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了刘叔,他们去了这里。”梁澄休息一个小时后与胡文叙分头找计以牧,梁澄找之前救过的人,问问有没有看到。
由于楚崭奕的阵仗很大,很多人都看见了,梁澄在问了三四个人后,其中刘叔表示他们应该去了十字路口那个戏台的后院。
天色渐暗,不过月黑风高正是捣乱时并不适用,诡异在夜间看得非常清楚,反倒是人类受限的比较多。
谨慎的他们选择在天将将亮的时候再去探查。
院子不大不小,偷摸进去还是有点难度。这些个面具人肢体松弛地守着门,大抵是觉得屋里头的人类轻易不敢冲出来,外头的能人异士自有高个子挡着。
胡文叙和梁澄也戴了面具,是梁澄在时空夹缝摸熟了情况后偷偷做的。面具质量一般,不过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和面具人脸上的有什么差别。
这次由梁澄率先带路,她比较熟悉院子里的方位。
从后门旁边墙角处进了院子里,突然各种窸窣低语、乒乒乓乓等杂音突然传入耳中,胡文叙四处张望,没看出有阵法的布置,许是用了某种宝物的能力。
接下来,他们要开始表演了。
他们开始镇定自若地出现在面具人面前,梁澄和胡文叙不准备同面具人打招呼,尽可能像陌生人一样经过,面具人之间可没有友好相处。但需要尽可能避开看着气势和威仪逼人的面具人,因为它们可能会问话。
他们不动声色观察四周,经过一个摆置养护得极好绿植的连廊,其间碰上两个迎面而来的面具人,胡文叙和梁澄举止自若。
“呼!这边。”梁澄有些紧张,她轻吐气稍微放松过于紧张的神经,回想脑海里过去来院子的情形,以确定接下来去往的方向,那时的她轻松自在的心态与现在是截然相反的。
由于院子没有被改建过,每间房都很敞亮地摆着,房门也是敞亮地开着,胡文叙一眼就看到被铁链锁住的季以牧,正枕着手臂席地而睡,他旁边还有一些没有派上用场的其他铁链,这些铁链原先应该也用过了吧。
“你在这里等我。”胡文叙将梁澄拉到一棵树后掩护两人,施展袖里乾坤取出玉瓶倒出自带清香的墨绿色丹药,用以支撑法术的施展,这丹药虽有好几粒,材料难觅,制丹难成,但胡文叙顾不上了。
原本体内能量运转枯竭无继力的身体开始充盈起来,胡文叙手掐法诀驱动隐身符,他的身体瞬间消失在梁澄的面前,即使梁澄如何见多识广,在这个面前差点惊呼出声,不过略大幅的动作险些引起面具人的觉察。
梁澄不知道胡文叙什么时候离开的,一点脚步声都听不到。
计以牧已经睡到无意识了,突然感觉有人在拍打他的脸颊,紧接着就是楚崭奕得意的脸出现在眼前,楚崭奕被吓得一激灵,猛地一下就醒了,定睛再看,眼前的屋子空无一人,反而是门外的面具人朝里头望了两眼又不看了,它对只能看不能吃的玩意儿不感兴趣。
计以牧撑起身体坐了起来,刚要叹口气感叹两句,突然有只温暖的手抓住了他的右上臂,他瞬间头皮发麻,睁大眼睛看向右边,没有人!但可以看到手臂出现似手指凹陷形状。‘这种熟悉的感觉……’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空荡荡的位置像炸了一样发出来:“是我,胡文叙,别乱动。”胡文叙在尽可能小声提醒计以牧且稳住他的身形。
计以牧瞬间脸上充满喜悦,大白牙忍不住露出来,心里真觉得胡文叙是够哥们!
胡文叙借着计以牧的身形掩护自己的动作,他两手捏扯困住计以牧的铁链,估量了一番,一旁的计以牧脚有点发抖和酸软,是紧张加上不敢乱动导致的。
胡文叙再次取出墨绿色丹药服下,一手两指上倏时出现黄符,另一只手心上出现一个圆盘和几块闪着微光的玉,他在这个房间设下迷魂阵用以降低存在感后,从腰间取出软剑。
“我已设下阵法,可以迷惑敌人耳目,但动静也不能太大。好了,我要将铁链劈开一段,你小心一些。”胡文叙轻声说。
“哦哦,好好。”计以牧离远了些,然后转身赶忙手抱住头,被铁链束缚住的脚在瑟瑟发抖。
“很快的。”胡文叙被计以牧逗笑了,但面上还是很严肃的,不过他还是在隐身状态,计以牧也看不到。胡文叙举剑摆出招式蓄力,下一刻跃起旋转一圈劈剑而下。
“锵啷咔”。
“成功了吗?成功了!”计以牧往后瞧去,铁链被干净利落地劈成两段,他开心地将连接他脚上的断铁链收了起来绑在了腰上,准备等后面出了异场后再找专业设备取下来,“还行,挺时尚的,哈哈哈哈哈。”
“走吧,从窗户那边走,走正门的话,可能会引起注意,这个迷魂阵的范围,出了个门,大概还有两米的距离,你把这个面具戴上,能骗一会是一会。”计以牧看到一个白色面具突然出现并漂浮在半空中,胡文叙将面具显现出来后递给计以牧,胡文叙的隐身符还能撑一会儿。
“好。”计以牧开心地接过面具。
匆匆会合的三人还是按照原路离开,激动的心、颤抖的双手就是计以牧现在的状态。
