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医院办公室，言赋看到桌上放着一个白色的信封。

她拿起来看了看，信封上没有地址没有邮票。

但是背面有四个字：言医生收。

言赋举起信封，问办公室里不多的几个人，“有人看到这是谁放到我桌子上的吗？”

几个人看了一眼都摇头。

“不知道！”

“没看到！”

奇怪。

这时，佟霜从外面进来，言赋正准备开口问，前者直接开口道。

“言医生，刚才一个女人让我把一个信封放在你桌上。”

言赋重新拿起信封：“是这个吗？”

“没错，”佟霜拉开椅子坐下，“就这个。”

“给信的人还说什么了吗？”

佟霜回忆着摇头：“什么都没说，只是让我放在你桌子上。”

“那她长什么样子？”

“一般，没你漂亮。”佟霜不耐烦填了句：“可能就是你的某个患者或者患者家属。”

“好，谢谢！”

言赋坐下来，慢慢拆开信封，里面放着一张对折的纸。

她将纸抽出来，打开。

白纸上写着二行字。

“言小姐，你最近过得很幸福啊！可我不幸福，你说怎么办？”

后面还画着个鬼脸。

“啪”

言赋手一抖，那张纸掉在了地上。

王山山听到动静看过来，“言言，怎么了？”

“没事！”言赋镇定下来，“刚才没拿稳。”

王山山：“哦，你小心点。”

言赋快速将地上的纸捡起来，胡乱塞进信封，然后锁进最下面的抽屉。

下午还有个小手术要做，言赋暂时把这事儿搁到一边。

*

蓝海酒吧。

今天的聚会是霍骁然攒的，作为发起人，霍骁然难得准时到了一回。

其他三人来得更早。

他晃悠着进来，一边走一边脱下大衣挂在臂弯，自然地坐到刘珂奇旁边。

刘珂奇侧眼，“呦呵，霍少爷今天穿得够骚包。”

“还整个V领。”刘珂奇嫌弃到皱眉：“最近走这个路线？”

“这你都看不出来，”熊达的语调阴阳怪气起来，“人家在向我们几个单身狗秀这条项链呢。”

陆彦直：“纠正一下，是你和大刘别加上我，我是有女朋友的。”

霍骁然拿起杯子和陆彦直碰一下。

刘珂奇：“……”

熊达：“……不是你们有必要次次强调？老子谈恋爱的时候也没你们这么得瑟。”

“那不一样，”霍骁然悠悠道：“我们这是灵魂伴侣。”

熊达：“你看看你笑得不值钱的那样。”

说完就要去碰霍骁然脖子上的项链。

霍骁然反应敏捷，一巴掌打在熊达手背上，“拿开你的脏手。”

说完，霍骁然捏起项链，开始了今天第10086次欣赏：“你还别说，我们家言医生的眼光就是好。”

“和挑男朋友的眼光一样好。”

熊达说了大实话，“呵呵，她就是送你一根拴狗绳你都说眼光好。”

霍骁然顿时冷下脸：“别逼我在最开心的时候扇你。

刘珂奇见状，心疼熊大一秒钟，谁让他这么爱犯贱。

熊达则一副就要yue出来，“欸，我说，你们知道霍骁然这种症状叫什么吗？”

陆彦直轻轻晃动着酒液，似笑非笑，“叫什么？”

刘珂奇抢答，“这在年轻人中间叫孔雀开屏。”

熊大：“就他？一晃半截身子都要入土了还叫年轻？”

霍骁然踹他一脚：“滚。”

熊达丝毫不在意，又凑到前面，举起酒杯，“来，这杯酒庆祝我们的兄弟霍骁然……”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用个什么词儿恰当。

“美梦成真！”陆彦直也端着酒站起来，补充了后面几个字。

霍骁然愣了片刻，随即笑了。

没错！

是美梦成真。

刘珂奇帮霍骁然把酒满上，大喊一声，“来，庆祝霍骁然美梦成真。”

四个高脚杯碰在一起，连续发出几声脆响。

“谢谢！”霍骁然眼眶微红，说完这两个字，扬起头，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三人迅速交换一下眼神，目光飘忽落在霍骁然身上。

一起干了一杯后，他们三个又单独敬霍骁然，喝了第一个人的，其他人端过来的就都得喝。

霍骁然很在意这些细节的东西。

干了四大杯酒之后，霍骁然有些迷糊，便趴在桌子上。

刘珂奇用胳膊肘碰一下他，“骁然？醉了？”

霍骁然似乎嗯了一声。

熊达和陆彦直使个眼色，后者把霍骁然丢在卡座里的手机扔到桌子上。

“要不然你打个电话，就说喝醉了，让言医生来接你？”

霍骁然举起一只胳膊，“不要打扰她工作，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

“这么体贴，”熊达才不会放弃原计划，他把手机捞过来，举到霍骁然面前解了锁。

打开微信，压根不用费劲儿找，置顶第一个就是言赋。

备注是。

“My goddess”

“我的女神！”熊达下意识念出来。

呵！

还挺纯情。

“文盲！”霍骁然腰杆突然直起，“是我的神女。”

……

“行行行，你的神女。”

刘珂奇乘机取笑，“那我大胆猜猜，言赋给你的备注不会是我的神父吧！”

“哈哈哈神父，”熊达笑得锤沙发，“太他么有意思了。”

连不怎么凑热闹的陆彦直也忍俊不禁。

不过，在接受到霍骁然冷刀子般的眼神后，三人同时选择闭嘴。

熊达把手机还给他，“我刚才问了言医生，她已经下班了，等会儿就过来接你。”

