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黑发灰眸的青年就两手一摊，笑眯眯地看着几个名义上的便宜兄弟：“好啦，我知道大家肯定有问题想问，但时间来不及我还得说情报，所以只能问……就四个问题吧，一人一个，请？”

而便宜兄弟们在做什么呢？

他们在蒙圈。

彼此面面相觑的那种蒙圈。

毕竟虽然早就有所猜测，但在凯恩就这么直白地一把掀了桌子时，说实话，在场除他自己以外的每一个人都很茫然。

原本他们以为彼此之间维持着一种心知肚明但不道破的演绎默契——他们单方面的演绎，毕竟凯恩之前的表现让人真的很难昧着良心承认他真的有在好好演一下。

多少是一种在特定高压条件下维持的脆弱平衡，而凯恩对这些东西的熟稔和态度也并没有被他们所忽略，说实在的，只是眼下为了更好协作而暂时装聋作哑，他们迟早会谈到这个问题，但没人想到会是现在。

就像是蝙蝠侠找到了小丑，这一次的礼物是几枚放置在人群密集地的炸弹，而蝙蝠侠其实已经知道了好几个地方，但为了剩下的情报刚打算捏着鼻子和他玩傻逼的解密游戏时，对面突然把手里最大的炸弹砸蝙蝠侠脸上然后直接把地点全爆出来说哈哈你拆去吧！

就很离谱，虽然人本身就是个离谱的人，但这一下离的谱怎么和平时不一样的那种离谱。

不过虽然被砸蒙了但问题还是得赶紧问。

就是凯恩那副好整以暇的态度实在令人有些手痒，迪克拍了拍达米安的肩膀防止他终于忍不住冲着队友拔刀，给杰森递了个眼神让他去问。

杰森控制了一下自己翻白眼的冲动，把椅子拖到凯恩的对面，一屁股坐下，看着眼前的青年挑了挑眉：“那我直接问了，你说检查没问题你的确不记得之前的事，那你对于自己是调查员的身份确认依据是什么？”

凯恩想了想，说：“这么说吧，我有明确的认知，来这里之后的表现我也相信你们都能看出来我挺熟悉这些……总之很乱七八糟的东西，身份依据其实没有，只是我有这个相关概念，你们不了解可能不清楚，这种情况在调查员里并不算很少见，记忆丢失、认知歪曲、选择性剥离……都很正常，我这样的都不算个事。”

杰森所有所思地看着青年，对方并没有在意他的目光，笑着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我们这行很不讲道理的……一点都不遵守任何基本法，所以抛开常理吧。”

“行，那我问完了，下一个吧。”杰森干脆利落地离开了那张椅子，没有发表任何观点，也没有言明自己到底有没有接受这个说法，只是把位置让给下一位提问者。

提姆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径直走过来坐下。

“打扰了，关于第二个问题，我想知道调查员的具体工作内容是什么。”

“这个啊，如你所见，类似于这种地方，字面意义上调查诡异的事件，并且接手里面的确和‘神明’有关的部分，之后把结论和资料上报——如果人还活着的话。”可能是觉得这个回答实在有点潦草，凯恩又补充了几句，“因为具体的事件有很多情况，信徒搞事想要召唤神明的，和教徒无关只是神话生物的，甚至神明的痕迹本身……不同的情况有不同的处理方式，在处理的前提下尽量搜集更多资料，大概这样。”

提姆平静地点头示意问答的结束，如杰森一般离开了座位把提问权让给了下一个人。

达米安则干脆没有继承这个诡异的仪式，站在原地一步没挪，冲着凯恩抬了抬下巴：“那么第三个问题，怎么才能联系到你们上面的负责人？”

“哇，该说不愧是你啊真的一点都不客气，就不能和哥哥们学学，委婉地提出一些没那么重要的问题吗？”凯恩做作地感慨着，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达米安对此报以一声冷笑：“我以为你才是在场的人里最不拘泥于社交礼仪的那个呢。”

“真令人伤心。”凯恩夸张地叹了口气，而后回到了那个平静的状态，轻轻摇了摇头，“关于这点，我现在不太能多说，但你们现在也算是被卷进异常了，不出意外会有一次接触机会的，到时候再细说吧。”

“行。”达米安点了点头，也没有在意自己这个问题基本算白费了，毕竟其实这整个问答都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目前还是凯恩等一会儿要针对这个村庄提供的信息。

这个谈话只能说更主要是个态度上的信号，凯恩向他们表示了自己愿意配合，那么就还是先解决眼下的困境，剩下的疑问都可以延后，那么他随便问什么都无所谓，问不出来也不重要，万一多知道点也都算赚了，毕竟他们本就一无所知。

杰森和提姆捡着能有基本信息和主观认知问也是这个道理，言语真假和信息量本身就不重要。

本来就不可能彻底相信凯恩的一面之词，核心的问题会被回避，给出的答案也不能确定对方是否撒谎，之后总得多方面去调查取证。

彼此心照不宣的默契，他们之间是，他们和凯恩之间也是。

迪克笑着摇了摇头，似乎是无奈于幼弟的态度，他重新继承了那个奇怪的仪式，坐上了那把凯恩对面的椅子。

“好了最后一位，请吧。”

迪克点了点头，温和地注视着面前的青年：“那么，最后一个问题，我有听扎坦娜说调查员这个工作不太容易，所以我想问一下，你还好吗？”

然后所有人就看到凯恩整个都僵住了。

咦？

像是有什么无形的面具碎裂开来，青年懒散的表情变得有些扭曲，颇为不自在地往后缩了缩，一向没有什么波澜的眼睛里难得有一丝明确的嫌恶浮现上来。

“兄弟别这样我快吐了。”

三个人齐刷刷地看向迪克，其诡异的目光把自家兄弟盯到那个完美的笑容都变得僵硬起来。

哟呵。

原来对混蛋策略卡在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