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清晨开着老黄的小黄车，车里有12个座，钢镚儿蹲副驾，赫延坐最后排与它保持距离，在松大转悠。

齐清晨：“你站那吹风呢？”

赫延：“……看风景。”

齐清晨指了指旁边的林子，眼前一亮：“哎！赫延你看，松鼠。”

赫延不想看。

“又没了！唉。”齐清晨收回手指，拐了一个弯，进入一条宽阔的马路。

齐清晨：“赫延，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感觉你脸色不太好。”

赫延心情不好，把一直没放下的书包扔座位上，正了正颜色：“清晨哥，怎么就你一个人？”

齐清晨：“你说簌宝？我们下午没课，她回家了，周天才回来。”

赫延“嗯”了一声。

齐清晨回头看一眼：“你刚才叫我什么？”

赫延又喊了一遍：“清晨哥。”

齐清晨惶恐不安：“你真的没事儿吧？”

赫延：“没事，我还是你的大地。天空，你开快一点，我要迟到了。”

齐清晨豪爽地说：“行，今天你当大爷。”

马路边有两个女生朝小黄车挥手，一个卷头发的女生问：“2块钱能跑3公里吗？”

齐清晨发现了一个生财之道，指了指车上的二维码：“20块，校园随便跑。”

两名女生商量了一下，觉得可以，上了车。

齐清晨把赫延送到教学楼，递给他一盒酥皮掉渣大泡芙。

赫延心里纳闷儿齐清晨怎么知道自己没吃午饭。

齐清晨把泡芙塞到赫延书包里：“有什么事情不要憋在心里，你刚才表现得就很好，以后在外人面前不要顶着一张上坟脸，断我财路。”

赫延转过身看着他，冷冷地道：“你欠抽？”

齐清晨胳膊挡脸蹿上车跑了。

赫延下午满课，大课间就着一杯瑞幸咖啡把泡芙吃了。放学后赫延到自动贩卖机买水，然后准备去自习室讨论小组作业。谈迟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他身后，牵着他走进c区。

c区的走廊光影昏暗。谈迟推开一间书法教室，见里面无人，反锁上，把赫延紧紧裹进怀里。

手心里易拉罐有些凉，赫延的指腹摩挲了一下，想挣开，又被谈迟扣住后腰。

“对不起，让你等那么久。”谈迟的语气万分认真，他右手手背青筋鼓起，控制着力道。

赫延的心尖倏然跳动了一下，过了一会儿问他：“饿吗？”

谈迟：“嗯。”

他中午没吃饭，水也没喝。

赫延抚了抚谈迟后背，轻声说：“饭要按时吃，带你去吃好吃的。”

谈迟纳闷儿：“什么？”

赫延记着欠谈迟一顿铁锅炖大鹅。

“我再叫几个人，你介意吗？”

谈迟：“当然介意。”

介意无效。

为了不浪费粮食，赫延把6049的人叫上，一起吃晚饭。他发着微信消息，谈迟的脸就埋在他脖子里闹。发完一条消息，赫延推了下谈迟的肩，头微微向后仰，试图离他远些，得到的却是谈迟更深的吻。

教室里没开灯，墨香不算太重。赫延穿着一件羊绒毛衣，被谈迟身上好闻的木质香气重重包围，怎么逃都逃不开，像那个折磨了他一晚上的梦。

赫延：“我们谈吧？”

他开口时嗓子是低哑的，过重的喘息声暧昧模糊。

狗玩意儿谈迟貌似没听见，唇还贴在赫延颈侧发狠地吻着。余光中瞥见赫延的喉结滑动了一下，他动作才慢慢地停下来。

赫延的心脏快要炸开，重复了一遍。

“我们谈吧？你可能只是暂时喜欢我，你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我不会缠着你，恋爱期间我保证对你很好。”

他是个理性的实用主义者，不浪费时间，连表白都估算着尚未发生的事，无论这份感情能走多远，他都把退路给人留着。

赫延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气，看不清。谈迟用拇指捻了捻赫延的唇，落下一个温柔缱绻的吻。

谈迟：“乖乖，我要你缠一辈子。”

赫延很轻地松了一口气，他想着谈迟不答应他就可劲儿追他。

赫延看一眼教室里的摄像头：“你不怕么？”

谈迟：“你觉得我们两个会怕么？”

赫延吭哧笑了一声，把谈迟搂进怀里。

现实是扑。

因为谈迟一只手就揽住赫延的腰，把他埋进身体里。

过了片刻，门外突然传来几个男声。

黎川：“真是个惊喜！拍个vlog记录6049第一次聚餐，韩式日料还是大列巴？胖子你推荐几个地方？”

付嘉：“这边哪有大列巴？西餐厅都没几个。我们怎么去？打车去？”

何牧：“该让我老爸给他儿子买车了。”

黎川：“你家开飞机？这么牛逼？”

何牧：“小本生意，卖貂皮的。”

黎川：“我上网查过，赫延家有个藏书阁，占了一栋别墅，他能适应这边，做了多少心理斗争。”

付嘉：“不敢来了，c区怎么这么瘆人？难怪有人在这拍恐怖片。”

