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后半小时,麻醉的药效过了,富贵吐着舌头慢慢悠悠转醒,宠物医生检查过后宣布没事,说了些注意事项之后,告诉宁嘉可以把猫带回家了。
富贵被装进航空箱放到后座,宁嘉坐在身边,老父亲有一点忧愁,富贵耷拉着眉眼,柔弱地瞅着宁嘉,似乎没从变成太监的结局里反应过来。
富贵又闭上了眼睛。
宁嘉深吸一口气,在后座上看林纵的侧脸。富贵没事了,宁嘉这才开始反省自己,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和林纵在小巷子里搂搂抱抱还被人看见了。
宁嘉不知道要说啥了,半晌:“学长,你抽烟的样子还挺帅的。”
其实是很帅,抽烟的姿势,拿烟的手势,吐烟的样子,烟雾散开后露出的那张脸,完美拿捏住了宁嘉。
宁嘉喜不喜欢林纵?
已经不需要江软再说了,宁嘉哪里还是什么直男,他已经被林纵斩了,心甘情愿当他的舔狗。
不,还是得离婚的,宁嘉很坚决地想。
回到家,富贵从猫箱里被抓出来,虽然宠物医生叮嘱有些猫做完手术会应激,建议主人不要去碰,但宁嘉还是忍不住摸摸富贵的脑袋。
富贵蹭了蹭宁嘉的手,被宁嘉放在地上,一点都不冷静地趴了一会儿,然后——
宁嘉和林纵眼睁睁看着富贵身残志坚,麻醉药都还没有过,就颤颤巍巍爬向猫粮,嘤嘤地叫。
饿,真的很饿,太监什么都是小事,给口饭吃。
宁嘉:“......”
林纵:“......”
宁嘉嘴角一抽,这才肯和林纵讲话:“其实这破猫和我也不是很熟。”
此时,阿姨推开门进来,看见富贵一副惨兮兮的样子:“唉哟,怎么弄成这样了嘛。”
阿姨不懂绝育不绝育,只知道富贵站不起来吃饭,当即心疼坏了。
宁嘉解释:“麻醉效果还没过呢,绝育是好事,阿姨。”
阿姨也不懂,毕竟是主人家,就算宁嘉为人亲和,她也不敢多说:“饭都做好了,出来吃饭吧。”
两人一前一后出门去吃饭。
饭后,宁嘉又去看了眼富贵,傻猫在睡觉,睡得很深的样子,宁嘉放心起来,和林纵回了楼上睡午觉。
两人早上都起很早,宁嘉没有得到假期该有的待遇——睡懒觉,迫不及待想要补回来。
林纵就躺在他身边,阳光正好的午后,两人一起睡了个懒觉。
宁嘉睡醒的时候,身边没有人,林纵去书房工作了,宁嘉侧过身,摸摸床单,猜测林纵起来很久了。
他摸出手机,找到江软,久违地想要开黑。
工作后大家都忙,宁嘉和江软没有断联,但彼此聊天不多,搬到予市后,两人见面的机会多了许多,聊天也很频繁,像是回到了大学那段时间。
宁嘉:吃鸡,哥。
江软:忙,弟。
宁嘉正打算坐起来,看到消息,又躺了回去:[妈妈开门,我是离谱.jpg]大周末,你忙什么。
从江软回消息的速度来看,好像也不是很忙:[爱心][爱心]约会。
宁嘉:你约什么会?
江软:不以结婚为目的的约会都是耍流氓。
宁嘉:???
宁嘉:可是我要离婚了啊。
江软:那你离了婚再说。
江软:滚。
宁嘉:“.....”