没有打扰到言赋的工作，霍骁然便没再说什么。

言赋揣着那封信从医院出来，天气很冷，冷到她不愿意伸出手，她缩了缩脖子，但脑袋却逐渐冷静下来。

想到一种可能性，言赋掏出手机拨通言宝儿的电话。

“言宝儿，你的信我收到了，请你不要和我玩这些幼稚的小把戏，我没你那么闲。”

“还有，我言赋现在没那么好拿捏。”

言宝儿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什么信？”

言赋：“你大可以继续装糊涂，下次遇到这种事情，我会直接选择报警。”

撂下这么一句话后，言赋挂断了电话。

正准备往家的方向走，包里的手机又震动几下。

是霍骁然的消息。

“他喝醉了，言医生要是有空的话麻烦来蓝海酒吧接他回去。”

是别人用他的手机发的，看来确实醉地不轻。

言赋马上回过去，“好的，我现在就过去。”

言赋出现在酒吧的时候，喧闹了很久的一角安静了一瞬。

并不是所有人都在等言赋，只是几个人刚才打闹着，霍骁然突然停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某一个方向。

其他人顺着霍骁然的目光看过去。

太明显了，那眼睛都看直了，别人怎么可能注意不到。

即使不是第一次见到，熊达还是被那张过于优越的脸美到。

他有点理解为什么霍骁然执意叫神女而不是女神了。

因为女神可以随意自封，随意换人，而神女站在那里，看上去不会属于任何人，更不会为任何人低头或者弯腰。

啧，怪不得霍骁然那么没有安全感。

他奶奶个腿儿。

有点同情他兄弟了。

霍骁然觉得自己醉得一塌糊涂。

以至于出现幻觉。

就好比现在，耳朵失聪，听不到嘈杂的音乐。

眼睛看不到晃眼的灯光，霍骁然只是沉默地、直白地注视着言赋的一举一动。

女孩指尖自然下垂，微微弯曲成漂亮的弧度。

头发，散在肩头，每一缕青丝都泛着光。

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却清澈至极，她缓缓挪动目光，那是在认真寻找他的身影。

没有人开口提醒她，像是在耐心等待。

等待她的目光心甘情愿。

垂眸。

或者停顿。

时间停滞，空间被折叠。

霍骁然好像回到了，第一次见她的那个时候。

那是高一开学的第一个周一，那天早上，班主任让他去给别的老师送个什么东西。

去的路上，因为对新学校不熟，他数着门牌号一间间找。

数到一间教室，透门缝，他第一次见到言赋。

门开着个几厘米的缝隙。

就那么一瞬间。

教室里。

言赋朝黑板的方向站着，穿着件白色的长裙，下巴微微抬起。

老师帮她化着妆，她的手里拿着几张纸，好像在背上面的内容。

“那边脸！”那位老师对她说。

女孩顺从地转身。

下一个瞬间，就那么猝不及防。

两人对上了视线。

霍骁然呆在原地。

言赋也没移开视线。

平和，淡漠，悲悯。

不是其他的什么单一情绪。

是一种藏了很多力量，却依旧淡然清透的目光。

清透到十指指尖，清透到每一根头发丝。

就像现在一样。

那一刻，霍骁然折服于人类的智慧，不知道哪个天才创造了一见钟情这个词。

否则，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不该出现在自己身上的那种。

不知所措。

回去之后，刘珂奇见他魂不守舍的，打趣他，是不是看到美女了。

他是这么回答的。

“我觉得她是神女。”

“不好意思，我来接霍骁然。”

柔和，清澈。

是她的声音。

在喊他的名字。

霍骁然三两步走到她身边。

他的动作太大，出去时带倒了几个空酒瓶，发出清脆的声音。

霍骁然整个人栽倒在言赋身上。

他是扑过来的，言赋险些没站稳，身体往后面晃了晃才站稳。

言赋把他扶正，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探出个脑袋，“刘……”

霍骁然的外套搭在刘珂奇后面的沙发上，言赋本来想让他帮忙拿一下的，但是联想到，自从回国之后几次见面都不愉快，言赋便打消这个念头。

熊达难得机灵一回，起身将沙发背上的外套拿过来，见言赋两只手都拽着霍骁然，生怕把他磕着碰着。

那霍大少爷更是没骨头似的，趴在人家身上拽都拽不下来。

死装。

熊达只得好人做到底，一脸不情愿地帮他穿好外套。

言赋：“谢谢你啊。”

“不用不用，”熊达有点受宠若惊，心道霍骁然这小子走什么狗屎运，被言赋看上了，“我们都是兄弟，你是骁然女朋友，不用见外。”

“刚才还是麻烦大家了，”言赋朝几人点点头，“那我就先带他回家了。”

说完，言赋扶着霍骁然转身。

“等等，”陆彦直开口叫住言赋，“星星让我问你下个月哪天有空吗？”

“有的！”

“她想让你帮着给叔叔阿姨挑结婚纪念日礼物。”

“好，没问题。”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经验，这次言赋很容易将霍骁然弄到车上。

言赋掏出手机准备找代驾，却被霍骁然阻止。

“言赋，你知道吗？”霍骁然使劲往她怀里蹭，“我今天好感动好开心。”

“感动什么？”

“你早上来找我了，还送我礼物，晚上还来接我。”

言赋摸摸他的头，“欸，谁让你是我男朋友呢？”

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