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官宝突然福至心灵,双手合十上前一步:"阿弥陀佛,贫僧是随卫道长一同前来的。"
眼镜男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弄得有些懵,但沈小白已经趁机拉着卫暄往车队方向走:"卫哥,我父亲三年前去世的时候,我老是梦到他和我说不要来这个道观,怎么回事?这几年就算我在美国读书,但是我没有忘记老家这里,我感觉我骨子里还是信仰这些的。"
等走到无人处,沈小白立刻压低声音:"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能不能告诉我?"
卫暄盯着她熟悉又陌生的侧脸:"你父亲把你送走,就是不想让你卷入这些事。"
"可他死了!"沈小白突然激动起来,又立刻压低声音,"我查了三年,所有的线索都指向这座道观。"
苏以凡飘到两人之间:"小姑娘,你父亲是对的。这不是你能插手的事。"
沈小白却倔强地抬起头:"我继承了父亲的天眼。"她指了指自己的眉心,"我能看见你们看不见的东西——那道观里,困着一条黑龙。"
秦沐含虚弱地抓住卫暄的衣袖:"卫哥,她说的是真的......我也能感觉到......"
沈小白这才注意到秦沐含的状态,脸色骤变:"她是不是接触过塔里的东西?"
卫暄没有回答,但紧绷的下颌线已经说明了一切。
"跟我来。"沈小白突然转身,带着他们绕到一辆黑色轿车旁,从后备箱取出一个檀木盒子,"父亲留给我的。"
盒子打开的瞬间,卫暄倒吸一口凉气——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青铜八卦镜,正是白云真人的贴身法器。
"你一直带着这个?"卫暄的声音有些发抖。
沈小白苦笑:"父亲让我带着这个留在美国。"她突然拉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一道狰狞伤疤,"但是三年前我突然被一些亚洲面孔的人追杀。"
王官宝吓得直念佛号,苏以凡的鬼影剧烈波动起来。卫暄的眼神变得极为可怕:"日本人?"
"不止。"沈小白合上盒子,"还有国内的一些'合作伙伴'。"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远处的领导们。
就在这时,眼镜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小沈!领导要走了!"
沈小白迅速塞给卫暄一张纸条:"道观土地的归属权在我手里。"说完快步离去,背影挺拔如松,与记忆中那个爱哭的小丫头判若两人。
回程的路上,车内一片沉默。直到拐进市区,王官宝才忍不住开口:"卫哥,那个沈姑娘真是你师父的......"
"嗯。"卫暄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师父临终前只交代我一件事——永远别让小白卷入道门恩怨。"
车子驶入郊区小道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王官宝在后座突然直起身子,脸色煞白:"卫哥......不对劲......"
"怎么了?"卫暄立即减速,警惕地环顾四周。
"我们之前在道观见到的白云真人......"王官宝的声音发颤,"他......他如果真的在三年前就去世了......"
车内瞬间安静得可怕。王官宝的光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阿弥陀佛......我们这几天和鬼魂同吃同住?"
苏以凡的鬼影剧烈扭曲起来:"不可能!如果是魂魄,我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卫暄握着方向盘的手突然松了松,嘴角竟扯出一丝苦笑:"很正常。"
"正、正常?"王官宝的声音都变了调,光头上的汗珠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卫承冬去世后也回过道观。"卫暄的语气平静得可怕,"不是什么稀奇事。"
秦沐含在后座抱紧了自己的胳膊:"所以......白云真人是回来交代后事的?"
卫暄没有立即回答。车子转过一个急弯,道观所在的山影在远处若隐若现。月光下,那座破败的建筑轮廓竟泛着淡淡的青光。
"不止。"苏以凡的鬼影突然剧烈波动,"你们没发现吗?白云真人的魂魄......太完整了。"
王官宝咽了口唾沫:"苏、苏哥的意思是?"
"寻常魂魄,头七回魂最多停留一个时辰。"苏以凡的声音越来越低,"而且会越来越淡......但白云真人不仅能与我们交谈,还能施展法术......"
卫暄猛地踩下刹车,轮胎在土路上擦出刺耳的声响。他转头看向道观方向,瞳孔骤缩:"除非......那不是回魂......"
远处道观的青光突然大盛,一道黑色龙影冲天而起,在月光下张牙舞爪。
秦沐含突然捂住耳朵,痛苦地蜷缩起来:"它在叫我......那条龙......它在道观底下......"
卫暄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颤抖着从怀中掏出沈小白给的八卦镜,镜面竟然自行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纹。
"不好!"苏以凡的鬼影瞬间膨胀,"有人在强行抽取白云真人的魂魄之力!"
王官宝手忙脚乱地从座位底下拽出背包:"我、我带了法器!"他掏出一串佛珠,结果因为太紧张,绳子"啪"地断了,檀木珠子滚得满车都是。
卫暄却异常冷静。他轻轻抚过八卦镜上的裂纹,低声道:"师父早就料到了......"
