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溜”
粉皮如一条滑溜溜的小蛇，被张嘉善一口吞入嘴中，那声音仿佛是美食在召唤着人们的味蕾，让人垂涎欲滴。待他吃完最后一口粉皮，又大快朵颐地吃了几口兔子，眼神中闪烁着对食物的由衷赞美，顺势举起手来：“老板娘，再来一份兔子！”
“好嘞，小伙子，你稍等一下哦。”老板娘那边忙得犹如陀螺一般，其他几桌的客人也在呼喊着老板娘的名字。
“这都第三个兔子了，你还没吃够？”李希言像审视怪物一样上下打量着张嘉善。
“没有！”张嘉善又仰头灌下一口酒，“李希言，我今天必须得好好夸夸你啊，这么美味的店都被你给找到了，你简直就是美食界的天才啊！这世界要是没了你，我张嘉善第一个不答应！”
陈洂琛悄无声息地将张嘉善的那罐酒挪开了一点，“你都喝第二罐酒了，少喝点，别待会儿要扶你回去。”
“同桌，你可真是小瞧我了，我虽然平时酒量一般，但这点酒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张嘉善说着又把自己的那罐酒移了回来。
很快，兔子被老板娘端了上来，迅速下锅，萧玉辰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兔子，就像是饿狼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萧玉辰，你也没吃饱？”李希言注意到了他的举动。
萧玉辰：“……还行吧，但就是还想吃。”
李希言无奈地叹了口气，照这两人这吃法，这菜价怕是要越来越高了。虽然自己家底丰厚，但这些钱大多还是自己的压岁钱，别人不心疼，可李希言心里已经在默默祈祷能便宜一点……
如火焰般赤红的汤底，咕噜噜地冒着泡，仿佛是一锅沸腾的岩浆。李希言凝视着这锅底，思绪突然间被一件事所牵引，身体不由自主地往李凝天那边挪动了一下，轻声说道：“哥，我有一事想问你。”
“讲。”
“你以前都看过些什么小说啊？医生说除了芯片的原因，还跟你看过的一些小说有关系。”
李凝天没有吱声，嘴唇微微抽搐了一下。李希言见状，继续追问：“哥，你放心，你给我说了之后，我会百分之百保密，绝对不给爸妈透露一丁点消息。”
“我没有读过任何小说。”此时，汤底的兔子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咕噜噜地漂浮了起来。李凝天眼疾手快，夹起一整只兔子，稳稳地放入了李希言的碗中，“兔子你赶紧吃，凉了就不好，我去上个厕所。”
“啊，不是，哥——”李希言望着李凝天渐行渐远的身影，满心哀伤地叹息了一声。不过，她很快又振作了起来：既然你不给我说，那我就慢慢来，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审问你。
李希言如此一想，心情瞬间愉悦了许多。张嘉善瞥见李凝天的背影，赶忙追问：“李希言，你哥干嘛去？”
“他说他去上厕所。”
“上厕所？他也没喝酒啊，而且我看他走的那么急促。”
“谁知道，我问他看了些什么小说，他又不跟我说，哎～”
张嘉善听到这句话，眉毛不经意挑了一下。李凝天刚刚那样子有点不对劲，他这个时候去厕所，八成有猫腻。
张嘉善猜得没错，李凝天一进厕所关上门，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手机里的小说全都备份到了网盘，然后一个接一个地删了个干净。
《重生之我成了我兄弟的妹夫》《终极妹控》……这些小说转眼间便从他的手机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其中有一本还是李希言初三时看过的。
那时他为了弄清楚李希言为何如此着迷，甚至学习都有点心不在焉，偷偷拿了她的手机，找到了那本小说，没想到自己最后也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这些绝对不能让她发现！
删完小说后，李凝天又打开了自己的相册。里面有不少截图都与那些小说有关，他可不能留下任何把柄。于是，他继续翻找相关照片。没过多久，他的手突然停住了。
那是一张李希言穿着冬天睡衣睡觉时的照片。李凝天看了一眼拍摄时间，想起这是高一时拍的。
当时正值寒冬，又是周末，李希言半夜冻得不行，只好悄悄溜到他的房间来睡。李凝天没法赶她走，只能任由她抱着自己入睡，醒来后不知怎的，他就拍下了这张照片。
“算了，这张照片还是删了吧，要是被她发现了，又得骂我一顿。”李凝天嘴里这么说，但手却不自觉地先备份了一张，随后才将原图删除。
李凝天忙完所有事情后，才从厕所走了出来。这时火锅里的兔子已经熟了，而张嘉善和萧玉辰两人正吃得热火朝天，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
最后，张嘉善打了个饱嗝，李希言试探着问道：“你们吃饱了吗？”
“嗯，饱了～”张嘉善又打了个嗝，随后喝了几口酒，想把嗝压下去。
见大家都吃好了，李希言便去付账。她打开微信付款界面，对面的手机传来收款提示音：“微信到账，500元。”
“我的钱啊……”李希言心里默默流泪，虽然这钱也不是特别多，但毕竟是自己的压岁钱啊……
五个人吃完饭后，在店门前分别。陈洂琛本来打算打车回家，却被张嘉善拦住了：“不用了同桌，我们走路回去吧，正好可以消化一下，嗝～”
也行，陈洂琛看张嘉善这样子也就妥协了，反正家也不算太远。两人就这样走了一段路，张嘉善一路上摇摇晃晃，陈洂琛连忙扶住他：“你确定不用打车？”
“不用，真不用，我没醉！我只是走路有点不稳。”
