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那家伙有事瞒着她,她知道,但是无所谓,因为她更想装作不知道,她只是不想面对罢了。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懦弱胆小,根本做不到和那个不顾危险满心正义的大侦探一样。
灰原哀知道,她只会是深海里躲躲藏藏的丑陋鲨鱼,和那些开朗乐观,受人喜爱的海豚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
病来如山倒,一场小小的感冒彻底打倒了她,她平日里自诩的坚不可摧就像个笑话,她弱得像一张薄纸,是个人都能轻易地把她碾在脚下。
灰原哀昏昏沉沉了好一段时间,也许是身体的防御机制看透了她的逃避的心理,她借着高烧时大脑的空白,浑浑噩噩地东躲西藏着。
可某个人就是看不得她这样烂泥一样的姿态,告诉她无论什么都要有勇气去面对,灰原哀辛苦搭建的堡垒崩塌了,在她听见柯南对她询问贝尔摩德的时候。
“Vermouth是英文念法,在日本,这种酒名,通常被叫做贝尔摩德。”柯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企图从她这里挖出什么信息。
“我就知道,你对这个名字是有印象的。”看着灰原哀瞬间惨白的脸色,柯南毫无怜惜之意地弯起了嘴角。
他看着手中的邀请函,“Vermouth”字样的印章像暗红色的鲜血,“看来这个人也是那群黑衣人的同伙了。”
“别去!你不能去,会被杀掉的!”灰原哀抬起了头,朝柯南崩溃地吼道。
她太清楚组织的作风了,没有任何人能逃过!
对不起啊,灰原。
柯南咬住了邀请函,空出的手摸上了另一只手腕上的麻醉手表。
没看到柯南暗处的动作,灰原哀的神经已经被彻底拉紧了,她继续慌乱地说着,“这是他们设下到陷阱,你去了会被...”
“喂新一!”柯南让她陷入了沉睡,阿笠博士忙上前,他看了眼女孩苍白的脸,心疼道,“你也不用这么对小哀嘛。”
“抱歉了灰原。”柯南为倒下的女孩贴心盖好了被子,“老是这样,我永远没办法有任何进展。”
灰原哀是在地下室醒来的,耳边还不断环绕着柯南和博士的对话,不断地循环播放着,是他们提前录在录像带里的声音。
她拉开抽屉检查了一番,里面的物品都有被动过的痕迹,看来是来找她这里的追踪眼镜。
灰原哀根本笑不出来,她知道那个家伙是想独自面对他们,才把她锁在这地下室里。
她动了动门锁,转身从枕头底下掏出了一把螺丝刀,再拉出一块沙发垫,里面是她藏起来的备用追踪眼镜。
她和她姐姐一样擅长藏东西。
灰原哀换下睡衣,撬开了门锁,追踪眼镜上的光点不断移动,她深深呼出一口气。
这一天,她已经等了很久了。
没什么好怕的,她对自己说。
灰原哀按下不停发抖的手,按照追踪眼镜上的位置,向出租车司机说明了路线。
另一边的码头上的战斗已经结束了一轮了,朱蒂捂着肩头的上,靠坐在地上痛苦地喘息着,贝尔摩德悄悄偏头,向躲在暗处的卡尔巴多斯传递了一个“不要轻举妄动”的眼神。
柯南撕下的人皮面具丢在了一旁,他举着麻醉手表,警惕地看向贝尔摩德。
却没想到对面这个女人竟回以欣赏的目光,贝尔摩德连把枪口对准这个男孩都不忍心,她宠爱的眼神看得柯南心中疑惑更甚。
“朱蒂老师,你还好吗?”柯南分了些心神,向他身后中枪的朱蒂问道。
朱蒂没能回答他,她手撑着地稍微动了动,便立刻脱力倒了回去,余光中闪过了汽车的灯光,三人皆不可思议地朝那处望去。
变数在这一刻发生,柯南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灰原哀的到来便是他此局的重要漏洞。
就算用尽一切办法,我也一定会来找你。
灰原哀还没走近,昏暗的灯光无损那个女人的美貌,她第一时间认出了她。
手脚变得冰凉僵硬,她下意识地顿在了那里。
她承认她很怕她,组织里想杀她的人并不少,但这些人里,能给她带来恐惧的却只有贝尔摩德。
传说中的“千面魔女”,也只有这个女人,是真的恨她恨到了骨子里。
灰原哀攥紧了拳头,再次鼓起勇气看向了不远处的柯南,她突然动了起来,步伐逐渐加快,灰原哀不顾一切地奔向他。
不可以,这些和你都没关系。
她好像没那么害怕了,既然是她给周围人带来的厄运,那就应该由她了结,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她怎么能让别人去替她承担,这不公平。
她越来越快,却也越发坚定,
工藤,你不能死,我不准你死。
“你怎么来了!?”柯南崩溃地望向她,“快回去啊,离开这里!”