只要通过一个长长的回廊就能马上到后门了。
就在通过回廊时,像是命运线的拉扯,一个令计以牧听到了就一激灵的声音。
“计以牧,往哪逃!捉住他。”恰好在巡查的楚崭奕发现了计以牧不见了,召集了部分面具人先在院子里搜查再扩散出去找,他凌空向下看的视野更为广阔,很快就发现计以牧和梁澄的奇怪动作——着急去往一个方向,没有在搜查或者值守,还有计以牧身上的铁链,也是颇为眼熟。
又是这个熟悉的场面,一群面具人无穷无尽般扑向计以牧他们。楚崭奕慢慢降落高度,近距离欣赏捕捉“猎物”的快乐。
目前有利的一点就是,胡文叙还是隐身状态,在暗处且在回廊有点地形优势,他左劈右砍、招式凌厉、致命一击频出。梁澄将藏在腿上的短刀取出对敌,有护身玉佩的适时保护,她没招害。
这会儿大家都发现不对劲了,后面来的面具人下了水,企图要抓住他们的腿,在地面上的面具人将隐形的胡文叙不怕死地团团围住。
胡文叙自知坚持不了多久,用着愧疚的眼神看了计以牧两眼,边喊“计以牧,你保重,我们先走了。”边拉着梁澄突破重重围堵。
好在面具人们确实更加看重计以牧,计以牧只得束手就擒,生无可恋地被面具人毫无尊严地打横举起带走。
胡文叙和梁澄狼狈逃离,胡文叙的身形在逃离的时候若隐若现,因为躲闪不及被带阴气白色绸布击中后背,喉间翻腾上涌的血液被胡文叙硬生生吞下。
人生在世,事办不成的情况多得很,人没事就行。
气喘吁吁的梁澄扶着白色的小区围墙,面露苦色,又立马调整呼吸。
胡文叙缓缓地说:“看楚崭奕的阵势,还有计以牧只是被囚禁,应该还有时间,要不再等等我师兄吧,不过,计以牧在其间应该起到比较重要的作用,还是得阻止的。”他不确定计以牧等不等得起。
“我有个想法,这个时空夹缝,对于被破坏的东西,在第二天会恢复原状,但是,对于添加的东西,并不会受此影响,那个戏台,我觉得可以布置一下。”梁澄露出罕见的狡黠表情。
“嗯,一切见机行事。”胡文叙和梁澄相视鼓励,算是他们在暗,楚崭奕等诡异在明。
又过了第二天,梁澄和胡文叙在经历一夜一到三小时为限相互守夜后,看到了应当在后天才进行的大傩仪式活动,正在热火朝天地举行。
他们急匆匆赶往大傩仪式的戏台。此时孟景舟和周煜旸已经在现场了。
楚崭奕吟诵古调古文,手上的矛戈与盾相互快速用力敲击,强壮伟岸的身体舞动着古老韵律姿态。
面具人将计以牧从无顶红色木轿上解押下来送上戏台上。伴随着的还有一朵朵火花在有节奏的鼓乐中冒出。
又有从戏台后方院子驱赶八名小童的戴着黑底呆板笑容面具的诡异,这次竟比上一次少了十来名小童。
飘飘欲仙的白色锦绣长袍古装加上计以牧经常健身的健康身子以及干净气质,远处看去,姿态风流,又因为被祭献显得有些楚楚可怜。
这次周围的面具人比以往多一倍,威慑力呈指数上升,普通人的脸上多了一些焦躁,与生俱来的直觉在提醒他们:“危险!”
楚崭奕开始用洪亮的声音念祭辞,即使进行过多少次仪式,他还是一样充满热烈、崇敬和疯狂。这不仅仅是祭辞,也是咒语的一种,能够引动某种力量与时空夹缝呼应。
戏台闪烁金色光芒,计以牧感觉身体涌出力量但控制不住,有无数条连接在一起的线引起他的胀痛,他忍不住痛苦惊呼:“好痛,我这是要,要裂开了?”
诡车鸟巨大的身形裂空而出,从下往上看,仿佛能遮天蔽日。九颗鸟头居中的那个最桀骜的鸟头,眉心位置浮现红色雾条萦绕着的透明巨大珠子,大抵是一个篮球大小。
这个珠子就是荧惑石,而所谓的荧惑神是荧惑石的灵,它被诡车鸟操控着,蛊惑人心。
它蛊惑了楚崭奕,并令其诡异化。
楚崭奕将黑色披风甩开,露出了背后的翅膀,翅膀上面有细细的灰色绒毛,稍微比背大一点,只是轻轻挥舞,便与计以牧缩近了距离。
楚崭奕和计以牧,不管是体型还是肤色都有比较大的差别,显得计以牧格外瘦弱,楚崭奕右手掐住计以牧的脖子,猛地举起。但计以牧已经感受不到脖子被掐的窒息和疼痛。
戏台上的八名小童在瑟瑟发抖,有个机灵点的眼珠子提溜转想要乘机逃跑,却被面具人一把拍倒在地。
楚崭奕恶意满满道:“你很不一样,你一来我就知道,神明不再宠爱我,逐渐将我拥有的力量被收回,岁月正在逐步侵蚀我,你当时应该感受到了吧,那股力量治愈了你凡人的躯体。既然如此,我便另投荧惑神,荧惑神赐予我的力量比这片大地上苟延残喘的神要更强大。你们,将永远留在这里,成为荧惑神开疆拓土的垫脚石。”
计以牧听着楚崭奕说的,回想到当时确实有所感觉,还以为是近距离沐浴在传统文化的熏陶,心灵得到了升华,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不过,这,这也不是他的错吧,冤有头债有主,哦不,楚崭奕现在确实也是报复。
但他真的好无辜,虽然他属于既得利益者,好处是感觉身体倍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