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廷希怎么也没想到来的人会是宁遥,他企图从宁遥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看出一些情绪,但他很快就被宁遥的发型吸引了注意力。
汪廷希有些错愕,“你剃头了?”
苏戊看似是靠在汪廷希身上,实则两人的空隙留得很大,即便是为了离间宁遥与汪廷希的关系,她也不太愿意牺牲自己的身体,毕竟为了这具身体,她可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苏戊强忍着恶心继续做戏,“汪少爷,这位就是你之前的相好吗?”
“苏绿,下去。”
汪廷希没有叫苏戊的真名,倒不是维护,而是警告,苏戊自然知道自己落入了汪廷希的圈套,不过她从泰国回来之后就已经想清楚了,她的结局无非就是鱼死网破。
想到这里,苏戊更加用力地搂住了汪廷希的脖子,她在汪廷希脸上落下一吻,眼神挑衅地看着宁遥,“小哥儿,你来得不巧,我们玩得正嗨呢。”
久久未曾说话的宁遥,紧抿的嘴唇突然勾起一抹微笑,他拿下腰间别这的绳子,一头缠在自己的拳头上,一头松散地垂落在地上。
“不巧吗?我觉得刚刚好,要不要我们三个人一起玩啊。”
宁遥的话让在场的汪廷希与苏戊都呆在了原地,苏戊一时间不知道该以何种情绪来面对如今的情况,她只能咬牙切齿地伏在汪廷希耳边问道:“你们平时都玩得这么花吗?”
“阿遥,你听我解释,我跟他不是你想得那种关系。”
“没关系,我跟你也不是你想得那种关系。”
宁遥一步步靠近汪廷希,汪廷希这次没怎么用力就把苏戊推了下去,苏戊直觉自己再留下绝对会出大事,她顺着汪廷希的力气站起来,“算了吧,我可没有多人的爱好。”
“是吗?那真是不巧,我最近刚好多了强迫人的爱好。”
苏戊想要逃跑,但是被宁遥手中的绳子套中,苏戊看着脖子上逐渐收紧的绳子,心里暗骂,这两人平常玩得都是什么东西。
汪廷希看不穿宁遥此刻的心情,生怕他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阿遥,不要冲动。”
宁遥歪头看向汪廷希,灿然一笑,“你是觉得我犯病了吗?”
他一边说话,一边收紧手中的绳子,苏戊为了不被勒死只能走近宁遥,“小哥儿,有话好好说啊,我们第一次见面,没必要搞得这么尴尬吧。”
“你不就是来找汪廷希的?我有钥匙,我给他松绑,趁着汪先生没来之前,你俩走吧。”
宁遥一屁股坐在了床边,苏戊因为他的动作被扯得身子一歪,“我不走,他也不走,我俩走了,汪禳之怎么兑现我们之间的赌约呢?”
“赌约?”汪廷希小心翼翼地靠近宁遥,他不敢去触碰宁遥,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变得谨小慎微起来,“你见过我父亲了?阿遥,其实我的身份,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其实是……”
“你父亲很小气,都不愿意给张支票打发我。”
“啊?”汪廷希有些拗不过来弯,再次相见的宁遥简直是换了个人,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回应。
宁遥扯过汪廷希的衣领,他的拇指滑过汪廷希的脸颊,抹去了苏戊的口红印子,“汪廷希,你想打发我走吗?”
“你要不要猜猜我跟你父亲订下了什么赌约?”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宁遥松开汪廷希的衣领,正襟危坐,从汪廷希的角度只能看到宁遥严肃的表情,但他还是察觉到了异样,宁遥在发抖。
汪廷希脑子里过了很多种可能性,最后锁定了他最不希望的那一种可能。
此刻他望向宁遥的眼神中掺杂着愧疚与心疼。
苏戊因为绳子不够只能蹲在地上,蹲得累了,索性就直接坐在地上了,虽然她现在是个女孩子,但是心理还是个男孩子,当初要不是汪家咄咄逼人,她也不至于到泰国变性躲避风头。
汪禳之带着一众人闯进房间里,汪禳之在看到宁遥的刹那,瞳孔微缩,“你居然能找到这里。”
“看来你得到了不错的帮手。”
宁遥懒洋洋地抬起眼眸,“我赢了。”
“你是赢了,不过你的赌约可没有说要带走汪廷希。”
“汪廷希是个人,赌约不能决定他的自由。”
汪禳之迈着步子来到宁遥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宁遥丝毫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心虚与惧怕,汪禳之突然朗笑出声,“你说得好像你很在乎他一样,但是如果他知道了你的赌约,还会像现在这样看着你吗?”
