想说话就说话,关你什么事情,怎么这里是你家开的?”
陆仁跟赵曦烛的情况差不多,他之前也是普通人,不过因为他性格软弱,存在感很低,大家没把他当一回事,所以态度稍微能好点。
他对赵曦烛的处境感同身受,见赵曦烛被人欺负不说话,便帮他反驳,“你们欺人太甚,不就是看不起我们之前是普通人么,你们等着,我们一定会拿到比你们更好的奠器。”
那人“呵呵”了两声,“先看看你们等会能不能拿到奠器再说。”
陆仁:“拿就拿,瞧不起谁呢!”
赵曦烛不太喜欢人,更何况这群人还特别聒噪。
他回头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用那种特别厌烦的语气说:“好吵。”
赵曦烛的声音并不大,但那种久居高位,睥睨众生的气场震得众人心里发毛,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动静。
他懒得和这群人说话,顺着走廊离开。
陆仁紧随其后。
好半天后才有人说,“靠,一个怂货还敢瞪我们。”
陆仁天生性格软弱,所以很崇拜赵曦烛这种可以勇敢反抗的人,看着赵曦烛的眼神也从之前的小心翼翼,变成了欣赏。
“哇,你好厉害,他们那么多人,你也敢怼回去。”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如果是我,我肯定不敢。”
赵曦烛被他吵得耳朵疼,“你也别说话了。”
陆仁委屈地闭上嘴,沉默地跟在赵曦烛身后。
不远处的新人们听到他们两个说话,嘲讽到:“赵曦烛这人果然不怎么样,对自己的舍友态度也这么跋扈,真不知道胡队看上了他什么。”
“谁知道呢。”
大厅里,胡琏带领各队队长站在最前排。
胡琏怀中胡琏怀里抱了个四五岁的小女孩,两个人长得特别特别像,一看就是亲生的。
旁边还站着一位短头发,身穿正装的女性正在和胡琏有说有笑,她的打扮干脆利落,行为举止谦和有度。
毫无疑问,他们肯定是非常幸福的一家人。
新成员全部到齐,胡琏身旁的女人离开胡琏和她的女儿,走到队伍最前列,神情与刚才截然相反,看起来特别严肃不好亲近。
周围的新人们纷纷对她投去崇拜的目光,女人被如此热情的注视,也丝毫不见惧色,从容不迫地拿出一副手工眼镜,架在鼻梁上。
女人就是赵曦烛之前听说过的白睿。
白睿用清冷的嗓音询问:“大家准备好寻找属于自己的奠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