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声,他只觉尖锐刺耳,眉头时皱时不皱,今夜,一皱也没皱。
隗抬首,仰望的不止是月亮和夜空。
“镇妖宗西处的山水风光好,晚间月色夺目,妖林海皆是残草败树,天人怎么来了这处?”
曲尧不理。
林中时有微风来,隗将披至胸前的长发撩拨至后,遥望远处挂着红灯笼的镇妖宗,才佯装了然道:“原来天人喜静,不喜凡人的热闹。此真是巧,妖林海今日也办庆生,容在下直言一句,凡人的生辰席天天见,妖过生辰别有趣味,天人可愿同去观一观?”
林中妖鬼数千数万只,生辰相同的更是数不清,不知这时有多少只妖鬼齐聚……
“不必了。”
“敢问天人的生辰是哪日?”
“没有。”
“既然没有,那您与我二人结义,我生辰便作你生辰,如何?”
“我不过寿辰。”曲尧端视向隗。她没有怒意,也无愠色,但隗的喉咙仿佛被什么噎住了一霎。
……
“我不说了,你别生我气。”
隗妖一通无缘无故的话终于说完,安静了,在树下来回踱步,摩拳擦掌,似是要爬上来。曲尧垂首,不动声色地盯着他。
微风又来,长发碍事,隗不得不抬手拂发,露出一张雪白艳丽的脸,往常阴凄森人,今夜在月色下,才添有些气色。
“仙人怎么这般看着我,是因在下容貌出众吗?”
曲尧略有停顿,收了目光,最后只是说:“你的确很好看。”
“仙人好识货,若可以,在下倒想把这副皮囊赠与您。”隗抬起无甚血色的手,好似只要曲尧一颔首,就立即把脸皮刮撕下来。
天上地上,都总有要送曲尧东西的。皮囊这种,量他也是开玩笑,曲尧不做理睬,跳下树,落在离他几丈远的地方,抬腿就走。
隗不再手贴着脸摆姿态,疾忙跟上。
再不表决真心恐怕就来不及了,于是边追边道:“今日在下是真的随意走走,绝非故意扰您清净,这般常常巧遇,如此有缘……”曲尧停下脚步,隗话头一停,正想继续说,可惜被打断了。
“你们前妖王死在我手里,你知道吗?”曲尧转头看他,直截了当道。
“原来是你……”就此四个字,没了后文。
“是我,你们妖鬼最后都会死在我手里。”曲尧若想,不会办不到。实没那个打算,此时一说,是无端想吓唬人。
“仙人对妖鬼是什么看法?”隗垂眸,随意瞧着地上,看不清其神色。
“阴险狡诈、贪得无厌,害人食人。”最书面的几个判词,曲尧平淡地说出来。
不等隗啰嗦什么,她又道:“记住我上回说的话,想活命别出妖林海。”话罢,曲尧在风中消失,残留的几丝仙力随风而散。
远处的镇妖宗很静,某一屋顶上,坐着个人。
头发花白,加之月色,宛若卷曲的银蟒盘在头顶,这人稳坐屋脊,眯眼观远景,观着观着,越发觉得不对劲,瞪大了眼。
不禁疑道:“说好了杀无赦,怎么不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