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皇帝赏赐给沈秋冷的东西到了江南,沈秋冷人已经在去往北域的路上了。
按照沈秋冷的话说,在哪里休息不是休息,沿途在马车上睡一睡对她来说就够了。从江南到北域路程不短,来回都要好几天的时间,她脸上的伤借口不见人又能撑住几天?
整件事目前看下来还是顺的,只是沈秋冷觉着最不起的还是许思远一家。金银和用品对他们来说也根本不缺,沈秋冷想的唯一就是在科考上看看能不能帮助许宏致。
“可是吏部现在没人,想帮也很困难。”沈秋冷托腮,另一只手伸到炭火前继续暖着手,“明年科举还麻烦的很,皇后若是插一手。明年的局面更是困难。”
“没必要想那么多,许思远当了这么久的官想保一保许宏致,现在比我们容易的多。”杜晚景听完沈秋冷的想法,“明年三月份才科举,两个月过去,会发生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你怀疑皇后会有动作?”沈秋冷贴向杜晚景,想起来罗君笑给他们传的信。
罗君笑的消息这会是通过飞雀阁传的,传到江南自然是要快上不少。信中写着皇帝已经收到了江南的讯息,已经将皇后的权力暂时全全交给了她负责。
杜晚景轻笑,“过年前后,后宫的权力易主,怎么会不让大臣们多想。这权力到谁手上不重要,由罗君笑接管自然是最好的结果。只要从皇后手中脱手,就证明皇帝根本没有器重沈睿明的心,你说说,这个时候皇后会怎么想?”
“狗急跳墙。”沈秋冷接的很快。
“就是秋儿,你想清楚现在逼急皇后对我们来说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其实无所谓,本来算的我们就在赶时间,不然也不会现在就在去北域的路上。”沈秋冷摊摊手,“皇后再快也没办法让北蛮瞬间突破北域的防线。”
“嗯,若是真有行动,他们去北域必然要经过邯州。”杜晚景好看的桃花眸中映出来的全是算计,“如今这副局面不禁也给德妃透露了信息,她的儿子也是还有机会的。不如让罗君笑现在假意靠向德妃,暗示德妃现在皇后因为夺权这件事在打压她,她一人不知道如何解决,只能投向德妃。再让德妃盯紧邯州,若是皇后的人经过邯州就给我们传信息。”
沈秋冷点点头,赞同杜晚景的说法,“你写着信,我去问下到哪里了,就近找个点让飞雀阁的人赶紧传信。”
“对了,我前几日传信给了刘威,等我们从北域回来就去找他吧。”杜晚景补充道。
“好,”沈秋冷应完杜晚景,挑开前面的车帘,喊了声小五。“小五,到哪里了?”
“刚出江南,马上到昇州地界了。”小五回过头回答沈秋冷。
“昇州...”沈秋冷脑海里浮现出大煜的舆图,“一会先进城一下。”
“是,公主。”
“公主,你有没有觉得越来越冷了?”骑在旁边一匹马上的叶无非靠近马车,小声问道沈秋冷。
沈秋冷看着他的表情,笑了一下,“你若是觉得累了,你就进来坐坐好了。”
叶无非没想到沈秋冷一下子就看穿了他的想法,有些尴尬地挠挠头,“其实也还好了。”
“无非。”陈舟雪在后头喊了声叶无非,“休得无礼。”
“无妨,你们若是累了,都进来休息休息,毕竟要接连赶路。”
“公主和杜公子受不了凉,我们这些人无所谓的,不过是几日路程。”陈舟雪很是客气地回道。
“阿雪不必这么客气,我再休息休息便差不多了,说起来还得是无非的医术,才让我好的这么快。”
听了沈秋冷的夸奖,叶无非在一旁骄傲地点头。
“阿雪之前来过这边吗?”
陈舟雪摇了摇头。
“师兄来了鹤云观之后就没有出过江南的地界了。”叶无非在后边插话道,“师父不让师兄出去,说江南外边和师兄犯冲。”
“啊?”沈秋冷听了凤眸不禁放大了一些,“你怎么没早说?”
“不过是当初师父听了祖父的话糊弄小孩子用的说辞罢了。”陈舟雪解释道,颇有些无奈,“我也是没想到无非记到现在。”
叶无非在陈舟雪看不见的地方做了一个鬼脸,“什么小孩子说辞,我不是小孩子了,师兄你要听我说完,我后面的那句话是说犯冲我也能保护好师兄。”
“好好好。”
沈秋冷听着二人的对话,掩面笑着,想着自小一起长大的两兄弟感情就是好,怎么说都可以。沈秋冷侧过身仰头望着天,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兄长,若是沈睿弦现在还活着,自己是不是也是这样肆无忌惮和他打闹。他们还约定好要一起去北域看雪,但是现在,只有她一人独自前往了。
越往北走气温确实是越低了,如今的盛京城也是寒风一阵接着一阵,温度很是让人不愉快。
“母后。”沈睿明得了皇后的召,来了慈宁宫,只见皇后颇有些忧郁地躺在软榻上。
“怎得母后心情不好?”