最后是江软自己滚了,宁嘉给他发消息,江软做到了已读不回,看起来好像真的在约会。
算了。
宁嘉从床上爬起来,晃晃悠悠荡到隔壁书房,推开门,林纵正在里头办公,仔细瞧着文件,没有看到门口的人。
宁嘉于是又把门关上,下楼去看富贵,富贵睡醒了,但还趴着,郁闷地看着院子里被阳光晒得发光的草地。
宁嘉走到富贵身边摸摸猫头,富贵不接受也不拒绝,像个渣猫。
房子再大,能住的地方其实只有那么点,在这间房子里,宁嘉最喜欢的就是院子里的大草地和边上的池塘,不过里面没有鱼。
一人一猫蹲坐在地上发了十几分钟的呆,直到乌云短暂的遮盖云层,宁嘉满意地眯起眼睛,垂眼去看富贵,发现傻猫又睡了。
宁嘉于是退出去,独自晃荡到客厅,他不太喜欢看电视,一个人坐在客厅也没打算放什么节目。
摸摸口袋里又放下,显得有些无事所所。
宁嘉视线一瞥,随后看到了厨房,想,虽然我厨艺很差,但是我很想要做点什么。
主要是为了打发时间,给谁吃都可以,不耽误离婚的。
宁嘉走进厨房,打开冰箱,上上下下的柜子全都看了一遍,随后冰箱被关上,宁嘉陷入了深思。
这个厨,不下也罢。
“......”
二十分钟后,宁嘉折腾出了一碗水果捞,送进书房。
林纵正在闭眼休息,靠在躺椅上抱着胳膊,看着有些不近人情。
听见动静,他睁开眼,那双略显冷淡的眼睛却又很生动地看着宁嘉。
宁嘉觉得这很矛盾,但不明白为什么,只觉得林纵酷毙了。
“什么东西?”林纵看着宁嘉手里的东西问。
宁嘉走进,把碗放下来:“水果切。”
宁嘉确实是没有什么下厨的天分,只是切个水果也弄得乱七八糟,刀工不好,整齐的水果被留在碗里,大多数都进了肚,他现在很撑。
紧接着,打了个饱嗝。
宁嘉:“......”
林纵笑看着他。
宁嘉欲哭无泪:“别笑了你,有什么好笑的。”
冰箱里有的水果宁嘉都切了一遍,苹果和梨子削皮,哈密瓜的皮却还有残留,菠萝不会处理,西瓜籽倒是挑得很干净。
是用了心的。
林纵用叉子叉了块西瓜,递到宁嘉嘴边。
宁嘉下意识后退:“......?”
“不吃?”林纵问。
林纵和宁嘉靠得很近,他好像洗过澡,宁嘉闻到他身上带着体温的沐浴液的味道。
宁嘉微微脸红,从林纵手里接过叉子,自己吃了:“我在楼下吃过了,”不好意思地补充,“我切了很多很丑的。”
林纵又叉了块西瓜自己吃,问:“晚上想吃什么?”
宁嘉问:“学长你做饭吗?”
林纵最近经常下厨,他点头,宁嘉说:“你要不要教教我,我也可以做给你吃的。”
林纵突然笑起来,脸上是明晃晃的笑意:“嗯,教你啊,你好好学。”
反正也学不好。
宁嘉气死,头也不回地走了。
关上门,摸了摸发烫的耳朵,烦人!
然而林纵进厨房的时候,宁嘉还是跟着进去了,这次他没有搬凳子,跟屁虫似的跟在林纵身后,探着脑袋左看看右看看,距离近到林纵一转头就能撞到。
林纵简直想笑:“你干吗呢?”
宁嘉叉腰,阴阳怪气:“我学习呢,学长。”
林纵点开他的脑袋:“烦人精。”
宁嘉歪着脑袋学他:“烦人精。”
林纵:“......”
吃完饭,宁嘉又去看了趟富贵,猫很好,呼吸平稳,睡得和死猪一样。
宁嘉放心起来,换上鞋子,出门去院子里溜达,转到池塘边上,想着什么时候买点鱼苗养养,夏天过了,但还是想种荷花,还有丢两只王八进去。
宁嘉想到这里,又摇摇头,都是要离婚的人了,迟早会搬离这里,买个锤子。
回到房子,宁嘉去储藏室搬了张躺椅出去,今夜有星空,月光明亮,适合吹晚风赏月。
宁嘉躺得悠闲,惬意,忍不住给江软发了条消息:[照片]爷现在很舒服。
过了两分钟,江软回:滚。
宁嘉躺在椅子上傻笑。
书房外有个阳台,林纵没有开灯,坐在太阳上,看着宁嘉在楼下晃了很久。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宁嘉突然大叫。
林纵:“?”