闻言,宁遥回头看向汪廷希,汪廷希眼眸中承载的所有情绪就这么撞入了他心里,他满不在乎地开口,“赌约不能决定他的自由,但我要决定他的尊严。”
“向我下跪吧,汪廷希。”
床头的绳子传来动静,汪禳之刚想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看到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从床上滚下来,跪在了宁遥脚下。
不是单膝的骑士礼,是双膝下跪。
是心甘情愿的臣服。
“对不起,宁遥。”
“汪廷希!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震惊的人不只是汪禳之等人,还有吃瓜的苏戊,她缩了缩自己的脚,努力让自己变成空气人,但是眼前的瓜太劲爆了,她一时没忍住,‘我艹’了出来。
察觉到别人的目光投射在她身边,她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以及眼睛。
宁遥抬手摸了摸汪廷希的脑袋,眼神波澜不惊,没有得意与炫耀,他只是平静地接受了汪廷希的道歉。
汪廷希抬头望向宁遥,眼神赤裸,欲望明确。
“汪廷希!”汪禳之再也忍不住地吼道,他良好的素质与教养在此刻灰飞烟灭,“医生呢?医生!给他注射镇定剂,我的儿子发病了!医生呢?!”
“爸!”
“你别叫我爸!”
“汪先生,不好意思,接下来不算赌约之内,算我个人私心。”
汪廷希不知道何时搞到了钥匙,解开手上的镣铐,他不假思索地拉起宁遥的手往窗外跑去。
苏戊在看到汪廷希解开了绳子,她连忙摸了下自己的暗袋,里面的钥匙果然不见,她见两人飞速跑走,立马害怕地拉住自己脖子上的绳子,生怕这两人跑的时候把自己的脑袋带出去。
窗外有根吊着的绳索,是宁遥一早就准备好的。
他用了一天半的时间,在这里踩点,摸清楚了庄园里的现状,算计出0011房间的位置,他的打算从来不是见到汪廷希而已。
他要带汪廷希走。
等汪禳之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从二楼的小阳台跳到花园里,其他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翻墙离开。
汪禳之的秘书瞥了眼汪禳之的脸色,“先生,需要去追吗?”
“没了汪家,汪廷希什么都不是!”
秘书明白了汪禳之的意思,可是他不敢提醒,少爷这么个跑法可一点都不像是会留恋汪家的样子。
汪禳之的视线落在苏戊身上,苏戊立马换上懵懂的模样,“汪先生,这件事情跟我无关,不是我把钥匙交给汪少爷的。”
苏戊这时候才回想起来,宁遥扯她绳子的时候似乎在她腰间摸了一把,那时候她还以为是扶了一下,没想到是个贼啊。
“把汪廷希这段时间以来的一言一行复述下来,交给我。”
苏戊连忙点头,等人都走后,她才站起来,怯懦的眼神瞬间消失,大开的窗户与敞开的门形成了穿堂风,吹了她的波浪卷,“汪廷希,宁遥,有点意思。”
她掏出手机给庚习发去短信,“他俩已经离开汪家,可以进行下一步行动。”
至于汪廷希拆穿她身份的事情,苏戊并没有告诉庚习。
汪廷希与宁遥二人跑了不远就停下来了,汪廷希记挂着宁遥的身体,倒是宁遥不解,“你累了?这才跑到哪儿?”
“你刚做完手术不久,别剧烈运动。”
“你……”宁遥刚想说他是怎么知道的,转念一想,他是汪廷希,能看出也正常。
宁遥别过头去,他一直在调整呼吸频率,这会儿被说穿了,他才大口喘气,汪廷希在一旁看得心疼,“找个地方坐会儿吧,我爸他不会追上来的。”
“你怎么知道?”
“他不喜欢别人忤逆他,如果有人做了不合他心意的事情,他一定会让那个人主动来讨好他,他不会做主动的事情。”
宁遥看着汪廷希,挑了挑眉,“不会做主动的事情?那他来见我是不是他这辈子做得第一件主动的事情?汪廷希,你面子很大嘛,搞出这么多的动静。”
汪廷希拉过宁遥的手抵在自己的肩膀上,让他靠着自己舒服地喘气,宁遥也不矫情,直接整个人抵在了汪廷希怀里。
“还生气吗?”
“生气?我要是跟你生气,我早就气死了。”
汪廷希抬手轻轻地弹了下宁遥的后脑勺,“胡说什么呢?”
“谁先胡说八道的?你要是早点坦白,还会有现在的这些事情吗?可怜我这幅身子,还要钩索爬上爬下。”
“阿遥,谢谢你。”
一个拥抱囊括了千言万语。
汪廷希第一次接受了自己的无能,力所不能及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