“嗯。”许言闭眼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疲倦地嗯了一声,“本宫派去江南的人不知怎的被陛下知道了,还说他们伤了昭乐,陛下对本宫发了脾气,还让本宫这些日子好好休息一下,后宫的事全全交给玥嫔打理。”
“玥嫔?”
“皇儿还不知道吧,那个新来的罗美人今早加了封,赐为‘玥嫔’。”
沈睿明听完许言的话,不禁皱起眉头,这不就等于又夺了许言的权,还给了一个没来后宫多长时间的新人。如今在年关时候,无疑是对他们的当头一棒。
沈睿明走过去替许言捏着肩,“江南的那几个人做事这么不小心?”
许言摇头,“本宫从来没有命令让他们动过沈秋冷,只不过让他们去监视一下她,有什么动作向本宫汇报一下罢了。这些人虽然不是什么心腹,但他们是不可能轻举妄动的。”
“母后的意思是,有人查出来这几个人的来历,设了一个局,伤了昭乐之后把这件事嫁祸给了母后?”
“只能是这种可能了。”许言招了招手,让自己的婢女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就是不知道是沈秋冷,还是这个罗君笑。”
“母后更怀疑谁?”
“不好说。”许言叹了口气,接过宫女递过来的茶水,揭开盖子吹了一口,“如今沈秋冷虽在江南,没什么实权了,但凭着她的性格难免会整什么幺蛾子,我放了几个人在她面前盯着她,就是想要明摆着告诉她别再耍滑头,结果不知道是不是被她反摆了一道。”许言喝下一口茶,继续道,“再说罗君笑,看她面相和习性来说确实不像是盛京人。既然不是什么达官贵族,我是觉得掀不起什么风浪,可没想到陛下对她极为宠爱。”
“新人来宫里,父皇宠爱一阵子,也算是正常。母后您想想,楚蓉当初再怎么如日中天,如今还不是早早陪她那儿子在地狱相见了。现在不过一个无背景无子嗣的小小嫔妃,母后何须在意?”
“但她是不是升的太快了?当初有楚蓉,现在又来一个罗君笑,什么意思?”许言说着说着声音不自觉提高,将茶盏重重放在桌案上,茶水都溅了很多出来,“我陪了陛下这么久了,什么时候得过这份宠?如今更是,什么人都要压我一头。”
“母后消消气。”沈睿明安慰着许言,“父皇忌惮母后母族,自然不会太过于信任母后。”
“当初若不是我父亲全力支持他,他能坐上这龙椅吗?”许言是越想越气,好不容易熬到了今天,想着终于可以过一个安稳年了,皇帝就来了这么一出,怎么让她咽的下去这口气,“皇儿说说,不会是你父皇故意设计的吧?”
“父皇?”
“你父皇如今只有你一个成年的儿子了,他不想着好好培养你,反而是打压我?”许言有些自言自语,对着这个问题颇有些不解。
提及此,沈睿明也有些不明白。现在可以说局势已经很明朗了,传位几乎只能传给他,但是皇帝并没有对他有些亲近,反而在沈睿明眼里还有些疏远。这些时日派给他的一些任务,看起来是信任他,但实际上却是让他少经手朝堂上的事。
沈睿明心中总是隐隐不安。
“母后,您说为何孩儿总觉得父皇不喜欢孩儿?”
许言抬眸望向沈睿明,目光逐渐柔和起来,“母后也不清楚啊。你自然是优秀的,除了外貌比不上其他皇子,气质却也是顶顶好,读书策论也样样拿得出手。这些年你替陛下跑各地事务,都处理的相当不错,母后想不明白,你父皇为何不愿意多看看你?事到如今还要来这一出。”
许言垂下眼帘,说是不失望不心累是不可能的,若是这么讨厌她,连带着厌恶他们俩的孩子,为何当初又不愿意放她走呢?
“不过如今,若是你父皇还是迟迟不愿意选择你,那么我们也要继续走下去。做了这么多了,不能让最后一步毁在他手上,他这么多年亏欠咱们母子的,也该还回来了。你要记住,我们现在的所作所为,全部都是你父皇逼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