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徽想替应麟说话,可又觉得钟离净说的有理,她想了想,恳求道:“九哥,若你们一定要回海皇宫的话,能不能带上我们?”
白霏也道:“九殿下离开海国太久了,海皇宫也有了一些变化,我们可以为九殿下指路。”
钟离净只道:“到时若打起来,我顾不上你们。”
灵徽捏起双拳,坚持道:“我这些年修习祭神曲,虽然修为不高,但自保还是可以的。”
钟离净是今天才认识这个族妹,对她的态度说不上热络,“祭神曲主在疗愈、安抚元神。”
白霏轻咳一声,“九殿下,灵徽对同族之间的感知十分敏锐,或许能助我们找到十殿下。”
灵徽忙不迭点头,黑珍珠似的眼睛直直盯着钟离净。
谢魇看钟离净沉默下来,便笑着出声:“左右连洛汐他们都带上了,多捎上两个人也无妨,若打起来,就将他们都放进鬼蜮好了。”
灵徽对代理海皇应麟如此在意,又是应麟看着长大的,她想去救应麟,钟离净也劝不住。
谢魇正好给了台阶下,钟离净瞥了他一眼,才跟灵徽和白霏说:“我们进海皇宫的身份并不光彩,你若要去,到时别离我们太远。”
谢魇无奈耸肩,笑着看几人。
灵徽给了他一个感激的眼神,再三点头保证,“我们老实带路,九哥放心,我会听话的!”
钟离净没养过妹妹,对她有些无奈,转身便出了院子,往海月姬那边走去,“跟我走吧。”
他将八荒录收回储物戒,朝池子边招手。灵气消失,小白蛇从迷迷糊糊中感受到血契的召唤,一个激灵回神,自觉地化作一道白光,悄然飞到钟离净身上,环在他手腕上,充当一个没有生命的莹白镯子。
谢魇看在眼里,还是觉得那个位置不适合这蠢笨的小白蛇,适合自己盘,但还没说话,跟在他们身后的灵徽便小声跟他道谢,“谢谢你刚才帮我们说话,你是九哥的朋友吧?我感觉到你身上有岸上的气息。”
谢魇顿了顿,笑问:“岸上的气息?跟海国有差别吗?”
灵徽笃定道:“有的!海国的子民身上的气息都带着水汽,和外来者的气息完全不同,不过岸上似乎也有很多不同的人,我见过一些偷偷混进海国的岸上人,他们的气息都不太一样,你跟他们也都不一样。”
她看着谢魇的眼神难掩好奇,但似乎不知道该不该问。
谢魇对钟离净的族妹还是挺有耐心的,就当是哄小孩了,大言不惭道:“那大概是因为我比较特别吧。我叫谢魇,是你九哥的道侣。”
他们说话没有避着钟离净,但这家伙找到机会就跟人说是他的道侣,钟离净回头扫谢魇一眼,也不说话,灵徽和白霏却是大惊失色。
“九哥的道侣?”
灵徽捂住嘴巴,“那你岂不是我们以后海皇的皇后?那我该怎么称呼你,是九嫂嫂吗?”
对方太过真诚,打了谢魇一个措手不及,他嘴角抽搐,笑容略微僵硬地朝钟离净看去。
钟离净没搭理他。
想起之前苏天池和红绫也叫过钟离净师嫂的事,谢魇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但他脸皮厚,很快就恢复笑眯眯的模样。
“阿离如果愿意的话,我当然没意见,随小殿下叫。”
灵徽礼貌地说:“九嫂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或者叫我十九都可以。阿离,就是九哥吗?”
说起来,谢魇还不知道钟离净在海国的名字,闻言便笑吟吟地跟人家小姑娘打听起来。
“对,我们在岸上结识,我便叫他阿离。不过听起来,阿离在海国似乎并不叫这个名字。”
钟离净虽然没说话,却一直在听,不只是在海国他不叫阿离,他在哪里都没用过这名字。
除了那次元神进入秘境避难,被人硬按了个名字。
灵徽是年轻,也不是傻,她看了看钟离净,反过来问谢魇,“九哥没有跟九嫂说过吗?”
