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女朋友？”付朝行满脸疑惑地看着他。
何曦言一噎，瞪着他说：“什么女朋友你问我？！你每天跟人家一起上学放学一起吃饭，别人还坐你自行车后座，你问我什么女朋友？！”
付朝行对他的指控不见半分愧意，耐心听他说完后，拉拉他的衣袖靠近了些。
“你是在说陈筱彤？”付朝行看着何曦言，很认真地解释道：“她是我表姐啊，我姑父的亲侄女。高二分到我们班上，我姑父特意嘱咐要我照顾照顾她，说她性格腼腆怕在学校被欺负。”
……
“真的？”
“千真万确！”付朝行点点他的肩膀，笑着问：“何曦言，你在吃醋？”
何曦言想说，是的，我是吃醋了。但是他说不出口。他还有个坎在那里，折腾了这一通，不是说那个坎就不存在了。只是他没法再硬气地坚持自己的原则，他承认自己不想离开付朝行，怎么样都行，不离开是他给自己重新设立的底线。但，走到这一步，他还是想留些尊严在这段感情里。
“何曦言，小时候你说你是我的保护天使，说何曦言要一辈子保护付朝行，你还记得吗？”
何曦言不知道他突然提起这一茬干嘛，但这句话他还记得，不仅记得，他连当时的情景语境他都能回忆起来。
“记得。”
“我们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分开过，是不是？”付朝行和他拉开了一点距离，眼神很严肃地看着他，让何曦言也没来由的认真起来。
“是。”
付朝行笑了笑，刚刚严肃的气氛散了一些，但是依然郑重。他问：“所以，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冷了我一年？你说过你是我的保护天使，你是不要我了？神仙又给你指派了别的任务？”
刚听到他的前半句，何曦言是觉得委屈的，直到听到最后一句才没防备地笑了出来。
这样的付朝行不多见。他很少会对人这样开玩笑，何况还是这样严肃的谈话。何曦言知道他不想将这个头开得过于严肃，也不想让他觉得他不够真诚。付朝行在很多方面都想得比他要多。
“我没有冷你……”何曦言说，“明明是你……让我去谈恋爱的……”
付朝行握住他的手。两人手心都有些温润，可能是热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原因。付朝行牵着他的手搓了搓，说：“我那个时候……不是那个意思。后来好几次想跟你谈谈，你都不给我机会。”
“对不起……”付朝行没等何曦言再说什么，一股脑将自己的心情都透露了个干净，“我那个时候是害怕了。喜欢上自己最好的朋友，我不敢说不敢动，我怕你……觉得恶心。”
何曦言愣愣地看着他，不敢相信这是他会说出口的话。
虽然当年是付朝行向他表的白，但是那个时候的付朝行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他还记得他当时正在一个大排档打工，付朝行给他打了八百个电话他才终于有时间接起来。他本来忙得一肚子火，电话那头的人半分不懂察言观色，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何曦言都要发火了，他才说了一句“何曦言，我喜欢你，我等下来接你下班”。
付朝行从来没说过怕他觉得恶心，即使他骗他自己喜欢女孩儿，他也没担心自己会觉得这事恶心。
为什么会不一样呢…
付朝行对他永远是温柔的、纵然的，但如果仔细回想，却也不光是这样。
即使他骗他自己是直的，他也会表白；即使他一再给他甩脸子，他依然将自己好好地绑在身边；他不会强硬地反对公司的CP营销，却会为了他们的关系忤逆付之恒…
还有很多…和现在的付朝行很不一样…
现在的付朝行会惴惴地担心他会恶心…
“后来有一天，我看到了一个男的送你回家。他送你礼物，还摸了你的头......”
付朝行接下来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他疑惑地问：“什么？”
付朝行以为他生气了，无奈地叹了口气，解释道：“你先听我说完......是余白，后来我才知道是我误会了。可是那个时候，他那个态度，我真以为他在追求你，或者说，你们已经在一起了。我当时又后悔又纠结，我想你应该不会恶心这种事情了，但是如果你恶心我呢？如果你只当我是朋友呢？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自己一个人在那里预设了很多，想了很多，后来还是憋不住想要靠近你。可是你推开了我，我想你果真是恶心我的，我亲你，你恶心得冷了我一年.......”
“我......”
