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而是生来强加于他的各种身份。
正是他的十年,让他真正地找到了自己。
而路时年却也是因为那十年,而丢掉了他自己。
顾寻的侧颜唇线紧绷,开口又问了一遍:“秦恭那样对你有很大原因是因为我。那么,你恨我吗?”
路时年摇摇头:“怎么会。”
他转过头来,看着顾寻的脸,眼睛氤氲出一层水雾:“寻哥,若没有你,我在这个世界上的人生,只会更加糟糕。”
顾寻:“……”
顾寻眼睛里带着一丝悲悯,看向路时年:“到了,下车吧。”
路时年轻声“嗯”了一句,小心翼翼地从车上跳下来。
*
这一日和那天似乎还是一样,晚风柔和。
但是却好像已经有很多东西不一样了。
路时年看顾寻将车停在马路边上,打了通电话给张阿姨。
路时年戴着顾寻给的帽子,跟在他的身后,进了那家熟悉的大排档小店里。
没想到再来这里是这样的场景。
张阿姨见两人来了,也没敢声张,因为今天顾寻打电话过于临时,这店里还有其他的客人在。
张阿姨只是悄悄领着他们两人从安全通道接进来,然后在那间挂着路时年画作的小包厢里让他们俩坐下。
张阿姨忍不住抱怨起顾寻来:“小顾真当阿姨这里是食堂了,回家吃饭打个电话就突然来了,还好今天人不是太多,不然可别怨阿姨不卖你这个面子连个座位都不留。”
顾寻笑嘻嘻:“张阿姨怎么会不给我留座位!就算是坐满了,我们也可以在厨房给您打下手,还能第一时间吃上最热乎的。”
张阿姨啐了他一声:“嘴贫!哎,今天小路怎么这么安静呢?咋了,有心事?”
路时年悻悻地笑了笑,摇摇头。
“小路今天想吃什么,尽管点。反正是你顾大哥买单。”
张阿姨笑着小声说道:“一定要挑最贵的点哦!阿姨一点都不嫌麻烦。”
顾寻忍不住揶揄:“阿姨逮着我就薅。”
张阿姨“啧啧”了两声,“也得有人愿意让你薅啊,是吧,小路。你看,这顾寻呢还从没带过别人来我店里,只带你来过,这说明了什么?”
张阿姨眨了眨眼睛,路时年脸上有些红晕。
顾寻却丝毫不回避:“我当然是只带喜欢的人来您这了。怎么了?”
还想揶揄一下两个年轻人,没想到顾寻过于实诚,张阿姨瞬间就失去了调侃的乐趣,“啧”了一声:“你这让我都没法取笑你们了。”
顾寻扯了扯唇:“不要欺负我们时年,他可害羞了。”
路时年被他们俩这一来一去的轻松氛围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好像只有在这里,才能感觉到无比的宁静。
没有任何纷扰,没有网暴,没有铺天盖地的网络黑料。
在包厢里吃着,路时年出门取调料,经过火锅那一桌时,听到那群人正在八卦。
那人边吃着串串,一边不屑地笑道:“我看这个路时年连那许青的一根手指头都不如,那星澜的老总秦恭也不知道看上了他哪一点,听说只是顾寻的代餐罢了。”
“也不知道该说他是可怜还是可悲,听说他陪睡了三年,别说一个男主角资源,就连一辆豪华跑车都没捞到。”
“下一部戏不是说要接一部贺建国的戏?我看这贺建国也挺倒霉的,摊上这么一个塌房的主,这人拍的所有电影运气真是玄门得很,不是主演进去了,就是塌房卖菊咖。真是可怜,还不如重新再签一个。”
路时年紧握着拳头,压低着帽檐,迅速取了调料进了屋,再也不敢出来。
顾寻见他神色有异,望向门外,多少也猜到了几分。
他没有说话,只是夹了一些路时年喜欢吃的菜,放在他的碗里。
“本顾少亲自伺候你吃饭。乖,快吃,别想太多。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狗要骂人,不必放在心上。”
路时年抬头看着他对自己笑了一下,很勉强地扯出一丝笑容,心不在焉地吃完了所有的东西。
顾寻在张阿姨耳旁嘱咐了些什么,对路时年说道:“你等我一会,我出门买点喝的。”
转身便消失在了街角。
不一会儿,顾寻便拿着两瓶奶茶回来了。
温热的奶茶贴在脸上,暖暖的。
和那年冬日午后的奶茶一样的温度。
路时年抬头,便看见了顾寻的笑容。
一瞬间有些恍惚,几乎要将顾寻误认成那天的少年秦恭。
“你最喜欢喝的,给。”
“谢谢寻哥。”
顾寻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很多年没回来,我也很久没喝这个了,今天陪你喝。”
路时年心里在想的,却是另一件事情。
贺建国那部戏,或许自己不该接的。
那天贺建国请他吃饭时和他聊了很多,这部戏应该会是他制片生涯的最后一部戏。
如果真因为他一个人,让整部电影都蒙受损失,那会让他很过意不去。
跟顾寻吃完饭后,顾寻将他送回了酒店。
看他回房间时,顾寻还有些不放心,特地问了一句:“要不要今晚也睡我这?”
路时年却摇了摇头。
因为他和秦恭那件热搜,如今酒店内外到处都是娱乐记者和八卦狗仔,这万一要让人拍到了又要将顾寻拉下水。
路时年心不在焉地跟顾寻道了“晚安”后回到房间,打开通讯录,拨通了贺建国的电话。
“喂?贺总吗?我是时年,我有事跟您商量。”
“哎呀,时年啊,这几个小时你跑哪里去了,电话也找不到你的人,我正好有事也要找你,关于咱们之前说的让你出演的那部电影……”
*
路时年心想着,秦恭这一波是抱着要把他给打到谷底,彻底无法翻身的准备。只怕一时半会无法扭转过来,而原本要和贺建国准备签约下一部戏的男主的,因为这件事,路时年思来想去了很久,还是决定放弃。
路时年约了贺建国亲自见了一面。他对贺建国十分抱歉地说道:“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现在我已经是人人喊打了,之前还只是黑料多的十八线,但是糊糊至少还是保护色,现在热度动不动就上几千万的讨论度,清一色全是黑子。我知道这部戏对您来说很重要,可我现在已经这样了,这样对您这部戏也没任何帮助,要不您还是换一个人选吧,如果您想,我同意自愿跟您解约。”
贺建国看着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沧桑的眼睛里露-出十分的同情。
看着窗外扛过严冬,正抽着枝条的青绿色,他犹豫了很久,缓缓开口说道:“如果我不想换人呢?”
路时年猛然抬头,看着贺建国和蔼笑着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