谢魇心道这声九嫂是白被叫了,倒也大大方方地摊手承认,“他很少跟我说海国的事的。”
灵徽笑容羞涩,“那还是等九哥想说了再说吧。”
谢魇啧了一声,“先前看起来,你应当是没见过阿离的,但你在阿离这里倒是很听话。”
灵徽脸颊泛红,看着钟离净的后背,眼神有些向往和羡慕,“我从出壳后就是十哥和祭司带大的,自小就听祭司和十哥说过九哥的事,他们说,九哥不是诅咒之子,而是注定的海皇,让我一定听九哥的话。”
说起如今生死未卜的应麟和祭司白英,灵徽心情不免有些低落,声音也跟着低落了下来。
“我有听十哥和祭司的话,找到了九哥,只是不知道十哥和祭司在哪里,现在可还活着。”
谢魇沉默了下,说道:“阿离说过会去找他们的,不论他们怎么样,阿离都会找到他们。”
灵徽小幅度点头,没再说话,白霏知道她心情不好,轻轻拍了拍她手背,借此安抚她。
谢魇自觉回到钟离净身边,并不意外收到钟离净一个活该的眼神,显然是被看了热闹。
谢魇心下好笑,小坏蛋还是小坏蛋,怕是早就猜到他问不出来什么,专程看他吃瘪呢。
回到海月姬的院子,有结界隔绝外界窥探后,灵徽和白霏显然松了口气,而带着她们回到屋里时,海月姬也已经被欺负哇哇大哭了。
钟离净一进屋,水缸边三人立马排排站好,洛汐特意站得离红绫和苏天池远一点,一脸都是他们干的与我无关的严肃表情,红绫却是丝毫不知收敛,指着水缸说:“她也太吵了,不如就让我先把她吃掉吧?”
谢魇笑问:“饿了?”
红绫一看有戏,笑着点头。
谢魇又说:“吃你自己去。”
红绫撇了撇嘴,别开脸去。
正好这时,跟着钟离净的灵徽和白霏进了屋,一看到幻化成海月姬的红绫,白霏警觉地召出金弓,护住身边的灵徽,“海月姬?!”
那金弓一看就不是凡物,白霏的态度也吓地几人往后退去,所幸灵徽及时拉住了白霏。
“别!她是假的!”
白霏顿了顿。
灵徽看向红绫,又看了看屋中那个大水缸里嘤嘤哭泣的水母,眼神也有些迷茫,“她们的气息好像,不过水缸里的更像海月姬……”
钟离净道:“缸里是真的,站着那个是假的。不过我们打算用海月姬的身份混入海皇宫,你们也去的话,就扮作海月姬的侍女吧。”
他发了话,白霏才真正放松下来,利落地收起金弓,给红绫三人道歉,“抱歉,得罪了。”
苏天池摆手道:“没事,不过两位看起来有点眼熟。”
洛汐提醒道:“今天在客栈大堂吃饭时,她们也在。”
“她是我的族妹,可以叫她十九。”钟离净简单介绍了一句,因为屋里实在太吵了,全是海月姬的凄惨哭声,听着让人头疼,钟离净面无表情地扫了红绫一眼,“不管是你们谁把她弄哭的,立刻让她安静下来。”
这个好办,红绫伸手往水缸里搅和搅和,水缸里的水就变黑了,海月姬猛地打了个哭嗝。
“好,好臭……”
紧跟着,海月姬似乎发出了呕吐的声音,房间里很快彻底安静下来。红绫嗤了一声,甩了甩手,冲钟离净比了个手势,“搞定!”
几人再看,缸里的水黑乎乎的,泡着几条一动不动的小鱼,还浮着一只没动静的大水母。
谢魇笑了,“熏晕了,你可真机灵。”
红绫嘿嘿笑道:“还好。”
钟离净抿了抿唇,都懒得说这对不正常的师兄妹了,晕了也好,省得他再布下禁制封住海月姬的嘴巴了。他一挥手,灵力便托着一枚玉牌送到红绫面前,“这是海月姬进入海皇宫的邀请函,你可得收好了。”
想到还要进海皇宫冒险,红绫喜忧参半地接过玉牌。
谢魇说:“我和阿离会看好你们,明天都别落单了,要是被海皇宫的人抓到,我们只怕没那闲心去救你们,但留你们在这也不安全。”
红绫听出他话里的警告,手腕上的金环也在隐隐发烫,为表忠心,她立马握紧了玉牌。
“我会演好海月姬的!”