"什么意思?"苏以凡飘到前排。
秦沐含猛地抬头:"所以白云真人......"
"不。"卫暄摇头,"师父是自愿留下的。"
卫暄将八卦镜收回怀中,重新发动车子:"这件事不重要,先回秦家再说。"
车子在夜色中疾驰,王官宝在后座不停地擦着光头上的冷汗:"卫哥,这还叫不重要?咱们这几天可是跟鬼......"
"闭嘴。"卫暄冷冷地打断他,"师父的事我自有分寸。"
车内再次陷入沉默。秦沐含蜷缩在座位上,脸色苍白如纸,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角。苏以凡的鬼影飘在车顶,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的动静。
当车子驶入秦家大宅所在的林荫道时,众人都松了一口气——门口果然没有了那些武僧的身影。
"看来我爸把那些不速之客清理走了。"秦沐含虚弱地笑了笑。
车子刚停稳,秦三山就迎了出来:"你们可算回来了!我都快急疯了!"
众人跟着秦伯伯穿过庭院,发现整个秦家大宅灯火通明,十几个保镖全副武装地巡逻。庭院中央摆着一个巨大的青铜香炉,青烟袅袅,显然是在做什么法事。
"爸,我没事。"秦沐含勉强笑了笑,却突然腿一软,差点摔倒。
秦伯伯眼疾手快地扶住女儿,脸色骤变:"这是怎么回事?!"
卫暄上前一步:"秦伯伯,让沐含休息一下就好了。"
"都进来再说!"秦伯伯打断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个人,"先都歇息一下吧。"
众人刚踏入正厅,厚重的红木大门就在身后"砰"地关上。
卫暄简明扼要地讲述了这几天的经历,包括白云真人的魂魄、地脉龙气以及九菊一流的阴谋。秦伯伯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当听到沈小白出现时,他突然站起身:
"白云道长的丫头回来了?"
卫暄一怔:"秦伯伯认识小白?"
秦伯伯叹了口气:"看来他早就料到会有今天。"
秦伯伯的话让客厅陷入短暂的沉默。王官宝的光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手指不停地拨弄着断裂的佛珠;苏以凡的鬼影在灯光下微微颤动;秦沐含虚弱地靠在太师椅上,眼神却异常清明。
"局里?"卫暄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眉头紧锁,"秦伯伯,您是说......"
秦三山从怀中掏出一枚古朴的铜制徽章,轻轻放在茶几上。徽章上刻着三个数字,下面是一行小字"特殊事务调查局"。
"二十年前,我和白云真人,以及小卫你的养父卫承冬,都是局里的成员。"秦三山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我们负责处理那些......常规手段解决不了的特殊事件。"
苏以凡的鬼影突然剧烈波动:"749局?那个传说中的......"
"差不多。"秦三山点点头,"就是你想的那个专门处理超自然事件的秘密部门。"
王官宝突然"啊"了一声,手里的佛珠又掉了几颗:"所、所以那些武僧是......"
"是冲着你们来的。"秦三山的眼神变得锐利,"具体想要办什么我也不清楚。"
秦沐含闻言,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卫暄注意到她的指节都泛白了,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秦伯伯,"卫暄直视着秦三山的眼睛,"您说的'当年的事情',是不是指二十年前那场......"
"九龙夺嫡。"秦三山接过话头,脸色阴沉,"当年九条地脉龙气同时暴走,死了多少人,你们根本想象不到。"
客厅里的温度仿佛瞬间降低了几度。王官宝打了个寒颤,光头上的青茬都竖了起来。
"现在,征兆又出现了。"秦三山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夜空,"道观下的黑龙只是开始,接下来还会有更多。"
卫暄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铜钱剑:"所以您想让我们......"
"组建一个小队,帮局里处理这些事件。"秦三山转过身,目光如炬,"你们几个各有特长,是最合适的人选。"
苏以凡飘到卫暄身边,低声道:"这活儿可不好接啊......有功德可以攒吗?"
秦三山似乎听到了苏以凡的话:"当然,大不了局里的其他成员都给你上香,或者去城隍庙帮你求香灰,总归有办法的。"
秦沐含突然开口:"爸,我也想要加入。"她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异常坚定。
王官宝咽了口唾沫,看看手里碎裂佛珠又看看卫暄:"那个......我这种半吊子和尚也行吗?"
秦三山笑了:"白云真人说过,你这'霉卤蛋'可是有大机缘的人。"
苏以凡的鬼影飘到木盒上方:"那我呢?一个孤魂野鬼能做什么?"
卫暄把玩着铜钱剑,突然问道:"秦伯伯,沈小白知道这些吗?"
秦三山的表情变得复杂:"那丫头.......比她父亲想象的走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