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放心罢。”
王夫人叹道:“总是一桩事没了,又来一桩事。”彩云知道她说的是宝玉婚事,把头又低了低,不敢答言。
盖因院中上下,都通晓王夫人心病,只因宝玉婚事不是她的主意,故不大喜欢黛玉的。
也曾听周瑞家的等几个心腹相劝,都道宝二爷最孝顺,定不会娶了媳妇忘记娘。
王夫人不是咳声叹气,就是沉默不言,有时不知哪句话错了,还大发雷霆一通。渐渐地,也无人敢提了。
王夫人见彩云不啃声,又道:“上回让凤丫头送衣服和烧蓝头面,可都拿来了? ”
彩云忙躬身答道:“早送来了,首饰封得好好儿的。衣服怕叠皱了,先挂在大立柜里。”
王夫人掰着指头,暗自嘀咕道:“这离二月十八又过了二十天,哼,什么姑太太姑太爷,不赶着投胎去,还舍不得什么女儿。”
彩云脱口道:“或者林姑娘又欠安了,才借故推延婚期,也未可知。”
王夫人“啪”一掌也拍在桌上,倒把彩云唬了一大跳,忙跪下认错。
王夫人笑道:“你说得很好,连我也没想到。库房有他们才送的燕窝,你取几两,进园探探林姑娘的病。”彩云不敢耽误,忙答应着退出。
王夫人坐回榻上,把方才贾政言语颠来倒去仔细思想,因道:“老爷从不问内院事项,怎么今儿盘问得那样仔细,莫非娘娘有什么话,他不愿我知道?”
又想当年贾敏还在时,她母女兄妹便常私信往来。过后贾敏死了,贾母时时刻刻把外孙女挂在嘴边,张嘴“心肝肉”,闭嘴“肉心肝”。且每每提起黛玉,总爱把宝玉也带上。
待到林黛玉进府,贾母更口称“两个孩子还小”,纵着他们一桌吃,一床睡。
这些年自己生出多少法子,也不能让那小蹄子离开宝玉分毫。还常常不顾体统,不是当众提宝玉擦汗,就是给他喂酒。
还有那个凤哥儿,只为讨贾母欢喜,便不管何时何地,都贫嘴烂舌把他们往一堆凑!
夹七杂八还在胡思,忽听彩云轻唤道:“太太,太太,我把燕窝送去了。林姑娘感激的很,特命紫鹃过来,代她给太太磕头。”
王夫人想了想,问道:“你瞧她气色怎么样?”
彩云道:“好得很,跟丫头们有说有笑的。听紫鹃说,林姑娘胃口好多了,晚上也能睡三个更次的觉。”
王夫人冷笑几声,道:“你就说我才歇下,劳姑娘有心,头就不必磕了。这么远走一趟,在茶房用些点心再回。”彩云答应一声要去,王夫人又叫住道:“你陪紫鹃坐着,问问她林姑娘近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