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彧母亲回国，肖知蕴特意到机场接人。

秦双一眼从接机的人群中认出手捧鲜花的肖知蕴，她朝肖知蕴走去，早早地张开双臂抱住肖知蕴：“好久不见，肖肖越来越漂亮了。”

肖知蕴笑了下：“阿姨才是越来越漂亮了，妈妈本来是要和我一起来接你的，不过她临时有别的工作安排，出差了。”

秦双：“你来接我就是最大的惊喜了，她有事就去忙吧，别耽误工作。”

肖知蕴把怀里的花送过去：“这是妈妈让我带她送给你的花。”

秦双抱着花，认认真真看了又看：“太漂亮了这花，肖肖你怎么就能挑出这么漂亮的花。阿姨太喜欢了。”

说着，秦双抱着花闻了闻。

秦双问她：“小彧知不知道我今天回国？”

“我跟他说过了，但他今天会重要的项目要谈，没时间过来。”

秦双：“你不用替他遮掩，我知道，他不想来，不想看见我。”

肖知蕴安慰她：“不是的，阿姨，他今天真的忙。”

很早之前，肖知蕴就跟周彧说过今天秦双回国。

今早她也给周彧发了消息让他过来接机，他没回。

“好了，不说他。找个地方，咱们两个一起吃点东西。”秦双拍拍肖知蕴的肩：“出国这么长时间，我可太想念国内的美食了。”

周彧不肯来见秦双，她只好主动找过去。

前台给周彧打电话，告诉他有位秦女士想见他。

周彧当下就猜到来的人是秦双，他沉默片刻，告诉前台把人带他办公室来。

他和秦双很多年没见了。

秦双看上去一点儿也没变，和过去一样雍容华贵，从头到脚都是昂贵的服饰，珠宝还有包。

等不想干的人从周彧办公室出去，秦双象征性地朝周彧张开双手：“小彧，过来，妈妈抱一下。”

周彧停在原地不为所动。

秦双也没指望周彧会回应她，表情平静地放下双手，自顾自到沙发那儿坐下。

她刚坐下，前台泡好茶送进来。

“您喝茶。”

秦双道了谢：“谢谢你。”

前台又出去了。

周彧问她：“你来干什么？”

秦双抿了一口茶，慢慢悠悠转过头看他：“我来看看我儿子，不可以？”

周彧看着她，没说话。

秦双继续说：“昨天我和知蕴还有她妈妈一起吃了晚饭，听知蕴妈妈说好多人抢着给知蕴介绍对象。”

周彧不接话，听不懂似的，只是沉默地望着他这个多年未见的母亲。

秦双万分可惜道：“那么好的姑娘，你怎么就是不喜欢？”

这么些年，秦双没少撮合肖知蕴和周彧。

奈何周彧说什么也不动心。

到底是她剃头挑子一头热罢了。

“我还有事要忙，你要愿意在这儿坐着随便你，我先走了。”

秦双叫住他：“周彧。”

周彧没回头，但却停在了原地。

“你还要因为她埋怨我多久？她害得你保送的机会都没了。我一心一意为你打算，你倒埋怨上我了？”

周彧回头，直直地撞上秦双视线：“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不欢而散的一次见面，双方心里都不痛快。

－

商大校庆就要到了，徐珏给她打了电话，问她要不要回去看看。

林朝乐：“校庆是什么时候？如果是周末，我到是可以回去看看。”

徐珏想了想：“记不太清了，好像是五月上旬？”

“好，到时我看看。如果要去的话，我提前跟你说一声。”

徐珏想起以前的事，他笑了下说：“说起来，我报商大，完完全全是受你影响。”

高二的时候，徐珏就问过她高考毕业之后想报哪所大学，当时林朝乐就说的商大。

后来报考大学之前，他特意又问了林朝乐一次，确认她是不是报商大。

得到她肯定的答案，徐珏才放心勾了商大提交报名。

林朝乐也笑了下说：“当时要是知道你报商大的目的，我就不告诉你了。”

“你这人就是绝情。”

几天之后，林朝乐偶遇林有泽，他当时正陪他的小女友逛街。

林朝乐看到林有泽只当没看到，林有泽却叫住她。

林有泽审犯人似地打量她：“占德正坐牢了。”

林朝乐冷冷看他一眼，不说话。

“你真有本事。小小年纪心机就比任何都深，你除了会害人，还会干什么？”

林朝乐盯着林有泽，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要在这里颠倒黑白污蔑她。

“我没害过人，他是罪有应得。”顿了下，林朝乐继续说，“要说罪魁祸首，你才是祸害的源泉。”

“如果不是你出轨，如果不是你抛妻弃女……背叛我妈，我也不会……”

林有泽突然打断她：“你没害过人？那周彧算什么？他也罪有应得？”

－周彧。

他是无辜的。

林朝乐哑口无言地看着林有泽。

林有泽冷笑一声，不屑地扫她一眼就走了。

任何时候，林朝乐在林有泽面前都可以理直气壮，只除了提起周彧的时候。

高二的某个周末，她和周彧在图书馆自习。

学累了，林朝乐就趴在桌上看周彧学习。

她眨巴眨巴眼睛，一双大眼睛就那么直勾勾地盯住周彧，他很难忽视她的存在。

没一会儿，周彧就被她盯的没了学习的动力，心不在焉起来。

终于，他忍不住问她：“你还要盯我到什么时候，林朝乐？”