赫延的手搭着谈迟侧腰，唇凑到他耳边，轻声喊：“哥。”

他想逗一下谈迟，因为他感觉搂他后背的手力道变紧了。

被捏住的时候，谈迟的表情忍耐克制，直到门外三个人走过，谈迟才收起警惕，手放轻松。

赫延的气儿早在谈迟抱他的那刻起就消了，他面带疑惑：“你中午为什么没来？”他认为谈迟不是一个故意爽约的人，除非他心里不在意他。

谈迟的眸子微垂着，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不想让你看见我不好的一面。”他想过退缩。赫延跟他的差距实在太大，就算不讲究门当户对，自己一个瘸子和他站在一起的资格都没有。可他看见赫延站在东操场吹了2个小时的冷风，他再也忍不住从主席台下的休息室里走出来。

赫延手上的动作没停：“现在好了？”

谈迟皱着眉，“嗯”了一声。

赫延把手抽出来：“我们回家。”

最后黎川的vlog没拍成，赫延跟着谈迟走了。

谈迟的车停在松大东门外商场的地下车库，赫延跟着他去取车，然后两人坐电梯到超市区，买一些蔬果。

谈迟看见一堆对半切白菜，两根红辣椒当眉毛，两颗黑豆当眼睛，一瓣大蒜作鼻子，再用一颗樱桃作嘴巴，最后用保鲜膜封好，觉得很有趣，拍了两张照片让赫延看。

“幼稚。”赫延吐槽。

谈迟心说你不就喜欢幼稚的吗。

坐上车，赫延看一眼后视镜，发现后座椅背竖着一束碎冰蓝。

“还留着？”赫延问。

谈迟给赫延系上安全带：“嗯。”

“枯了。”赫延的心脏跳得有点快。

到了老小区，赫延将两兜东西放在玄关柜上，把谈迟一步一步逼到了卧室床上。他打开落地灯，把谈迟推到床上，俯身揉了揉他的碎发。

谈迟抓住赫延的指尖，问他：“你为什么摸我的头发？”

“炸毛了。”

“耳朵呢？”

“支棱着，招手。”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赫延被谈迟的眼神烫了一下，偏开头说“没有”。他没有对谈迟好，相反他把坏脾气都给了他。

都说一个人的眼睛可以撒谎，声音却不会。谈迟在那短促的两个字里听见了毫无掩饰的情绪。

赫延被谈迟撕开一道口子，他每问一个问题，就在那口子里剜一次。直到剜出埋藏许久的欲｜望，暴露橘色的光线中，一点点无限放大……

就见赫延的脸慢慢凑近，阖上双目，咬了谈迟一口。

他的心口有一道密封的墙，松山的风吹不破，玫瑰别枝，横冲直撞。

他乱得一团糟。

“你跟谁学的？”谈迟的嘴唇破了一层皮。

“跟你。”赫延扣住谈迟的十指，亲了亲他的眼睛。

“我没教你咬人。”谈迟喘了一口气。赫延顺着谈迟眼睛、鼻尖、唇角、喉结，一路吻到下面。

“你又跟谁学的？”谈迟抓着低饱和的青色床单，赫延动作越温柔，谈迟就越发忍耐。

这件事得感谢宋辞也，那天拖后腿小组拍作业，赫延中午看的电影没看完，宋辞也说他有拷贝，赫延就借来看。晚上回到6049，赫延洗漱完戴着耳机坐在床下椅子上，瘫了两个小时的脸。何牧、黎川、付嘉被吓得不轻，裹着被子站成了门神。等赫延熄了电脑，他们才溜上床。赫延看完后没有什么感觉，片是个小众高分片，很有艺术欣赏价值，宋辞也说课堂上老师经常让谈迟给学生放艺术片。

窗外的北风呼啸，像森林里野兽发出怒吼，隔着一层厚厚的帘布，听起来模糊轻柔。

赫延趴在谈迟身上，略带担忧地问：“舒服吗？”

谈迟抱着脑袋躺在床上，轻眨眼睫，眸子里满是宠溺：“舒服。”

赫延翘开嘴角，露出一丝轻松的笑。

谈迟拉过赫延的手，把他摁到身下。

赫延认真盯着谈迟，下巴微抬，脸上有一种不服输的桀骜。

谈迟低着头，吻了吻赫延的唇，小声说：“辛苦了乖乖，我去做饭。”

谈迟的皮衣外套被赫延拽住。他们进门后直接倒在床上，衣服都没脱。谈迟有些茫然：“？”

赫延麻溜下了床，走到门口：“我去吧。”

说着他脱下外套搭在客厅沙发上，去拿玄关柜子上的袋子。

“你做饭太难吃了。”谈迟说。

谈迟抢走赫延手里的东西，指了指沙发和卧室，示意他滚蛋。

赫延有些不服气，谈迟是第一个说他做饭难吃的人。

“那我切菜。”赫延说。

“手指头切掉了我还得给你安。”谈迟拎着俩兜，假模假样踢了赫延一脚，“我屋里桌上有大富翁，玩去吧。”

赫延更不服气了。

赫延拦住谈迟的腰，半脱掉他的外套，说：“要不我们比比厨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