何曦言心里百感交集。他看着付朝行委屈的眼神，竟然和自己心中的那个人重合不上了。
“后来我想，算了吧，也许离你远一点，和别人走得近一点，你就不会恶心我了，那至少，是不是还可以做回朋友。可是你昨天居然晕倒了，拽着我的衣服要我别走，还抱着我说喜欢…何曦言，我能听到你一句实话吗？”
何曦言怔怔地看着他，说不出半句话。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为什么每一次穿越里的付朝行都和他记忆中的不一样…
是什么…让付朝行好像变了一个人…
是因为他吗？
那现在的他…算是移情别恋了吗？
“所以…”付朝行在他手心划了划，低声问：“我们除了是朋友，还能是别的关系吗？”
何曦言手心一痒，不自觉地握住了对方的手指。他能明白付朝行的意思，无论他给什么回答，朋友这层关系都是他们的保底线。他心疼得不行，牵着他的手重新搭回自己的腰上，轻笑着说：“不是保护天使了？”
付朝行也笑了，说：“是保护天使，是朋友，还是……”
他故意顿了顿等着何曦言来接，何曦言也没让他久等，直接说道：“还是，爱人。”
付朝行垂下眼帘，在黑夜的掩饰下无声地笑了。
康复后的高中生的生物钟一如既往的强悍。
昨天两人一顿剖析表白，早上仍早早就醒了。
付朝行虽然不像何曦言是个厨房手残，也只是新手村的水平。两人早上将存在冰箱里没吃完的速冻饺子下了吃了，就很自觉地坐到书桌旁开始写作业。
付朝行虽说在剧组呆了一个多月，但课程一点不敢落下。付之恒特意给他请了老师，每天除了拍戏还有网课要上，除了背单词还有作业要完成，说起来比何曦言在学校里还要辛苦。
他一直想知道，为什么付朝行会在初三和高二这种关键期去拍戏。
可这个人只是高深一笑，没回答他。
两人中午去了何曦言家吃饭。张小娟一大早就给他发了信息，让他中午带付朝行回家吃饭，她早上起来做了一大桌子菜，他们中午回去叮一下就可以了。
下午两人又挤在何曦言卧室的小书桌前做了一下午作业。本来做得挺好的，不知道是不是桌子太小挨得太近，也不知道是谁先看了谁一眼，两个人很自然的在确定恋爱关系的第一天，亲在了一起。
短暂的一吻结束，再提笔要写作业的时候，何曦言惊讶地发现付朝行手里握着的笔竟然折断了。
“卧槽，笔怎么断了？”何曦言疑惑地牵过他的手看有没有受伤，所幸手指只被划破了皮，没有流血。为了保险，他还是去客厅拿来医疗箱给付朝行手上消了毒。
“你刚干什么了？笔怎么会断？”何曦言百思不得其解，“你在练大力金刚指吗？”
付朝行清了清嗓子，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从笔袋里重新拿了一只笔低头开始认真做卷子，语气正经地说：“刚刚太激动了。”
“什么太…”何曦言说了一半才猛地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视线不自觉地向下快速扫了一眼，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倒是他自己，燥热得有些不淡定。
就这一晃神的功夫，付朝行选择题都做三题了，这也太平静得太快了吧…
何曦言后来做卷子都有些心猿意马了。做完两人对答案，付朝行脸都黑了，恨不得重新去打印张卷子让何曦言重做。
“你差不多得了。”何曦言一边涂改错误答案，一边一脸不高兴地说：“是你先亲我的，那我才……才静不下心来。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亲完转头恨不得可以去参加高考啊！”
付朝行没说话。何曦言偷偷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眉头紧锁满脸严肃，瞬间心里一紧，不知道这个道德标兵又在想什么。
果然，何曦言卷子刚改完，付朝行就发了话：“我想了想，你情绪太容易受影响了，以后…咳…以后我们每个周末做完作业之后才能…咳…才能接吻一次，其他时间都…都不行。”
何曦言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这恋爱才刚刚谈上，热恋期都还没有到来就强行让它结束了？？
不愧是你！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何曦言这个时候很自然地想起了那个世界的付朝行。他俩第一次接吻是什么时候何曦言没印象了。那个时候他们俩都很混乱，都处在破茧时的彷徨。何曦言更惨一些，连家都没了。现在想想，其实付朝行也不遑多让，他从来就没有家。
在付朝行将他带回学校后不久，就和他女朋友分了手。何曦言那个时候心里不可能不怨他，他那个时候本来就偏执得可怕。何况他还浑身都是刺，最开始两人的每一次亲密都会扎得彼此遍体鳞伤。
这些伤太疼了，忘了也罢。
但他忽然想起来他们俩的第一次。
付朝行将他绑在床上。
别误会，不是他不愿意，而是他要求付朝行这么做的。
他当时只希望紧紧捆住他深深进入他的那个人，一直都是付朝行。
当然，后来他俩发展出了很多新花样，和这些就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