宁嘉在楼下大骂:“臭蚊子臭蚊子。”
林纵:“......”
宁嘉蹦蹦跳跳跑上二楼,林纵正坐在房间沙发上,门被撞开,不紧不慢地问:“怎么了?”
宁嘉抓狂:“有蚊子有蚊子,学长,它咬我。”
宁嘉穿着短裤在夏天的草地上喂蚊子,林纵实在是爱莫能助,掏出茶几上的花露水:“擦一点。”
宁嘉欲哭无泪,坐到林纵边上,腿上被咬了五六个包,花露水一通喷,好像是舒服点了,惊觉:“我还没洗澡呢!”
林纵:“......”
连停顿都没有,宁嘉又往浴室去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两人各躺一侧,宁嘉在刷抖音,而林纵在刷......猫?
宁嘉:“......”
“学长,你什么时候爱看这个了?”
林纵问:“不可以吗?”
宁嘉:“?”
林纵说:“富贵很可爱,我也喜欢猫。”
这话宁嘉其实不太信,因为林纵的喜欢太淡了,宁嘉总觉得林纵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喜欢什么东西,感情应该是热烈的,可林纵对这个世界从来都很冷淡,并不抱有热爱。
但宁嘉没有拆穿他,笑说:“是吧,我也觉得富贵可爱。”
富贵出生后,宁嘉就一直看着它,直到满月,因为是他的第一只猫,想要很认真的对待,所以取了名字,买很多给富贵吃的零食和玩的玩具。
关了灯,宁嘉躺在床上,平平的直直的,像一具尸体,林纵胳膊伸过去:“躺过来一点。”
两个人私底下相处的时候,林纵总有些说不出的强势,他会命令宁嘉陪他做饭,也会命令宁嘉离他近一点。
宁嘉便磨蹭地挪过去枕在林纵的手臂上。
林纵也会靠近宁嘉,两个人靠在一起,最后的结局都是两个人抱在一起,宁嘉像个玩偶一样被林纵抱得很紧。
第二天早上,宁嘉是被热醒的,背上捂了层汗,想要起身,林纵却把他箍得很紧,宁嘉简直动弹不得。
等到宁嘉从林纵胳膊里钻出来的时候才发现不对。
林纵的体温很高,已经不是热的范畴了,像小时候那样,宁嘉学着去摸林纵的额头。
宁嘉晃晃他:“学长,你发烧了。”
林纵不说话,拉着宁嘉又往怀里抱。
宁嘉睁开,随即冲下了楼,有一点迷茫:“阿姨阿姨,林纵发烧了怎么办。”
阿姨被宁嘉吓一跳,同样迷茫,想了一会儿:“那要去医院的吧?”
宁嘉拧着眉:“他好像一副要死的样子。”
阿姨:“......”
阿姨毕竟是阿姨,经验丰富,脑袋灵光,一拍大腿,大喊:“你们有钱人不是都请家庭医生的吗?”
宁嘉心说我也不是有钱人啊,但又觉得阿姨说的有道理,找家庭医生是对的,他问:“有联系方式不?”
阿姨:“?我哪有呀。”
她就来了一个多月,只负责做饭和打扫卫生,这些事林纵从来没交代过她。
宁嘉急匆匆地在原地转了个圈:“那怎么办怎么办。”
阿姨从浴室拿出一条干净的毛巾,裹上冰块,刚想说可以物理降温,宁嘉已经跑了。
手机还在楼上,宁嘉找到闻凯的电话拨过去。
大周末的早上,闻凯还在睡大觉,被吵醒很烦躁:“谁?”
宁嘉比他还凶:“我!”
闻凯老实了:“......哦,你什么事。”
宁嘉说:“学长发烧了。”
闻凯说:“那带你学长去医院啊。”
宁嘉:“他没醒呢。”
闻凯:“......那我去弄醒他?”
宁嘉:“......”
闻凯摸摸脑袋,醒了也像没醒,缓了一会儿,说道:“那你叫医生啊,找我干什么。”
宁嘉蔫了吧唧的,讲话小声:“我没有联系方式。”
闻凯超大声:“什么!”
宁嘉怕吵醒林纵,咬牙:“我说我没有联系方式。”
闻凯似乎见怪不怪:“哦,看