说起正事,苏天池和洛汐也都严肃起来,齐齐点头。
钟离净不忘提醒他们,“明天我们进海皇宫,是要找到海皇宫的代理海皇应麟和暂代祭司白英,自从玄龟族把持海皇宫后,他们已经失去了踪迹,所以我们明天也未必会打起来,若有危险,会先送你们到安全的地方,你们几人最好别离我们太远。”
洛汐点头道:“海皇宫好像出事了,我们今天出去闲逛时,不止听到一个水族在说,新海皇要在继位大典上邀请海皇的儿子回来,而且……”他看向钟离净,“还要趁机夺回海神留给海国三样神器之一的宁息笛。”
他知道钟离净手里那支紫玉笛就是宁息笛,很难猜不到钟离净就是那位海皇的儿子,便隐晦地提醒道:“如今四海城很多人都知道宁息笛在海皇的儿子手里,倘若海皇的儿子再次现身海国,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苏天池还不知道紫玉笛就是宁息笛,闻言兴奋地说:“我听说海皇的儿子生来就带着螣蛇诅咒,被叫作诅咒之子,因为千年前海神和螣蛇同归于尽,海国子民都恨极了螣蛇,也连带着恨上了被诅咒的海皇宫小殿下。这次新海皇跟玄龟族逼宫,那要是我们去救代理海皇和祭司的话,是不是也能亲眼见到那位小殿下现身?”
洛汐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他,看得苏天池很迷茫。
“怎么了?”
苏天池想到一个绝妙的计策,“我觉得我们可以找这位小殿下合作,他手里有神器,我们有阿离前辈,强强联手,定是所向披靡!”
他说完才发现大家都在看他,谢魇仍笑眯眯的,灵徽很吃惊,而红绫看着他,默默退后。
没人回话,是钟离净先开口打破了这片缄默,“我就是海皇的儿子,带着螣蛇诅咒降生,我随父姓白玉,单名净,在同辈中行九。我之前所用的紫玉笛,就是宁息笛。”
话音落下,迎来的是一片全新的沉默,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是惊讶于钟离净的自曝身份,对于苏天池来说不只是惊讶还有震撼。
“阿,阿离前辈就是……”
钟离净也是沉默了一阵,冷淡目光扫过众人,“我就直说了,真正的海皇,也就是我的母亲,早在我七岁那年已经自刎,之后为了稳住当时的海国局势以及震慑结界外觊觎海神密藏的众多海妖,海皇一直是我舅舅、也是镇守海神庙的大祭司海扶摇假扮。直到二十多年前,因为一个意外,大祭司陨落,海神庙封闭,海皇宫也由他的弟子,我的族弟应麟代理。”
谢魇很快反应过来,点头道:“你们都跟来了海国,都要去海皇宫,有些事是不能瞒了。”
苏天池还在震惊当中,红绫不知道在懊悔什么。
洛汐若有所思,喃喃道:“海皇陨落、大祭司陨落,代理海皇太年轻,难怪玄龟族能顺利逼宫,刚才我们敲打海月姬,才知九窟众海妖也有争夺海皇宫之意,没想到曾经风光的海国已经落魄到如此境地。”
闻言,钟离净眸光暗了暗,看向水缸里被红绫本体毒汁熏晕的海月姬,“九窟也想反?”
洛汐道:“不过听她的意思,还是要等见过新海皇再说,若新海皇的实力强大不亚于先前的海皇和大祭司,他们便先假意臣服。”
钟离净思索了下,直言道:“不瞒你们,自从海神陨落后,海国便一直动荡不安。海神给海国的三样神器是海国自保的武器,也是海国的祸根,传闻中的海神密藏在这千年间也为海国带来了许许多多的危难。在一百多年前,海国曾经历过最艰难的一战,海国结界崩溃,海国子民死伤无数,最后以整个海神族几乎全部献祭的代价,重新筑成了我们如今看到的这个固若金汤的结界,海神族也几近灭族。”
众人沉默下来,尤其是曾经怨恨过海国的洛汐。
钟离净长话短说,“那一次,海神族留下一些后代,他们起初都是蛋,被储存在海皇宫里,一百多年来,他们一个个破壳而生,却也因为失去至亲力量的引导,没办法继承海皇宫的秘术,也无法继承海皇和大祭司的位子。而当年继承海皇之位的人是我的母亲,她和大祭司勉强平稳了海国,却因为被功法反噬生出心魔而自刎。”
看着众人,钟离净道:“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们,我们不会有帮手了,你们既然跟来了,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