陈洂琛叹了口气，继续扶着他往前走。可没走多久，张嘉善又摔了一跤。陈洂琛把他扶起来后，实在忍不住了，掏出手机：“算了，我还是叫车吧。”
“叫什么啊？你看，前面不远处就是我家了！”陈洂琛顺着张嘉善指的方向一看，确实快到他家了。看样子他应该是没醉，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把你手机给我？”
“干嘛？”
“给你爸妈打电话，让他们来接你。”
“那不巧了，同桌，我妈说她和我爸今天都有事，会晚点回来，走之前就让我自己安排。”
陈洂琛眨了眨眼，想了想现在的情况：如果他自己一个人回去，万一在浴室里摔断腿还得自己叫救护车，有点亏，倒不如身边有个朋友陪着。于是，他一把拉着张嘉善往自己家的方向走。
“哎哎，同桌，你干嘛啊？”
“把你带回我家，我总不能让你死得不明不白。”
张嘉善：“……”
过了好一会儿，陈洂琛终于把张嘉善拉到了自家门口。他注意到父母卧室的灯光还亮着，估计他们快要入睡了，便转头轻声对张嘉善说：“待会儿走路小声点儿。”
“哦。”
陈洂琛拉着张嘉善的手臂走进了自己的房间，等关好门后，“扑通”一声，张嘉善直接坐到床上，又顺势躺了下来。“你身体怎么样？”陈洂琛关切地问。
“还行……就是脑袋有点晕。”
张嘉善勉强睁开眼睛，在白色灯光的映衬下，他觉得陈洂琛看起来格外好看，甚至比平时还要帅气一些。这是错觉吗？也就在这一刻，张嘉善脑海中突然闪过许多念头，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要不我去给你煮点姜汤吧。”陈洂琛说完正准备离开，却被张嘉善一把拉住了手臂。这一动作让陈洂琛愣了一下，回头一看，发现张嘉善正直勾勾地望着自己。
陈洂琛清楚，张嘉善平时绝不会这样主动。“你是不是有什么事？”他问道。
“……有。”张嘉善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说道，“陈洂琛，我喜欢你。”他紧紧抓住陈洂琛的手腕，生怕对方挣脱开去。“当然，我说的喜欢不是朋友之间的那种喜欢，而是……男女之间的的那种喜欢！”
最后一句话出口时，张嘉善不敢直视陈洂琛的眼睛。他心里明白，一个正常男人恐怕很难接受这样的告白，可他还是忍不住，心想反正都已经喝了酒，不如干脆把话说清楚。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张嘉善急促的呼吸声。他觉得自己可能让陈洂琛失望了，于是慢慢松开了手，准备收回。
“你说的喜欢，是生理上的那种喜欢吗？”陈洂琛的声音忽然响起。
“……是。”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啊？”张嘉善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向陈洂琛。只见对方面无表情地继续追问：“我是说，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我的？”
张嘉善确认了陈洂琛的追问，认真地说道：“从我们小学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开始。你还记得吗？当时因为你话少，老师把我安排和你同桌。”
“那时候，我第一次对你产生了好奇。后来，随着我们相处的时间久了，我发现我对你的感情有些不一样，但那时我没太在意。再后来，因为我和别人打架那件事，我们之间产生了误会，你转学走了。那是我第一次感到心里不好受，也是我第一次连续一个星期……不，甚至好久都不开心。”
很久都不开心？陈洂琛心中微微一震，因为他一直觉得张嘉善是个心大的人，这种事情应该早就被他抛在脑后了。
提到这段往事，张嘉善的表情也变得有些低落：“我以为就这样结束了，没想到你又转学回来了。其实，当我在教室里再次见到你时，除了很多惊讶，我心里还有一点点开心。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隐约感觉这份感情有了些苗头。”
“之后我们一起经历了许多事情。陈洂琛，你知道我当时一个人去日本的时候，脑海里想的是什么吗？”
“我满脑子都在想着你会不会遇到危险，需不需要我的帮助。那段日子，除了打工之外，我几乎一直在四处找你。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才明白，我对你的感情原来是这样的……”
说完这些话，张嘉善内心涌动着更多的冲动。既然陈洂琛愿意听他解释，那不如就更直接一点，“陈洂琛，你愿意做我的男朋友吗？”
他本以为会立刻得到答案，然而事实恰恰相反。陈洂琛没有马上回答，静静地盯着他，眉头紧锁，仿佛正在思考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张嘉善觉得自己可能是自讨苦吃。像陈洂琛这样出色的人，或许从未想过自己的兄弟会一直暗恋他，甚至大胆说出“喜欢你”这三个字。
片刻沉默后，陈洂琛终于开口：“嗯。”
这是陈洂琛的声音？张嘉善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陈洂琛，你刚刚是不是‘嗯’了一声？”
“是。”
“那你这一声‘嗯’……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愿意。”
“我愿意做你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