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你？报警的是不是你？”

女孩的脸上闪过一丝的慌乱——

“我、我不是故意的！”

程释知忽然有些后悔说了这样的重话，她并没有要责怪或者生气的意思，她只是没想到这件在她看来十分荒谬的事情竟然是真的。

程释知将手机架在支架上，不安的在房间里面来来回回的走。

女孩连忙问道：“阿知、阿知，我是不是闯祸了！”

又道：“阿知，我、我对不起，刚刚我看到那样的形势，我就慌了，所以就……”

女孩生怕给对方添了大麻烦，何况这又是极少数的、对方一言不发的模样，这可把她急的红了眼眶。

“……阿知，你、你不要生气，这次能不能原谅我……”

程释知自己也觉得一团乱麻，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重新回到手机屏幕前，看着女孩一双温柔的盛满春水的杏儿眼都哭红了，她又是烦躁又是心疼。

她伸手出去，点了点屏幕上女孩的泪花：

“卿卿，你先擦一擦眼泪，我们都坐下来谈谈，好不好？”

女孩委屈的咬着嘴唇，踩着毛毛拖回到了客厅，也不知是从哪个角落里面翻出了一盒纸巾，又端来了垃圾桶，她像是生怕程释知走掉了，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屏幕，一边盯着程释知，一边擦眼泪。

程释知不自觉的用两手捧着手机，双手的拇指轻轻的往上面抹——女孩像是被弄疼了，捂着脸颊，委屈又可怜的望着她。

程释知认真的说道：“首先，我要跟你解释清楚，我没有生气。你这是担心我，怕我遇到坏人、会被伤害，因此才报警，我感激你都来不及，怎么会生气呢。”

女孩眼神里面充满了对她的不信任：“可是、可是你要是没生气，刚才为什么会那么凶巴巴的吼我呢！”

程释知说道：“这就牵扯到另一个问题了……”

“什么问题？”

程释知问道：“你是谁？”

“我？我是谁？”女孩偏了偏头，很认真的回想自己的经历：“我就是我啊，我一醒过来，就在这个房子里面，但是当时，房子很黑，没有灯。”

她续道：“……然后，我就认识芝芝桃桃了，她帮我把房子里面的灯打开了，还给我买了很多很多漂亮的衣服……哦，对，以前芝芝桃桃会一直让我换漂亮衣服呢，虽然我也不太明白这有什么好玩的，但是她给我买的衣服都很好看，那让我全部试一遍，我也会觉得好幸福啊！”

程释知说不出“你只是一款手机游戏里面的ai互动角色”这样残忍的话语——但就女孩这样智能的交互模式，她是真的不相信这仅仅只是ai。

程释知换了一种问法：“卿卿，你很聪明，你是怎么帮我报警的呢？”

女孩说道：“之前芝芝桃桃的手机给我授权了通讯录的使用权限，里面就有报警、急救、火警这几个号码，阿知今晚遇到坏人了，那我拨通报警的电话，发送定位，这些都是可以做到的啊。”

程释知脑海里冒出了一个离谱的猜想：“那、芝芝桃桃还有给你授权支付权限吗……要是芝芝桃桃看到什么想买的东西却没有下单，你会不会也……”

女孩恍然大悟：“原来还能这样的吗！”

程释知恨不得将舌头咬掉：“你当我刚刚啥都没说。”

女孩乖巧的：“哦~”

程释知代入了一下诸如“盗/刷”的角度，大概就能理解到女孩所说的这个原理。

不知道为何，她脑中的念头先于理智，问了那句：

“卿卿，你是……是人吗？”

女孩歪了歪头，有些腼腆的说道：“是啊，阿知，你这个问题好奇怪哦！”

程释知笑了，笑自己异想天开：“你说的对，是我多想了……”

女孩双手往上举，仿佛这样就能碰到程释知：

“阿知，为什么你看上去像是不太开心的样子？”

程释知有心要缓解两人之间紧张的气氛，故而佯装出很生气的样子来逗笑她——

“我生气了！卿卿怎么可以不相信我呢，不就几个小混混吗，难道我还收拾不了吗！”

然后她补了一句：“我还真收拾不了。”

女孩被她逗得“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程释知见她心情转好，本想跟她道别了，然而有个猜想没由来的冒了出来……

“卿卿。”

“嗯，阿知，怎么了？”

程释知怀疑的看着她：“我之前也问过你，为什么你的心情值跟‘健身’的UI图标不见了……你说你不知道。”