他一时分神,被贝尔摩德寻到了空隙,牢牢抓住了他的手腕,将麻醉手表翻转,让柯南尝到了平日里毛利小五郎才能享受的滋味。
贝尔摩德扶住晕倒的柯南,动作温柔地把他放下,她在他耳边用英文轻声念着,“晚安,我的宝贝。”
随即她便转头看向视死如归的灰原哀,贝尔摩德笑容放大,摸出了裤腿里的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她,说道:“Welcome。”
她称呼了她久违的名字,
“Sherry。”
“真是个笨女人啊,破坏了这个男孩辛辛苦苦的计划。”贝尔摩德嘲弄地看着眼前的女孩,“简直就像只飞扑火焰的飞蛾”
“我自然不是白白来送死的。”走到这一步,灰原哀已经平静了下来,她摘取遮挡视线的眼镜,说道,“我是来了结一切的,我知道只要我还活着,你们就不会放过我。”
贝尔摩德微微抬高枪口,示意她继续说下去,灰原哀冷静道:“但是我有一个条件,除了我以外,放过我身边的其他人。”
“可以啊。”贝尔摩德轻松地答应了,她看了眼身后还流着血的朱蒂,“除了这个FBI的女人,其他我一概不碰。”
灰原哀暗中松了口气,她条件的提出毫无支撑力,找到她并杀死她对贝尔摩德来说轻而易举,根本犯不着为她遵守什么条件。
她只是在赌,赌贝尔摩德对她的恨。
只要她能立马杀死她,而不是和她玩什么躲躲藏藏的游戏,就不介意放过除她以外的人,灰原哀天真的想着。
可对方到底是混了将近半个世纪的女魔头,一句浅薄的答应,甚至连誓言都算不上,她又怎么会乖乖遵守。
真是蠢啊,贝尔摩德内心嘲笑道。
她眼里杀意尽现,“雪莉,要怪就怪你父母,当初为什么要从事这种愚蠢的研究吧。”
她重新将枪口对准了她的脑门,灰原哀没有像她想象中那样害怕地闭上眼睛,她灰败的气息仿佛预料到了自己数秒后脑浆迸出的结局,眼中的坚定不肯退让却刺痛了她。
好,好啊雪莉,就来让我送你最后一程。
贝尔摩德的手指已经扣上了板机,朱蒂倒在地上鞭长莫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却突然听到后备箱传来轻响。
在场的人皆不可置信地朝那个方向望去,毛利兰在打开后备箱的同时,确认了灰原哀所在的方向,直接跃上了车顶,一路避着卡尔巴多斯的子弹朝着车头滑行过去。
贝尔摩德看清了来人,终于反应了过来,大声喊着让卡尔巴多斯住手。
灰原哀的大脑已经彻底宕机,她十九年的人生经历让她完全理解不了毛利兰所做的事情。
为什么?看着把她扑倒在地,用身体护着她的女孩,灰原哀内心不解地质问着。
见卡尔巴多斯还妄图朝自己心爱的宝贝开枪,贝尔摩德生气地用子弹警告了他,“不是说了等一下吗!”
回过头来,毛利兰已经把灰原哀挡得死死的了,贝尔摩德一阵崩溃。
“快走,不想死就快点走!”她象征性地在她们身边打了几颗子弹,企图把这个女孩逼走。
但很显然失败了,贝尔摩德换下了打空的枪匣,头疼又无奈地开口道:“好了,给我从那个女孩身上离开。”
“不要动,我已经报警了,再忍一下就好了,求求你。”毛利兰抱地更紧了,力气大到仿佛要把她揉进去。
灰原哀怔怔地看着她,毛利兰的肩膀正不断抽动着,很显然这个家伙看起来坚强,其实根本怕得要死,却依旧死死地抱住她。
为什么呢?
灰原哀回想着和这个女孩的点点滴滴,她明明对她态度这么差劲,为什么会不顾自己安危地来保护我呢?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灰原哀怔愣地瞪大眼睛。
她突然不再试图挣扎了,望着毛利兰苍白的侧脸,恍惚间,她轻声念了句:“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