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苌楚看他面色难堪，欲言又止，扶着人胸口要爬起来。肇斯行手掌一按，将人按在身上：“为什么要劈……天道？”

沈苌楚摇晃指尖坏笑：“我是携带原初魔气的大魔，自然要做惊天动地……”

肇斯行掐她腰间软肉：“说实话。”

“嘶，”沈苌楚在他怀中跳了一下，“我说我说，因为原初魔气与魔渊的关联，所以想劈天道。”

按照于至岑所言，原初魔气不死不灭，魔渊就是靠着原初魔气为媒介，吞吃天地灵气，不断生长，直到可吞天地，末灵时代就会来临，死气将笼罩人间。

不可置否，肇斯行竭力塑一方人魔共生，可魔灵分差存在一日，对立便永远不会终止。而天道的目的，不就是逼着灵魔争斗，在混乱轮转中选出能消灭原初魔气，荣登仙途的“蛐蛐”吗？

祂的目的不是原初魔气，而是“蛐蛐”。

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若我能劈了天道，重塑规则呢？”沈苌楚托腮边笑边说，肇斯行眉头拧成川字，勾起她的发尾，安静听她道，“打通灵魔之间通道，使其可以互通。那样，吞吃人的魔渊，也可以变为普泽天下的灵海。”

肇斯行无语凝噎。

现代伦理学有个著名难题“电车难题”，在类似的场景下，沈苌楚倒是给了一个野蛮胆大的结题思路：

炸了旧铁路，重新修一条。

沈苌楚说完眨了眨眼，等待肇斯行点评。他一直不开口，沈苌楚轻轻扫开他玩弄她发丝的手掌：“说说你的看法？”

肇斯行思索，悻悻道：“若失败呢，天道不会灭了你吗？”

沈苌楚瞪眼：“我有原初魔气啊，祂还指望我大闹天地给祂送神仙呢，怎么舍得灭我？”

肇斯行：……

沈苌楚嘿嘿一笑，拍了拍肇斯行白嫩的面颊：“开玩笑，别愁了，只是经乾华山后，对某个东西产生了猜忌罢了。”

“主系统？”肇斯行警惕抬眸，沈苌楚点头，“互相通个气，主系统给你那什么……对，任务是什么？”

肇斯行不爽，乖乖答道：“完成本书剧情，羽化登仙。”

真可爱沈苌楚想，抱着他的脸，‘吧唧’亲了一口，“在拿到雪霰后，我的任务也同你一样。”

二人静静对视，异口同声道：“它就是天道。”

这些词对于她而言有些拗口，沈苌楚语速很慢：“长生——指引我的系统，来到我身边的目的，就是为了扶正世界线。”

肇斯行沉声：“而我强行开启第二世，导致故事剧情发生偏转……从始至终，它的目的都是要求‘主角’登仙，而主角，是谁都可以？”

沈苌楚点头：“若按照这个思路，也能解释它在无法预测未来发展的情况下，于藏剑峰时给我的，用来保命玩意的原因，是害怕我在生祭阵登仙之后……”

肇斯行接道：“重蹈我跃下诛仙台的覆辙。”

只是主系统完全没料到，沈苌楚骨头居然那么硬，宁愿跳深渊，也不愿借万人生祭阵，牺牲他人成仙。

她心中冷笑，这玩意儿还挺谨慎。又想到上一世被狗屁故事线折磨，孤苦一生，沈苌楚就气得牙痒痒。

她戳肇斯行胸口：“放我出去，我还有有问题要问长生。”

“先等等，”肇斯行一把攥住沈苌楚手掌，“在这之前，回答我一个问题。”

沈苌楚挣不开后腰的手，不爽地扬起下巴示意他快说。

“若你劈主系统失败呢？”肇斯行面容冷峻，“不要糊弄我。”

沈苌楚却用两根拇指抵住肇斯行的嘴角，往两边顶，抵出一个不大好看的笑脸：“我还有你啊，天下第一的剑君。若我失败了，你收留我两日，待我修养生息，继续去劈。一日复一日，总有劈烂的时候。”

肇斯行有些哭笑不得，他揽过沈苌楚双手，贴在心口处：“我该夸你什么，胆大包天？”

“我睚眦必究，包得就是天。”沈苌楚咧着嘴，鼻尖蹭肇斯行的那颗小痣，眸光恳切，“我也害怕，若我不劈天道，不知哪天，那破主系统就要将你收回去了。”

