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沉鸾和周雪生、月青玄及缉妖司一众人等浩浩荡荡走了月余。
这一路上萧沉鸾把这次缉妖归案之路当成了游玩,拉着周雪生品各处不同风土人情,游历千川美景,每日都很快活。
而月青玄的处境和他想的差不多,他被关在兽槛中,每日迎接多的躲不过去的烂菜叶和臭鸡蛋,听着人们对他各种怒骂羞辱,刚开始他还会愤怒地显露出尾巴吓人,后来他索性习惯了,变成一只大狐狸窝在兽槛中无动于衷。
他知道这是萧沉鸾对他独占雪生十几年的报复,所以他也不恼,毕竟已经偷得十几年的欢愉,才受一个月的虐算得了什么。
何况这一个月,只要他卖弄一下委屈,雪生就会帮他清理身上的皮毛,还会把棉花塞进他的镣铐中让他少受点苦,每日给他亲自喂食,甚至会跟他一同在背后骂萧沉鸾狠心。
他被雪生照顾着,就算苦也不觉得苦,相反还觉得很幸福。
终于一月后,他们一干人进了皇城,月青玄变成一只一人高的大狐狸,装作被萧沉鸾降伏送进皇宫之中,被年轻的皇帝和百臣围观。
“国师果然厉害,这么快就降伏了这只大妖。”
“看这大妖法力不浅,国师这番定是费了好大的功夫,实在辛苦。”
“哎~国师法力无边,怎么会费什么功夫。听国师传信说,这大妖已经臣服于我们大墨,愿为陛下鞠躬尽瘁可是真的?”
听着周遭不绝于耳的谄媚之言,萧沉鸾沉声道:“这大妖灵力高强,若为陛下做事,定会让陛下如虎添翼。此妖已诚心顺服于我,即便在皇城之中,也绝无在我眼皮子下作乱的可能,请陛下放心。”
“好,好!”皇帝一连称了几句“好”,透过冕旒注目着困在兽槛中的月狐狸,“朕便留下这大妖一命,由萧沉鸾你管制吧。”
萧沉鸾对皇帝作揖谢恩,月狐狸则是白眼都快翻抽筋了:萧沉鸾堂堂一个魔尊,而他一个狐族皇子,在人界天子这里演个什么劲儿的戏。
人界有句古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诚不欺他。在别人的地盘,他们这些外族也不能恣意。
人界规矩还多。月青玄被数马牵引着囚车至皇城十大街、四大菜市口游行,以彰显国强君威,再牵引囚车至社稷祭神坛,告慰天地祖宗,最后才是被萧沉鸾以国师之名收服领回。
到国师府时,月青玄终于能从狐狸变成一个常人,他以妖法给自己换了身幻彩流光的银白云锦袍,大有来国师府做尊客的范儿,随后他目光随步伐略过国师府的一草一木,青砖铺就的院落、假山流水的景物、花坛名贵的花草、错落有致的屋瓦、红木雕花的家私......
“看来你在人界过的还不错。”月青玄评价道,而后他抻了抻酸痛的胳膊,埋怨说:“萧沉鸾,我可是为了你的面子,才以自己最可怖的原形示人。人人都说我被你打得连连求饶,还现了原形,你一定很得意吧?”
“你不受点委屈,谁会真心相信你臣服于本座。”萧沉鸾随口应答道,其实在专心致志为周雪生挑选离自己最近也最好的房间。
周雪生却没将注意力放在景物上,而是抓住了月青玄所说的“可怖”两个字眼,道:“青玄哥哥,你一点都不可怖,你毛茸茸的,是天底下最可爱的狐狸。要我说,蛇妖才是最可怕的东西,蛇多恶心啊,浑身都是鳞甲,还吐信子!”
月青玄:“啊?”
萧沉鸾:?
二人相视一眼,不知该说什么好,干脆什么都不说了。
周雪生见没人理她,便抿抿嘴不再多言,之后她被安顿在萧沉鸾原本的卧房中,这里坐北朝南,阳光充裕,是萧沉鸾左思右想觉得最好的房间,为了雪生,他可以退让到她旁边的那一间。
而月青玄被萧沉鸾安排到了后院的下人房,萧府没有下人,所以月青玄一人独占下人房,每日有扫帚、柴和各类用品作伴。
月青玄不服,但还是那句话,人在屋檐下...