女孩无辜的眨着眼睛：“我的确不知道啊。”

程释知马上否定她的回答：“你骗我。”

女孩气鼓鼓的申辩：“你凭什么说我骗你！”

“……你刚刚说，你觉得我有危险，所以你拨打了通讯录上报警电话，是不是。”

“对啊！”

程释知说道：“我发现你的心情值不见了，是你答应我你不会乱发脾气的时候；还有，健身图标不见的时候，那段时间我几乎整天整天的将手机交给助理，让我的同事们帮忙一起跑步运动……”

这桩桩件件一一捋顺，很难不让人产生怀疑。

程释知下结论：“所以我猜，会不会是你把心情值跟‘健身’图标给藏起来了。”

她这么说完，女孩扭头就跑，她甚至负气的穿着拖鞋躲进了自己的被窝里面。

这个反应，跟妹妹做错事但羞恼的样子真的非常像——程释知已经断定那两个UI的缺失都跟女孩有关系。

她转过房间的视角方向，“追”到女孩的床铺上：

“……你当初可是答应过我，不会乱发脾气的，不能说话不算话。”

“卿卿，跟我说清楚，这件事，可不能让你糊弄过去。”

这当然不能糊弄过去啊！再不把“健身”的系统图标找回来，游戏里面的运动值可就快花完了！

屏幕里面的被窝传出了闷闷的声音：

“阿知！我跟你说实话，可是你不能生气……”

程释知连忙安抚：“我不会生气，我怎么会生卿卿的气呢。”

女孩扯开了闷着脑袋的被子：

“我……我之前答应过阿知不会乱发脾气，但我很容易就会使性子、我怕阿知知道了，所以干脆将心情值隐藏起来，你都看不到心情值，不就等于我没生气吗……”

程释知心里吐槽：这能一样吗！我连数值都看不到，不就更容易踩雷吗！

然而，程释知面上并不表现出来，只语气轻柔、情绪稳定的问：

“那‘健身’的图标呢？”

女孩的怨气就更大了：“阿知，你天天就光顾着‘健身’，一天到晚跑步，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可不得把它藏起来吗！果然，我将‘健身’藏起来以后，你就能天天陪我了！”

女孩幽幽的说道：“……我可以看你工作，我可以看你打电话的样子，我可以看你睡觉的模样，我可喜欢看你了，但是你的每天总是很忙碌，不是要开这个会议，就是要跟那个老板见面……但是这都不要紧，我喜欢你将我放在你的办公桌旁边，我喜欢天天的看着你。”

这样热烈的表白让程释知有些手足无措——物理意义上，程释知又开始绕着房间走过来，走过去了。

女孩窝在床上很久都没等来对方的回应，焦急的抬头去看，结果却看到那人烦恼的样子。

“阿知！你不会要生气吧！”

程释知连忙走过去，安抚道：“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多……”

女孩的喜爱是真的，女孩的嫉妒是真的，女孩的占有欲也是真的，她甚至会为她担忧、会为喜怒哀乐——只是，人是假的。

程释知叹气：“卿卿，心情值，这是我可以感知你状态的指标，我很怕自己会在无意中做了你不喜欢的事情。至于‘健身’图标……”这游戏又不能充值，我不就得天天健身吗！

程释知解释道：“卿卿，不管你信不信，我觉得自从遇到你以后，我遇到了很多意想不到的的好事——就拿今晚的经历来说，如果不是我遇见你之后坚持锻炼，或许我连800米都跑不出去，但是今天我跑得超级快，那些混混都追不上我，这都是你的功劳……”

女孩忍不住坐起身子，她隐隐约约觉得这其中好像有些逻辑不通，但是程释知的甜言蜜语非常诱人，让她有些晕乎乎的。

“阿知，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程释知说道：“正因为你有千般好，所以我才离不开你啊。”

女孩显然不是对手，被哄得脸上红扑扑的，一双手忍不住捂着羞红的脸。

程释知轻声说道：“卿卿，现在我能不能请求你、不要再隐藏心情值跟‘健身’图标呢，我不想错过与你有关的任何事情。”

女孩“啊”的嘤咛一声，又倒进了被窝里面。

此时，天已经快亮了——疲惫的程释知决定去洗个澡，等女孩自己想通。

及至她再打开游戏的时候，主界面上的心情值、还有侧边栏的健身图标就都回来了！

太好了——程释知欣慰的想道，拮据的日子终于结束了，又可以组织全公司的健身活动了！

这次，她必拿下那台价值8999999运动值的钢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