“我舍不得。”

*

这一百年间，沈重昉作为沈家之主，再无子嗣，也没有再寻承继之人，将家产变卖，都投给舒术堂，以维持医堂安稳经营。肇斯行委托阿冉购下沈府旧宅，平日悉心呵护，维持着与沈苌楚年幼时几乎完全相同的光景。

此处，深夜，长生与另一只系统光团，在沈苌楚的院子内缠斗。

长生伸出两根小短手，揪住非要往里闯的系统喊道：“半夜三更闯人家屋头，你要干嘛！”

愣货系统625尖叫：“我要问清楚他！什么叫不管了，不回家了，还要劈天道！”

他的工资，他的绩效，他的假期，挥手离他而去了。

长生道：“那……那你也不能在……在，哎呀总之不能在这个时候闯进去呀。”

两光团互瞪，625怪叫：“为什么！这时候！不行！”

好一只木瓜。

长生绝望，扶额，仰头望天。

在那日被迎面飞来的625撞碎，再上线后，她发现自己居然可以被龙傲天和龙傲天的系统看到了，还未享受媳妇熬成婆的快意，她就发现，沈苌楚失踪了。

她每日缠着龙傲天问东问西，最后是625——这个跟着龙傲天折腾两世的倒霉蛋儿解释道：“被肇斯行关起来了呗，还能怎么着。”

长生老脸一红：“为……为什么关起来啊？”

难道是囚……囚禁play？

“当然是为了系统任务啊，”625白她，调出系统面板，阴阳怪气道，“这本书叫什么，《遂明录》。为啥叫这名，因为肇斯行肇遂明要成仙啊，离成仙就差最后一个大boss，谁？当然是带着原初魔气的女魔头沈苌楚啦。”

625嘚瑟道：“这一百年，咱龙傲天是想清楚了，情情爱爱比不上无上实力，总算决定要走主线了。”

【完成最终剧情，消灭原初魔气，羽化登仙。】

长生满脸黑线，不客气的给了625一个爆栗。

625捂头痛呼：“你干嘛打我！”

长生短手如旋转电风扇，打转地抽625：“你个男频混蛋系统，居然想杀妻证道。”

625边躲边喊：“你写的书，骂我没用！况且……这不还不是妻么。”

长生顺手给自己两巴掌，又追着打625去了。

长生整天提心吊胆，直到沈苌楚完好无损从道境中归来，才悄悄松了一口气。以至于听到沈苌楚要劈天道，也不觉得惊吓。

除了625，可谓恨铁不成钢。跟在屁股后面质问龙傲天，一天能被打下线八回。

长生叹口气，打开她的面板，给625展示道：“给你看个东西。”

任务面板上，赫然写着：【夺取雪霰，以万人生祭之法开启魔渊，一步成神。】

【奖励：书册更名《苌楚传》，愿望+1】

625楞在原地，良久尖叫出声：“这这这这这这主系统这是要干嘛啊！”

“自相残杀啊。”长生故作深沉吐烟状，“领导都是这样，搞办公室内斗，斗来斗去，成果拿走。它升官发财，你我人财两空。”

果然，625沉默，总算不夜闯小两口房间，沮丧坐在地上：“主系统怎么能这样啊……”

长生发出啧啧声响，摇头道：“你一直在垂直管理岗位工作，还有什么防ooc系统保护，没见过领导阴暗内心，还是太善良了。”

625头顶亮出一个哭唧唧黄豆表情，长生继续火上浇油：“反正对于主系统，谁成神，都能完成回收世界的任务。可咱俩就不一样了，一定有一个回不了家。”

625的黄豆表情变成了大哭。

“哼哼，”长生嘚瑟，小短手作挥刀抹脖子状，“知道苌楚多有魄力了不，直接解决问题根源。”

625抽噎：“怎……怎么劈主系统啊。”

长生手起刀落：“剑劈。用雪霰。”

625似回想起第一世龙傲天在诛仙台劈他的场景，光团惊恐抖索，如过电般化作一只会发光的‘海胆’。

长生逗625逗过瘾，凑近他想研究那黄豆表情怎么发，结果一道通讯符如火箭，“嗖”地穿过俩光团，直奔沈苌楚房间。

很快，二人并肩走出房间，长生不明就里，问沈苌楚：“怎么了怎么了？”

沈苌楚面色不虞，留下一句“山荫叫修士围了”，就随肇斯行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