林朝乐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语气有些低落：“周彧，你以后要去洛大的吧？”

她听说了。

周彧大概率会保送洛大。

“我是念不了洛大的，以我的成绩，文大才是比较理想的选择。不过那样的话，我们就不在一个地方了。”

林朝乐问他：“隔这么远，时间一久，我们还会联系吗？”

当时周彧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她。

她笑了下又说：“算了算了，别想那么多。我不打扰你学习，我也要继续做题了。”

后来，周彧背着所有人放弃了洛大，选择了和文大同一个城市的大学。

当周彧满心欢喜地期待着和林朝乐去同一个城市上大学的时候，林朝乐报的却是离洛城，离他最远的商大。

周彧落榜。

周彧复读。

全是因为她。

年终奖在三月底和工资一起打到林朝乐的银行卡。

看到工资到账的短信，林朝乐沉默了很久。

宋惜禾小声说：“年终奖和工资一起到了，你收到短信没？”

“嗯。”

情绪不高的回应。

宋惜禾：“怎么了？年终奖到账了，你怎么还不高兴？”

“没有不高兴。”

“那你这是？”

“在想活动的事。”

“噢，下个月要上线的那个游戏活动？”

“嗯。”

林朝乐想了很久，终于给周彧发了条消息，约他晚上看电影。

周彧欣然答应。

晚上周彧来接她，他问：“怎么突然想请我看电影？”

“之前答应过要请你看电影，下午想起来了。”

周彧笑了下：“记性不错，林朝乐。”

他没指望过她记得看电影的事。

所以当她说出要和他看电影的时候，他很意外，也很惊喜。

在电影院，林朝乐取完票一转头看到李佳子就在她背后站着。

李佳子惊讶：“朝乐姐？你一个人来看电影？”

“不是，朋友去买饮料了。”林朝乐反问她，“你呢？”

“我跟同学一起来的。”

话音才落，周彧抱着爆米花和饮料折返回来。

几乎是看到周彧的第一眼，李佳子就脱口而出：“学长？”

林朝乐和周彧同时露出疑惑的表情，他们看着李佳子，等她把下一句话说完。

李佳子解释：“我之前是剑桥的交换生，学长，我们见过的，我叫李佳子。”

周彧认真想了会儿，勉强从记忆中翻找出来这个名字：“我想起来了，洛大的交换生。”

一旁的林朝乐颇为意外地看看周彧，又看看李佳子。

她没想到李佳子和周彧竟然认识。

李佳子问她：“朝乐姐，你和学长看电影？所以你们是？”

猜测指向明显的一眼。

林朝乐急于否认：“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李佳子笑了下，自顾自地说：“我想起来，那时候学长的手机壁纸就是朝乐姐是不是？！”

林朝乐听得云里雾里的。

周彧没否认。

李佳子继续说：“怪不得我第一次见朝乐姐就觉得眼熟，原来我以前真的见过乐姐的—”

“—照片。”

末了，李佳子还不忘补一句：“学长，你们好好约会，我不打扰了。”

李佳子懂事退开。

等李佳子走了，林朝乐才问周彧：“刚才佳子说的那些是什么意思？”

周彧没有辩解：“字面意思。”

林朝乐哑然。

也就是说，周彧大学期间真的是用她的照片当手机壁纸？

为什么？

他不是恨她么？

这场电影，林朝乐看得心不在焉。

她脑子里乱糟糟，想法很多，揣测也很多。

一方面是因为等会儿她要和周彧说的事情，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刚才佳子说的那件事。

好不容易看完电影回到家。

林朝乐找到时机叫住周彧：“我有话想跟你说，你方便吗？”

周彧大概猜到她要说什么，头也不回地说：“不方便。”

“我的年终奖发了，我把钱还你，我想下个月我就可以搬出去了。这段时间谢谢你。”

周彧一句话没说，他原地站了会儿。

就在林朝乐以为这事就算说清楚了的时候，周彧倏地开口：“林朝乐，你今天请我看电影就为了说这事？”

很奇怪。

她竟然从周彧的语气中听出来他显而易见的不悦。

周彧突然回头，直直地看着她眼睛。

他是什么会吃人的洪水猛兽么？

她为什么躲他躲成这样？

林朝乐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他：“为什么要用我的照片当手机壁纸？你不是恨我吗？”

她利用他，毁了他本该平顺耀眼的人生。

他应该恨她的。

“林朝乐，我从没说过我一直恨你。我恨过你，是因为你不声不响消失不见。既然要报复，为什么不继续毁了我？”

“比起那时的我，现在的我更有价值。”

“为什么不继续？”

周彧一步一步逼近。

不知不觉，林朝乐已经被他困在双臂之间。

她背后就是墙。

“对不起，那时候是我太冲动，伤害到你了。”

“林朝乐，我不要你的道歉。”

“那你想听我说什么？”

他低头，她抬头，视线毫无顾忌的撞上。

彼此眼中是错落如书页的情绪，纷纷扬起，下坠。

周彧再一次问她：“我就站在你面前，随你要做什么，这还不够明白么？”

“我喜欢你，我还喜欢你，林朝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