周雪生和月青玄就这样住在萧府之中,萧沉鸾受赏赐无数,不必像月青玄一样去码头苦工,钱财几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周雪生因此过上了比以往还要好上百倍的日子。
雪生既是人,自然会有人欲,对住得好,吃得好,玩的好,穿的好...等等,她来者不拒。
萧沉鸾愿意给她花钱,她也不客气,很快学会了“挥金如土”。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个月,雪生终于像从前跟月青玄住一起一样——倦了。她不禁想念起押送途中游历的日子。
这几日雪生坐在院中唉声叹气,萧沉鸾将新制首饰,漂亮衣裳拿到她面前,她再没往日那股新鲜劲了。
月青玄也瞧出雪生的抑郁,变着花样的逗她开心,却不想她依然闷闷不乐。
“雪儿,可是那萧沉鸾惹你了?”
周雪生急忙摆头:“没有,没有,国师对我极好。”
这时萧沉鸾也跨步走了进来:“那你想要什么,本座都给你弄来。”
其实有时候周雪生也在想,为什么堂堂国师每日这样闲,最多偶尔去一趟皇宫和缉妖司,此后便是陪着她逛街,品茗,弹琴,作画,下棋。
这些年,月青玄虽然给她的物质稍微匮乏一些,但琴棋书画的本事是一点没吝啬的都教了她。
所以,在国师府的这两个月,在没了生计烦恼后,她算是过上了千金小姐的生活,甚至比千金小姐还要愉快放松。
“萧哥哥,你待我极好了,雪儿穿着绫罗绸缎,吃着山珍海味已经很知足了,只是想着这样的成日待在国师府的日子有些乏闷罢了。”
周雪生实打实的说出心里感受,并没有刻意矫情,她知道说这些话显得有些身在福中,无病呻.吟,但她面对两个待她极好的人,并不想故意装作识大体懂事的样子。
月青玄了然,他从小带着周雪生东奔西走,日子虽然过的拮据又紧张,但好在每日都是新鲜的,她现在也不过十七八岁,自是不喜欢当个金丝雀。
“雪儿,我带你出去玩可好?去长白山,昆仑山,天湖。”月青玄蹦跶起来,说着就要牵着周雪生往外走。
萧沉鸾直接伸手将人给拉了回来,而后淡然道:“就算要去,也要准备妥当了再去,该带的东西,马车都要备好才是。”
周雪生一听萧沉鸾也同意了,顿时欢喜起来,走到他旁边,扯过他袖子,一脸欢喜的看着他,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的萧沉鸾一阵悸动。
“萧哥哥最好了,遇到萧哥哥是我的福分。”
月青玄听到这话顿时不高兴了,“哼”了一声。
周雪生自是懂得一碗水端平的,她又回头看向月青玄:“青玄哥哥也好,青玄哥哥是我最亲近的人。”
一听这话,月青玄那一肚子气瞬间没了。
这样打闹的日子,周雪生早已习惯,无奈中又带着欣喜。好像这就是世人都说的幸福吧。
本来作为国师的萧沉鸾就很清闲,现在他要带着人出远门,只一句往长白山寻找为陛下炼药的药材,皇帝自是同意。
不仅同意,甚至还给萧沉鸾黄金千两,一队鞍前马后伺候的人马。
到出城时,皇帝甚至率领文武百官亲自相送,出了皇城更是有一群一群的百姓夹道欢送,那阵仗仿佛是送行即将出征的将军。
月青玄坐在马车里似笑非笑的调侃道:“萧沉鸾,不得不说你挺会啊,明明是出城游玩,还搞这一出。”
萧沉鸾坐得端正,俨然一副高贵国师的做派:“休得妄言,此次是为陛下寻药。”
“行行行,你这装腔作势的模样,我是学不来的。”
周雪生掀开帘子看着车窗外变换的风景,几个月来憋闷的心情瞬间豁然开朗:“萧哥哥,青玄哥哥,这城外的风景果然让人心旷神怡。”
月青玄跟周雪生讲话,瞬间变化了一张笑脸,眼眸中的宠溺毫不遮掩:“雪儿,你要是喜欢以后我都带你出来。”
萧沉鸾冷不丁一声:“我带她才能出得来,若是单独的你,你就等着通缉令吧。”
月青玄不能反驳,只能将白眼翻到天上。
周雪生知道两人都一心为她,心中甜甜的,只觉得自己此生有幸。
三人一路向北,走走停停,约莫刚入了冬,便入了北境。
北境苦寒,风沙干燥,这才入了冬,天就飘起雪花,越往北走,这植被越发稀少,人烟城镇也不如南方。
当时月青玄带周雪生一路南下,所以这北境风光周雪生也并未见过,瞧着这苦寒之地,也是新奇。
“青玄哥哥,这边都不怎么长草,那可有动物生存在这里?”
月青玄也不太了解,刚想开口随意胡诌几句,周雪生忽然开口:“哥哥,你们看那边好像有一队人马!”
本来这荒漠隔壁又漫天飞雪,有一两个行人就很奇怪了,那远处竟是一队有序的人马,而那有序的人马这会儿似有一番骚乱,整齐的队伍被冲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