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时间退回到最开始，你会怎么做？

佐伊的意识还停留在自己死前的那一刻，然而下一秒，他就被传到了另一个空间。

人鱼看着突然涌入海底城堡里的游鱼，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随着精神力扫射到周围，他就更奇怪了，虽然不知道海底动荡的诱因是什么，但根据海底地形来看……他好像是回到了过去。

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佐伊问了周围开启灵智的游鱼，它们之中没有一条记得莫斯汀海域之后发生的事情，甚至没有鱼知道他什么时候拥有了这座闪亮的海底城堡。

这也太奇怪了，好像冥冥之中有一双无形的手，将时间轴拨回了回去。

佐伊想不明白，但他总有开解自己的办法。

既然自己曾经经历的那些都还没发生，那扮猪吃老虎谁不会，哪怕温予有预言的能力，但有了这些多出来的记忆，他就不信这次自己还能被人轻易抛下。

当初她说过的话，他都还记得。

温予是属于自己的，所以哪怕就是死了，她也别想摆脱。就算重来一世又怎样？那是属于他的东西，谁也别想夺走。

很快就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间。

然而……这次，海底却没有闯入者再次出现。

佐伊很快就明白过来，应该是他现在所在的这个世界发生变化了，不止他有了那个世界的记忆，人类社会那边也有人做出了改变，而那个人……会是她吗？

除了温予，佐伊想不出能有第二个阻止海底诱捕计划的人。

可她为什么不来找自己？

难道就因为自己没有了利用的价值，所以就像一个可有可无的挂件一样能被她随时抛弃？那她过去说的话那些又算什么？

真心仿佛被人践踏，过去的一切都被无情否定。

佐伊不后悔自己在温予死后做出的疯狂举动。

alpha当初只困了自己三个月，而他却带着她的尸身在海底度过了百年，直至熬干了最后一滴人鱼泪，最后只能以咒怨的形式带着她一起堕入地狱。

他喜欢收集漂亮的东西，所以当他知道温予死了，第一反应就是要把她也带走，因为她本就是他的最珍贵的宝物。

尽管佐伊知道这不符合人类社会的规则，alpha死后，帝国和北三星把温予歌颂为人类的英雄，每日隔着数道长门瞻仰她的遗体，以期可以继承她的伟大事业。

可那和他有什么关系，温予生前困住了自己，只为了拯救这个虚伪的世界，那她死后，她的一切都该是自己的，她的身体，她的画稿，她偷偷揣在心口的碎玉镯片……那些留着她生前痕迹的东西都该是自己的。

这是她亏欠他的。

当佐伊带着尸体离开的时候，他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过，反而有一丝隐晦的开心。

即便温予的尸体不会跟他讲话，也不会跟他互动，但这种独占心爱之人的感觉让他觉得很安心。他再也不用每天一醒来就寻找爱人的身影，因为他知道，对方就在自己身边。

这是的领地，在这里，温予这个失去灵魂的空壳成为佐伊祭奠过往，怀念过去的唯一宣泄口。

可后来，佐伊渐渐地发现，自己好像变了。明明温予就在他身边，自己也能日日看着她的脸，抚慰她的身体，但他的心好像永远被困在了那个回不去的城堡里，困在了那个回不去的漫长冬夜。

他开始贪求更多，甚至有一天突发奇想和温予一起去死。

这个念头一旦滋生，便如同大树般在他心里发芽生长，最终成为现实。

所以……要放弃吗？

人鱼在海面枯守了一夜，他问自己要不要放弃，要不要就这样把温予完全忘掉，开启真正的全新生活。

他想到了温予对自己一次次的谎言，她打掉孩子的冷漠，撇下自己的残忍。

哪怕重来一次，自己将真的能做到不计较那些和对方重归于好吗？

在温予的心里，好像总有比自己更重要的那一方要她去选择，而他永远是因为自己在她计划的某一环节被需要，才能拥有和她短暂的幸福。

到底是因为人鱼的独特能力让自己成为温予需要的隐形爱人，还是因为……自己本身呢？

佐伊想不出答案。

他看不穿温予的心，也不知道没有心的人类到底还有没有爱的能力，他更不知道在温予刻意制造出来的那些虚假相爱瞬间里，对方有没有那么一刻真的爱上过自己。

喜欢具有平等性，但爱不需要。

所以佐伊换了一个问题问自己。

即便温予不喜欢他，那他自己呢？他……还喜欢那个人吗？

哪怕对方总是满口谎言，一次次欺骗你，会瞒着你将你们爱过的所有抹去，还会毫不留情地将你一个人甩下。

…….

自己还爱她吗？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

可无论佐伊问了自己多少遍，答案都只有一个。

海水中漂浮的鱼尾上绕着一条流光的小银鱼，它随着鱼尾的轻摆不断地发出脆亮的声响，叮叮的声音仿佛敲在了主人的心上。

当红日从海平面跃出的时候，佐伊开始向转乘基站游去。

他还爱他。

因为爱，所以，他会抛下一切的自尊和顾虑，去奔赴一场没有未来的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